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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败涂地,毫无意义。他人作何想法倒无所谓,只是被你疑心,我心里总是难过的。”
他轻轻抬手,抿去我眼角的泪水,可那泪水仍止不住淌流。我只觉满心刺痛: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在那种境遇下,换作旁人,又要如何抉择?是拒不受官,徒劳无益地坚守;抑或决然一死,一洗被俘的污名?
在这世上,责难他人,总归容易;实心做事,却是最难。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又有几人能真正体谅他人的苦楚?
我收住眼泪,待心思平静,才摇头驳道:“胡想什么呢!你这一生,绝非徒劳无益。时光不会虚度,苦难自有其价值。”
抬眸对上他的眼睛,我清清喉咙,沉吟片刻,才笃定开口,“哥哥,你只需好好活着。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没有什么比你更宝贵。无论你如何选择,我还是……爱你。”
尾音处几不可闻的两字,还是被他准确无疑的听到。可他还是呆怔半晌,难以确信。他的目光缓缓落下,眼神难辨悲喜,无法言喻,只有额上冰凉柔软的触感真实不虚。
他长久地凝视我,不发一语,不知过了几时,才逸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既然你还肯爱我,那便……再慷慨些罢。”
我惶惑抬眼,一时没有悟出他话中意味。他也不解释,只无声一笑,而后低头一吻,将我的疑问尽数堵了回去。
我猝不及防,踉跄地后退一步,却被他一把捞过来,拥回到怀里。那灼热又清冷的气息骤然迫近,逼得我一时失神,恍惚间,只觉得那双眼睛幽深无底,一如外面凄迷无尽的雪夜。
唇上那份炽热很快蒸融到全身,不多时就烧尽了所有的理智。我们气息交缠,一路吻着,从书案边辗转到睡榻处,而后双双跌落进去。
外头夜色无尽,呼啸的风雪吞噬了所有的声音。我陷在榻里,身上的他是唯一的温度,看着他眼中恍惚出神的自己,一时脑中空荡荡的,意识全无一般,驯顺地接受他温柔的赐予。
我们脸贴着脸,呼吸彼此可闻,身上很快变得湿热黏腻。他咬着我的耳垂一路吻下,吻过我的颈窝,吻过我的心跳,吻过我身上每一处情难自禁的战栗。
从未想过我们会有这般光景,我只觉难以招架,灵魂俨然被抽离一般。他见我懵然失神的模样,不由失笑,再度吻上我的嘴唇,含起舌尖深深吸吮,手也跟着一路揉了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底蓦地一涩,才知他栖身而入。我只觉喉咙发干,下意识攀住他的肩膀。他的目光恰好落下来,眼里情潮涌动,氤氲出迷离的雾气。不多时,彼此的喘息很快错落交缠在一起。双目对视间,看着情动中对方略显狼狈的模样,真实得让人心碎,不由得相视一笑,这笑意很快又淹没在泪光里。
我们贴身相拥,彼此交融,从身到心再无一处隔阂。两具身体仿佛飘荡在汹涌磅礴的海潮里,那身体的律动也如叠涌无休的海潮一般,忽而被抛上浪尖,忽而又遽然跌落。浪花在海崖上砸的粉碎,那股淋漓的痛意恰如四溅的水沫一般,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顷刻间,时光已老;而这一刻,漫长得又恍如一生。
案上烛光幽幽晃动,映出窗上起伏的人影。我只觉这一生也飘渺如这孱弱的灯影,在命运的海潮里穿浪而行,随风飘摆,从始至终都难能自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风平浪息,我疲惫已极,神思早已涣散一空。他将我搂在怀里,就着身上残存的暖意,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225章 梦醒
我醒来时,脑中昏昏,如宿醉般作痛。窗外仍裹着浓重的夜色,雪似乎已停了。
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层寝衣,像是被人擦洗过,早已不复湿热黏腻。着手一探,榻边空无一人,心下不由一滞:难道刚才的种种,不过是颠倒一梦?
我撑起身子,扶额默想片刻,才意识到长夜将尽。今日前来是为真金所托,可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呀!回去又如何向真金交待?
颓然往榻边一靠,扯得我身上酸痛,更是提醒着我夜里的荒唐。我一阵烦躁,想要穿衣下榻,摸索时才意识到室内一角微弱的烛火,和那微光中递来的眼神。
安童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书案处,看着我的目光又是疑惑又是好笑。
心头的焦躁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平息,我无声望回去,一时惘然:此时的他不再是夜里那般热切浓郁,情.事后的脸上带着一丝倦怠,反而显出一种清淡的萧索。
我只觉迷惑:自他北返,这种感觉便萦绕不去。想了又想,才恍惚明白:这大概是多年漂泊生涯所赋予的独特气质。
正出神间,他已悄然起身,从那边踱过来,挨着榻边坐下,低声开口:
“书房简陋,这窄榻容不下两人,我让出来,你反倒不睡了——刚才不是说累么?”
我靠在他身侧,任这言语递入耳中。可最后一句,听来却不对味儿,我好不懊恼,抬眼瞪回去。他看着我的眼睛,呼吸微微一滞,而后倾身一覆,便将我吻倒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