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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奴婢,哪敢对主君有半分猜疑之心?”阿合马哪料对方甫一开口便是当头喝骂,一时懵了,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告饶请罪。
此番他的确是冤枉了,自接到太子令旨,便着手采办斋物,并命人先行出关迎接,所行所为并无失礼之处。
“太子,您怕是误会平章大人了!”我也上前一步,想为他说句话,真金就算对阿合马再多不满,在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上追责,也毫无意义。
真金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也不表态,只任随从数落阿合马,阿合马无法,又向前膝行两步,哭着申辩,却毫无用处。
纵有烛炬照明,浓重的夜色下,仍然看不分明。太子头戴笠帽,阴影下的面孔宛如一座石雕,似是真金,似乎又非真金,在黑暗中无从分辨。他挺身坐于马上,面对阿合马的哭求无动于衷,不发一言时,周身竟弥漫一种莫名的肃杀气息。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样的真金实在太过陌生,却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到底是为什么?
太子的随从亲卫仍旧叱骂不停,我听在耳中,不由得叹了口气,真金平素对阿合马积怨深重,但有机会责骂,也能稍稍消解他心头之气罢。
前来迎候的省院台大臣面面相觑,只能束手旁观,无从解劝。
夜色已晚,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拿定主意,正欲上前,不料一人突然出列,挡在我身前,待我越过他向前望去,眼前的一幕几乎让我魂飞胆裂。
太子马前,一个随从突然揪住阿合马衣领,右手袖中同时抖出一个铜锤,阿合马来不及躲闪,那重物就向头部狠狠砸来。
阿合马惊呼之余,只仓促泄出一声哀嚎便了无生息,铜锤来得又猛又烈,电光火石般频频重击,阿合马登时脑浆迸裂,身体很快委顿成一坨毫无生息的死肉,烂泥般瘫在了地上。
他便这么轻而易举地死了!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平章政事当场毙命,在场的中枢大臣们已然吓呆,然而只沉寂了一瞬,人群便轰然散开,惊呼着逃命去了。
好在周围的东宫宿卫很快恢复镇定,立时惊呼“抓刺客!”,便挥刀上前,行刺之人却也不逃,任人擒拿。而后便有宿卫士挥起铁骨朵,朝着未及逃走的太子梃击过去。
“不!——”我猛然间似想到了什么,嘶声惊呼,却为时已晚,那太子躲闪不及,已被铁骨朵击落下马,那宿卫又是一锤,他便连反抗的力气也无,身子迅速软了下来。
我不顾侍卫阻拦,扑到那太子身边,颤抖着剥去他的笠帽,火光才映出那人苍白的面孔。
“我猜到是你,可惜太晚了……白梦石!白梦石!”
我将他的头抱在怀中,仓惶四顾,绝望地惊声呼喊:“去找太医!快!快!”
周围宿卫只顾奋力擒贼,哪里有人听到我的呼求。
早春的夜晚寒意逼人,连同致命的伤口一同侵蚀着他的生命。
白瑀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生命也在慢慢抽离。
“你这个傻子!你这个傻子!”我喃喃骂着,脸上早已泪水纵横。有宿卫欲上前将他拖走,却被我厉声喝退。欲遣人传太医,却唤不动一人。东宫宿卫首领张九思火速平息暴.乱后,已率众围上前来:“此人是作乱贼子,还请公主速速撤离,以防不测!”
他切切恳求,却被我凌厉的目光逼退,白瑀手无寸兵,此时也只有一息尚存,实在够不成任何威胁。
没想到再度相见,便是这么仓促和潦草。我做梦也想不到,为何是他!多年以后,他回到大都,只为见一面魂牵梦萦的女子,便决然赴死,假扮太子行刺?
此时此刻,我已无力去想前因后果。
白瑀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却仍能认得出我,他双目向上望着,空洞而无神,口中不住吐着血沫,勉强笑道:“子清、子清……还能……见、见到你,真、真好……”
“你……你……”我哽咽难言,满脸是泪,不住地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可惜……玉轩啊!我……”他用尽全力挤出最后一句话,眼睛便凝然不动,怔怔看着漆黑的暗夜,满眼不甘。
“白秀才!白秀才!”周身传来一句呼喊,我下意识一望,却见一人已被宿卫按在地面上,却仍兀自挣扎,那面孔有几分熟悉,我心里陡然一惊:王著!
就在这一刹那,前前后后的事,我才恍然明白:张易啊张易!
想到这里,我心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白秀才,阿合马已经身死,你我大仇得报!痛快!痛快!”
王著仍在呼喊,可这边已了无回应。我松开白瑀的头,将他平稳地放置地上。可那双眼睛仍然睁着,写满了人世间的怨愤和不甘。
我突然不敢再去看他。
作乱的贼人很快被一一擒拿,却不见高和尚的身影,想必已趁乱逃脱。我木然坐在地上,只觉浑身冰冷,疲惫无力到极点。
“阿合马已经死了?”我僵硬开口,连眼皮也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