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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奴嘟起小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还欲再言,被我抬手止住。我稍稍敛容,正色道:“你们互相喜欢,本非罪过。只是这分寸如何掌握,慕之,你明白么?”
我俯视着少年那仰望的双眼,话语毫不容情。他感受到这目光的压力,想要躲开,还是咬着牙,硬生生地承受:“慕之明白。慕之会适可而止,所为也自当负责。”
“适可而止……自当负责”——这是还想着下次呢!我心里重复着他的话,不由得失笑,他见我态度不明,也慌乱起来:“我、我……”
“好了!莲奴你先回去做事。”我收起笑意,“慕之,你跟我来。”
我提步走向书房,小少年匆匆嘱咐了莲奴一句,便紧跟上来,一路噤声不语,不似以往那般进退有度。我笑了笑,回头看他:“你心里还是害怕的。”
他脚步一顿,慌忙道:“慕之知错!”
我看着他委屈的面容,终是不忍:“人总有一些时候,会情不自禁。我明白的。”他听了又是一怔,无言地开口,眼中溢满感动。“可是,慕之,你要学会掌控自己,而非被情感掌控;不玩弄情感,也别做情感的奴隶。”
他沉默良久,才恢复沉静,拱手向我一揖,正色道:“公主教诲,慕之定当谨记!”
我点点头,又随口问:“爱薛先生教习可还尽心?波斯语和阿拉伯语学的如何?亦思替非文字学来吃力么?”
“爱薛先生得陛下和公主授意,自是倾囊相授。臣眼下所学,是《索哈合》;待过些时日,先生还会教授《母格底墨.额得壁》。亦思替非文字和思亚格算法,爱薛先生已委托麦术丁先生教习,臣正用心修习着呢……”小少年一丝不苟地回答。
《索哈合》、《母格底墨.额得壁》分别译为《字正》和《字义类编》,都是阿拉伯语的入门书籍,爱薛教习的路子是没错的。亦思替非文字和思亚格算法是学习回回理财术所必需的,以慕之的颖悟和毅力,也非绝难之事。我放下心,又稍稍叮嘱了两句,转而问道:“阁中那些珍宝,整理得如何?”
“臣和莲奴小心清理后,正一一归档,无一遗漏。”他低头说着,提到那个名字,语气都柔和了几分。我会意一笑,也不点破,只道:“这些宝物经手过目,可有所得?”
那日忽必烈曾慷慨赏赐,我毫不客气地挑出几件前人字画,有五代的《匡庐图》和《丹枫呦鹿》,以及宋人的《江山小景》。皇帝见我喜欢,又随手送了一副银水仙花式台盏和莲花香炉。我推拒不得,便顺势收下。回来盘点一番,加上之前的收藏,府中宝物也小有可观,索性在府中辟出一阁,专作藏宝之用,并命慕之负责打理。这几日莲奴恰巧过来,便一道帮忙了。
“能一睹前人遗风,慕之此生有幸,”他眼中透着神往,目光也显得悠远起来,说着说着,语气又变得失落,“可惜,国子监的伴读同门,却无这等缘分……阿合马克扣经费,好多贫寒子弟已经辍学了……”
我心头一沉,前番的劝谏似是收效甚微,忽必烈虽严旨责问,阿合马敷衍过后,仍是打压国子监以及国子监背后的汉臣。安童去国后,这厮更是横行无忌,朝中不容任何异议。不知伯颜这次得胜回朝,能否压制一二?
对此,我并不敢抱有太多的期待。以忽必烈的精明专断,伯颜立下灭国之功后,只怕更会谨小慎微。
慕之看出我的忧虑,却也无从劝解,同样沉默下来。我只得想些高兴的事,忆及他刚才的话语,忽而心头一动:“你说国子监伴读无缘亲睹宝物,却也未必……”
慕之一怔,旋即恍悟:“您是要……”
“将府中珍宝带去国子监,让诸人一观,你以为如何?届时我会请圣上一同观赏。你们有什么建言,也可借机面陈……”
“臣替国子监生员谢过公主!”小少年满目激动,话语也微微颤抖。
“这事,你也帮着操办罢,可先拟个方案。”我笑道。
慕之认真地应下了,他刚离去,就有女孩儿过来传话:“公主,皇后请您过去,一同探视全氏夫人和瀛国公呢。”
全太后和小皇帝在上都安顿下来后,忽必烈夫妇对其颇为礼遇,命人悉心调护二人饮食住行。不仅足量供应粮肉酒食,珍禽野味、褥裀凤被、香烛茶果也应有尽有。察必这次是第二次探视了。
母亲此举,既是出于同情,也有政治意味,自然不能含糊。我欣然应下,稍稍拾整后,便随同前往。
探视全氏和小皇帝的第二日,察必皇后便奏请皇帝:“全氏不适草原水土,不如放之回江南。”忽必烈不为所动,察必连续三次奏请,终于引得他动怒:“全氏乃故宋国母,若放归,被宋人推举起事,有害无益。尔妇人之见也!”
忽必烈虽优待全氏母子,但利害攸关的事情,却是异常清醒敏感。平定南宋后,福建还有残余势力拥立益王继续抵抗。大喜之后的皇帝,又被新的烦恼所困扰。除此之外,似乎还有隐忧纠缠着他。而在国子监举办珍宝展一事,也只好暂时搁置。直到别速真满身狼狈地寻到府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