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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老庄全无研究,即便在后世,也只会说几句“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之类的话,对它的精髓从未深究过,也不好班门弄斧,只得说:“老庄之说,过于玄妙,我一时还看不懂呢。”
“也未必。”安童摆摆手,“大道至简。最复杂的事也许蕴含着最简单的道理。只是世人忙于钻营,为世相迷惑,一时看不明白。所谓修道,到最后也不过是顺乎本心,归于天性罢了。”
“哈哈,这样说来,我干脆就不用研究老庄了,如现在这样自在自为,随我所愿,不就成了……”我拍手笑道。
安童瞅瞅我,眉眼间多了几分笑意,嘴角也微微扬起:“你说的也有几分歪理。”而后,神色又暗淡起来,“可这世间,哪有人能一直称心自在?像你这样无忧无虑的,怕是少有了。”
他脸色有些阴郁,怕是又想起霸突鲁一事,我连忙转移话题:“好了,今天又不是找你谈玄论道来的。喏,像上次一样,给你备点随身的东西。”
翻出两个包裹,都鼓鼓的,一个装的是火镰、疮药等常用品,另一个则是一些果干之类的。
安童收起装火镰的那个包裹,又打开另一个,看到里面装满了葡萄干、杏脯,一时有点无语,摇头笑道:“你当我是随大汗巡幸漠北了?还带了吃的……”
“……你不要就算了。”我略有失望,抓起包裹就往回抢,还未等收手,就被他一把按在桌子上。
“谁说我不要了?”他嘴角带出一点坏笑。
我越挣,他按得越紧。看着我气鼓鼓的表情,他脸上还透出孩子般的得意神气。最后他索性松开包裹,将我的手一把握住,叫我动弹不得。
我看着他,一时愣怔,他看看我瞪大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松开了手,眼睛却有些出神,带着几分柔光,灯火下的面庞显得越发柔和。
“这东西是单独给我的,还是别人也有?”他定了定神,望着我迟疑开口,眼里带了点期盼。
为何听起来怪怪的?就像《红楼梦》里周瑞家的给林妹妹送宫花时,林妹妹问的那一句:“还是单送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
哎呦,这么一脑补,实在太违和,浑身都凉飕飕的。这货也是,明明一个小套马汉,读了两本书,怎么就变得傲娇起来?
“自然是独你一份,又没听说别人爱吃果干的。我想着你有这个喜好,就送来了呗。”说罢,又把包裹递给他,“喏,拿着吧,别嫌少。若是还想吃,就早点回来,我好也有个人说话玩耍。”
安童闻言,嘴角笑意更深,像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这种表情在他脸上并不多见。一时,我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只是默默看着他把东西仔细收好,他又笑道:“你哥哥姐姐多的是,陪你说话的人还会少了的?”
“那不一样。”我摇摇头,“喜欢汉学,会说汉语的人不多,除了真金,就你和不忽木了。”
我现在是真心怀念说汉语的感觉,只有说汉语时,才不用费心考量,只说自己想说的话。
他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目光带着点怀疑,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似的。我有点懊恼,别过脸,又撇撇嘴道:“真金对每个姐妹都很好,不忽木又和你不太一样……只有你,是不把我当公主的……”说罢,又抬头看他,有些急切的,“这么说,你明白吗?”
他含笑点点头,一时没有说话,低头沉思起来。我望着他,心里琢磨着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揉揉头,一时无解。又有点无奈,和他说话何时变得这么费劲了,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这么大个小人,心里的弯弯绕怎么那么多?
“我的弟弟妹妹中,也只有你不把我当哥哥的。”
我的眼睛又瞬间睁大,满脸疑惑,一时不解其意。
“妹妹总是在照顾哥哥,你说,你不是把我当小孩子么?”
我这才恍悟,心里偷偷说了句:“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子?”而后眨眨眼,冲他得意一笑:“我喜欢这样!”
他微微怔住,少顷,嘴角边溢满笑意,只是这笑意却透着点苦涩失落,嘴唇动了动,“可惜……”他又吐出两个字,犹豫片刻,还是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看着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又开始犯难了,托着下巴,盯着他的脸打量着:“哥哥你哪样都很好,就是太持重了些。小孩子都心思通透,你怎么就那么多顾虑呢?你是蒙古人,笑就要畅快的笑,哭就要痛快的哭啊……”
“我可不是小孩子!”他忍不住抢了一嘴,面上一红,有些赧然,“我从小就这样,性情使然,骨子里带来的东西,却是改不掉的。月赤察儿也说我放不开。我也想试着变得活泛些,可还是这样……”他说着,还攥紧小拳头,颇为懊恼似的。
看着他略有焦急的样子,我笑了笑,心想: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样子。又想起他是家里的长兄,怕是从小以身作则惯了,天性厚重,也并非是故意作态。这么一想,倒觉得自己多事了。
“我只是这么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正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