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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说罢竟下意识地用手探触我的额头。
掌心微凉,让我焦躁的心慢慢平缓,安童微微一笑,也放下心来,待收回手,才想起什么似的,目光竟有些不自然。
我却没顾忌这些,只是稍稍靠近他,用汉语低声问道:“你刚才究竟跟怯薛官说了什么?他们还挺高兴似的……”
“……我只说‘你们既然看中了这块田地,不如向大汗求了来。似这般强夺,到底不合法度,若被人告发,反而不美’……”
“哥哥!”我的声音陡然拔高,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顾忌车外有人,又强压下声音,“这不像你的做派!你天天读经学史,难道不知民生疾苦?”
我摇着头,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刚才他还好言劝慰那老农,并给以银两,如今却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令人费解:莫非他还有其他打算?
他微微一笑,示意我稍安勿躁,依旧用汉语回道:“禁止宗王勋贵强占农田一事,自窝阔台汗时就有明令,可还是屡禁不止。眼下,我们能管得了一桩,却难保这事再发生。况且汗国地广,也是管不过来的。不如让大汗再发个禁令……”
我看着他,想了片刻,才恍悟过来:他是要怯薛官故意去忽必烈那里碰钉子的。可那怯薛官就不怕遭到忽必烈的训斥?
我一时又迷惑不解。
“怯薛歹多是那颜子弟,自恃出身显贵,骄纵妄为者大有人在。不仅我不好直接管束,就连大汗有时也得让他们三分。此事若大汗一时糊涂允了诺,你就向大哈屯说一说。她生性仁慈,必不会坐视不管的……”
听了此话,我默然良久,打量着他尚显稚嫩的脸庞,一时觉得十分违和,不免摇头叹息:小小年纪,不仅能想出对策,思虑还如此周全,倒让我都自愧不如了。果然在官场混了一段时间,已经修炼出一定道行了。再看看他那纯良正直的小脸,哪里能想到是一个腹黑呢?
他被我瞅得有些不安,立时坐正了身体,问道:“可有不妥?”
我笑了笑,小声用汉语说着:“并没有。我只是没想到哥哥如此狡猾。不知窦先生知道了,会作何想法?”——人家老先生可是刚正耿直的纯儒啊,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收下的弟子是个小腹黑吧。
他闻言,没好气地瞅瞅我,十分气恼,却碍于哥哥的身份,懒得和我较真,自个儿别扭了一会儿,才问:“这又关窦先生何事?”
“父汗说了,真金忙于婚事,无暇读书,我却不能误了功课,所以安排哥哥、不忽木和我一起读书,仍是窦先生教学。”
安童听了,先是讶异,而后竟神色黯然,微微摇头:“怕是不能了。前日里,王平章向大汗进言说‘姚枢、窦默、许衡学问昌隆,宜进封太子太师、太傅、太保’之位。大汗竟准了。此番怕是不能教习我等了。”
“他们糊涂了?本朝还没有太子,哪来的太师太傅呢?”我摇摇头,直言荒唐。
“既是王平章上奏的,你应该明白为何如此。”安童无奈地笑笑。
王文统?经他一提,我才醒过闷来:上次姚枢窦默等人劝诫忽必烈说‘文统不宜为相’。王文统怕是也有所耳闻,此番才祭出了个大招,而且手段更为含蓄高明。窦默等人听起来是进封高位,实则明升暗贬。此时还没有太子,那些职位都是虚职。王文统想让他们远离决策圈,把他们高高供起来,做个不问事的闲人。
而忽必烈竟然同意了,那么他是站在王文统这一边了?我只是觉得无奈:我也知道他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都是汉人,还斗来斗去的。他们不知道除了汉人,很多回回、钦察人、吐蕃人、畏兀儿人等都想挤进政府谋个一官半职吗?更不用说一堆蒙古人就已占了民族的优势了……
“王平章虽有排抑同僚之嫌,却还是个有本事的。窦先生等不喜他为人,但也要有和王平章一样的本事,才能叫我父汗信服啊。”我小声嘀咕道。
“窦先生是纯儒,不喜功利王霸之说的。许衡先生闻名江北,一向主张经世致用。若是他能为相,必会造福苍生,竟是可惜了……”安童微微仰头,脸上带着些惋惜,又有几分神往。
唔,又是这个许夫子,大家都推荐他,难道真有过人之处?但忽必烈并不信他,怕也是个口不言利的儒生吧。
我一时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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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了宫,果见忽必烈和察必急的团团转,确定我安然无恙后,才放下心来。那木罕早就被叫去问话了,看他低头耷脑,像是已经被教训了一顿。待察必问我时,我又把今天的经历交待了一番,其中还有怯薛官强占农田一事。察必虽未做声,却已记在心里。
至于那木罕和安童争执一事,忽必烈夫妇问清细情后,自是对那木罕严加训斥,勒令他向安童赔礼。那木罕虽表面上服软道歉,但看他那眼神,却未必款服。安童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木罕这个倔脾气都道歉了,也算给了他面子。至于两人是否心存芥蒂,我就无从得知了。
察必一直留心着怯薛官强占农田一事,观察着忽必烈作何处置。几日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