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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去时已近日暮了,正好歇一歇,就可以吃晚饭了。
真金还在大安阁一带等着我们,见我们回去晚了,不免多问了几句。我见他眉宇间似乎带着心事,不禁有些狐疑,当着众人又不好多问,只得先藏住话头。
真金和安童走在前面,两人又亲近地闲谈起来。那木罕同我跟在后头,这包子没人搭理,不免有些忿忿。我暗暗打量了他一眼,他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睛直直盯着真金安童二人,满脸不开心。哟,似乎吃醋了!
像安童这样的优质小鲜肉,年纪相仿的男孩子都愿意和他一起玩。他和那木罕虽也亲厚,但总不如和真金那般知心——谁让人家有共同语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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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安排在一处配殿,走至殿门口,真金又停下来嘱咐几句,说是忽必烈还在议事,晚饭怕是要推迟了,又留下安童,说是霸突鲁夫妇也会一道来吃饭。他们也快回去了,也算是临行前的小聚吧。
忽必烈回来时天已擦黑了,夏日的天黑的迟,想来也够晚了。他背着手踱进寝殿,也不说话,只是把衣帽扔给了仆从,默默走至上首,坐了下来。霸突鲁紧随其后,也被我额吉让到客座上,和帖木伦、安童坐在一起。
我悄悄打量了忽必烈一小会儿,他眉头紧锁,表情有些严肃,略带烦闷,像是有心事萦怀。待开饭后,脸色才舒缓开来,抛掉了烦心事,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
在座的都是亲人,大家也不拘束。但谁都知道忽必烈有心事,说话间都小心了些。倒是忽必烈自己先活泛起来,兴致勃勃地问我有没有挑到称心的马匹,骑着感觉怎么样等等。我很高兴地说起格日勒,其间又被那木罕嘲笑了一番。忽必烈见我俩斗嘴,眯起眼笑着,听得饶有兴味。话一多,气氛就缓和了下来,胃口也好了。
饭后,见忽必烈定是还有事商量,我很自觉地要跟着额吉退下,却被忽必烈叫了回去。他把我抱在腿上,笑呵呵道:“身子骨一天天壮实起来,性子也比以前活泼多了,阿爸多看看你,就很高兴。”
我攥住他的衣襟,低着头,有些忐忑地咕哝道:“阿爸要和叔叔们议事,我这小孩子本不该听的……”
“哈哈!”忽必烈又笑起来,“倒是个机灵的,能看出我有事要商量。”而后招招手,“叫他们都进来罢。”
不一会儿,忽必烈的各色幕僚宿将就齐聚在殿内,宿将如霸突鲁,侍卫如燕真,廉希宪,谋臣如子聪和尚、姚枢、窦默等等,都是信得过的心腹,真金也自然留下了听事。
见众人坐定,忽必烈开门见山,点明今日议题:有亲信捎信来说,东道诸王塔察儿在襄樊作战不利,蒙哥汗闻此大怒,似乎正暗中考虑更换将领。
此言一出,大家都心如明镜,慢慢的,脸上都泛出了喜色:利好,绝对的利好!王爷的机会来啦!
只是纠结的是,要不要请战?忽必烈也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先前蒙哥汗已下旨命忽必烈在家养脚病,无需参战。眼下,再去请战,是不是贪功了些?毕竟大汗打心眼儿里不愿忽必烈再立战功了。
汉人儒臣们很快有了成算,儒士姚枢作为代表为忽必烈分析利害:一者,作为一个蒙古王爷,长期不持兵柄,会逐渐淡出权力核心,这使不得。二者,塔察儿的东路军里,领军将领多是漠南一带的驸马、勋贵。忽必烈长期经营汉地,与他们关系紧密,若是将兵,也能号令诸人,而西道诸王就没有这个优势。三者,作为一军将领,必是孛儿只斤氏宗王才能服众,排除了西道诸王和阿里不哥、旭烈兀等人,除了忽必烈还有谁呢?
姚枢说罢双手一摊:王爷,你的选择很明确了啊!
见忽必烈还沉默不语,近侍燕真也进言:大汗素来多疑,如今以万圣之尊亲临战阵,战场险恶,已是犯了兵家大忌。王爷作为大汗亲弟不能为主上分忧,却在封地独处安全,总是说不过去。万一被小人进谗言,就不好了……能不能领兵先抛开,咱们总得表明一下愿意为汗兄分忧的心意呀!
忽必烈摸着胡子,还是不说话,眼神却越来越清明,似乎心中已有了成算,却还不表态。汉人儒士们急呀,此刻也不说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之类的虚辞了,纷纷劝忽必烈请战:趁机捞起权柄才是最实在的!王爷有发展,俺们汉人才有前途啊!
就连真金都跟着汉人师傅一起向忽必烈建言了。
忽必烈却不急,拍了拍我的脑袋,问道:“察苏,你说呢?”
此言一出,包括我在内其他所有人都惊愣了。这……我并没有显露出军政方面的天赋啊!我还是儿童哩!
不免也用心思考了一阵,好在一直专注于研究诸王关系,也多少关注着军情,对此也不是一无所知。我想了一小会儿,瞅瞅忽必烈,斟酌着开口:“先前伯汗不让父王领兵,是以脚病为由;如今父王脚病好了,何不请战呢?”
说罢继续瞅着忽必烈,有些不安,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潜台词:汗兄之前跟我来虚的,我也和你打太极。现在俺脚病好了,您没有托词了罢?——这是明面上的。深层含义是: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