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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那上头分明摆了成套的茶具,伸手便有水喝,他是瞎了还是手断了,非要人伺候?
虽心中腹诽,然想着待客之理,到底还是亲手给他斟上一杯:“大人请。”
“嗯。”宏煜并非真要吃茶,略沾了沾,见桌上放着案牍,拿起来看:“这是什么?”
隔着方几,意儿也忙伸脖子去看,并趁势问他:“张桓夫妇的案子,大人准备何时重审?”
宏煜一面翻阅,一面怪道:“我几时说要重审了?”
意儿愣了下:“这夫妇二人有冤屈,为何不替他们伸冤?”
宏煜不紧不慢道:“据我所知,当年下令对他们施杖的宗室族长已经死了。”
“那其他人呢?”意儿皱眉:“从犯就能逍遥法外吗?”
宏煜掀起眼皮子瞥她,两人凑在桌前,挨得有点近,他抬手用指尖在她额头点了两下:“动动脑子,他们告的是朱槐,不是钱家,你想什么呢?”
意儿怔住,往后退开,心里觉得有些怪,撇撇嘴,避开他的目光,尽力把心思放回案子上:“他们既敢告朱槐,如何又肯放过钱家,我倒十分不解。”
宏煜也稍稍往后撤,挑眉道:“钱家给了他们一笔银子,很大一笔,足够衣食无忧。”
意儿缄默不语,此番亦明白过来,将卷宗交上去,让朱槐永无翻身之地,才是知县大人的最终目的。
她突然有些丧气,自己满腔热血想给人平冤,谁知一拳打在棉花上,压根儿无处使力,这算什么?真没意思。
“两位大人,要下雨了,快进屋避避吧。”
婆子话音刚落,闷雷滚动,花树摇曳,黄昏里疾风骤雨,沥沥地倾洒下来。意儿怕案宗淋湿,忙揣进袖内,一面又赶紧穿鞋,慌乱中跌撞踉跄,歪着身子就要摔倒,幸而被人伸手捞住,有惊无险。
细密雨滴点点湿润,凉风拂过竹子,宏煜低头一看,他原以为自己揽的是腰,谁知胳膊正勒在上处,方才怕没抓牢,又往上颠了颠,情急之下并无他想,但这会儿反应过来,却是清清楚楚的触感,软玉温香,尽在掌中。
他见她站定,松开手,略攥了攥拳。
意儿脸上也起了反应,没有羞臊,没有泛红,却是僵硬着,白沉沉的,很不好看。
大概知道他并非有意,所以不好发作,只能自己憋着,暗暗生气。
宏煜别开脸,神色淡淡,不再管她,大步走到檐下躲雨。
第10章
那天色愈渐的黑沉了,飒飒起风,微觉轻寒,隔着朦胧的窗子,意儿看见宏煜立在廊间,灯火潦草,形单影只,又是这样的黄昏冷雨,深幽僻静,不由一阵寥落之感飘落心扉,点点暗暗,凄凄惶惶。
宏煜站了一会儿,童旺寻来,打着黄绸伞,提着羊角灯,进门便笑:“大人怎么在这儿,可让小的好找。”
他随口问:“那边忙完了?”
“是,秦姑娘已经走了。”
宏煜点点头,背手步入伞下,回自己院儿去。
雨停时,丫鬟把矮榻上的桌几杯碟收进来,另有一把折扇,特意送到意儿手上,说是贵重的东西,不敢弄丢了。
意儿一看,却是宏煜方才落下的,那扇柄挂着玉坠子,扇骨为湘妃竹,扇面书画虞美人,再瞧款识和钤印,竟出自名家箫寒子之手,虽年岁不算久远,然不作珍藏,却作日常把玩之物,还是很奢侈的。
意儿本就喜爱箫寒子仕女图,此番不免放至灯下细细观赏,一时觉得宏煜的品位还算不赖,一时想起他将此扇随意丢下,任由雨淋,不过是个暴殄天物的败家子而已,好东西落到他手里都是糟蹋。
打个哈欠,意儿困了,把折扇搁在床头香几上,心想明日再物归原主,这就休息了。
一夜细雨不曾停歇,湿漉漉的,清早醒来,因忙着更衣洗漱,意儿便将扇子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前衙画完卯,回廨内将整理好的卷宗拿到签押房,看见梁玦也在。
“赵大人,我听说阿照昨日在大堂后院和衙役们过招,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没一个打得过她,如此好戏,你可赶上了?”
阿照前些日子已经正式入职,成为奔走公门的黑衣皂班,此番正在衙内值堂。
意儿摇头笑道:“那孩子,年轻气盛,隔三差五便要施展一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会武功。”
梁玦实在好奇:“阿照究竟练的是哪路功夫,师从何派?”
意儿随口答:“溪山派,佟家伏羲掌。”
“佟家!”梁玦霎时瞪大双眼:“佟家两年前不是被灭门了吗?我听说只有掌门的独女逃了出来,难道阿照……”
意儿心下惊跳,连忙出声打岔:“不是。”她暗自深呼吸,表情肃穆:“我家阿照姓林,年少时曾在溪山派学过些拳脚功夫,不过为了强身健体而已,她早就离开师门了。”
梁玦仍陷在惊骇中,好半晌才回过神:“对对对,我听江湖上的朋友提过,那佟小姐虽死里逃生,却被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