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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不让程七和赵言再走,他踩着屋脊猫一样飞掠,赵言挽过程七的手,寻了一处草垛让他靠着。赵言问,七爷,难受么?程七摇头。都说瞎子耳灵,但他的耳力却没怎么提升,许是刚瞎的缘故?他自嘲地笑笑,赵言却看着伸出墙外的一枝石榴树出神。细细的枝桠上,挂着三个大大的石榴。
七爷,吃果子么?赵言笑问。的确是一伸手就能够着。
有么?程七细问。
赵言拉过枝条,摘了一个。石榴已经裂口,晶莹红的石榴籽让人不由地赏心悦目。他把籽儿放进程七手心,程七掂几粒放嘴里,真甜,他夸道。赵言听罢也放了两粒吃,是甜,可再甜也抵不过心里的苦。
他们都一致得没吐籽,把石榴籽一同都咽进了肚里。
半个石榴没吃完,蕉篱掠回来。赵言把剩下的塞给他。蕉篱吃得快,他却是吐了籽的,只是那籽吐得巧,全都飞过了墙头。
情况不太好,蕉篱说。我觉得爷不必往里去了。
程七把嘴里的甜味品完,细声说,不,进去看看。蕉篱其实说,看什么啊,你现在也看不见。可他想看,就让他看看也无妨。
越往里走,越觉得混乱。赵言能感觉出这个村子没混乱前应该治理得井井有条。但眼下触目皆是狼藉。柴草铺得满地是,一应的农具也临时作了兵器。尸身虽不见,可血迹却来不及掩埋。
这场战斗必定不小,近乎灭门屠村的惨烈。
程七也不时站定朝天吐几口气。
蕉篱带头停在了一家大户门前。灰瓦灰线,门槛极高。外墙处很干净,连棵杂草都有。也没见栽种石榴树。
为什么要停在这儿?赵言问。他现在充当着程七的眼睛。
直觉。蕉篱说。
蕉篱上前叩门,三声响,无人应答。他试着推了推,黑漆油亮的大门推开一条缝。干净的青板路,还带着点井水冲洗后尘土味。没有守门的,也无人来迎客,只是天井里摆着一席茶具。
天井很深,有水有鱼,也养着一池荷花。荷叶并不茂盛,只有一枝白荷亭亭玉立。
程七闻着茶味而立。茶,是好茶,连瓷器,也看着不俗。蕉篱泼了两滴,对着程七笑笑。
三人便在准备好的茶墩上浅饮。
别喝多。蕉篱悄悄在程七耳边说。
程七本就是只在闻茶香。这茶,香得,似乎不寻常。蕉篱本就是十分小心地。
程七安慰二人,他现在是最不怕什么毒了。再有什么吃食,他要第一个试。
蕉篱努力调节气氛道:若如此,赵言还不得哭哇?
赵言不明白为何他要哭?看在这天这地这景的份上,他的确心情不明朗。
茶余半盏,正好。三人起身。这院子还建着阁楼。有几间锁闭着。蕉篱给程七描述着。转了半圈,程七先扭转身说,走吧。心意已经领到,再不走,就拂了主人的好意。
蕉篱眼睛还不停地搜寻着,终于在花门后发现一堆石灰,应该堆上不久。
蕉篱不让赵言带着程七踩地上的草,他也不说原因,赵言有时就很辛苦。走到程七有些累了,赵言擦擦汗说,刚进来时,听见打铁声,怎么现下就没了呢?蕉篱看了看方位,又看看地下,也不答。
程七想了想,问,可有见到贺云鹏?
蕉篱说,没有。
我是说……
我知道。
程七脸上慢慢浮上一层笑。这网,张得,的确够大。连虾兵蟹将都不放过。
雾汽不知何时又漫过来。细细密密地网着他们,不一会,竟然下起了丝丝绵绵的雨。
走吧,找地方躲一会。蕉篱说。
还去刚才那家?赵言问。
不,换一家,程七说。
小蕉在车里竟睡得昏昏沉沉。客栈的小二敲窗才敲醒她。小二说,楼上的客房已经安排好了,请姑娘去安歇。
小蕉顺从地下来,跟着进了客栈。她也不打听这是哪里,也不问李赞的行踪。只是青天白日地住店,也只有李赞这闲鱼能干了。他甚至闲得嫌钱多得没地方花,包了厨房,让小蕉做饭吃。
小蕉揉揉眼睛说,李少爷,我不会做饭,我只是程府厨房的一个烧火丫头。
李赞合上绸扇,眼不离桌说,我想吃你做得粉菜。
小蕉白白眼,过季了。
李赞又笑,那你随便做。
小蕉一本正经地对上李赞的眼睛,认真地说,李少爷,我一粗笨人,论身份,伺候您,不为过,但我手艺真不行。怕您还没吃,先坏了胃口。
我不嫌弃,你只管去做。李赞巍然不动。
嗳,我这粗手粗脚的,一会若菜里羼了指甲,皮屑,头发丝什么的,还望李少爷大人大量,多多海涵呀。
李赞指派了两个帮工给小蕉。小蕉放下东西下楼进厨房,先对帮工弯腰鞠躬,说,先谢谢二位帮我。一会若有什么不对尽管往我身上推。
二人诧异,却懂得少问少知是保命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