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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朝外的脸,等着七少爷的下文。
结果,七少爷沉默了。
小蕉一口气闷在心口出不了,像压住了千斤大石。她弄不明白他的心思。他也不叫她明白。
做什么?最终她先问。他人金贵,她只是个下人,低低头,家常便饭,算不得损失。
他依然沉默。像要借住这空气无形中的压力捆绑住她一样。绑着她老实地呆着,老实地陪着他,老实地别乱对别人笑,只对着他,即使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同呼吸,同心跳。
可小蕉却认为,这人,必定是犯了神经。她也不再开口,心里却盼着赵言赶紧回来。
还好赵言像兔子一样快地回来了,小蕉暗暗大松一口气。她知道只要赵言在,七少爷就不会太让她难堪。她的头发是周妈乱剪一通的,长得参差不齐,现在束高了,总有些碎发扫着她的脖颈。这身男装的好处是她若装乖,完全可以把下巴缩进衣领里,偶尔痒痒时,她就拿小手指挠挠。只是她这不经意地动作,倒把同行的人挠得浑身难受。
七少爷侧开眼,赵言没忘记给他带了两本书。关键时刻,这书便是七少爷的道具。只是此时,他满心的蚂蚁爬,不想看,不想往心里,却偏偏不受控制一样,丝毫不愿意落掉那一丁点的动作。
小蕉并不晓得爷们的心理,她恪尽了主仆间的规矩,把该收拾的收拾好,该做的做好,悄没声的,绝不打扰到主子看书。没什么事干,她又悄悄地挪到离赵言很近的地方,两人又开始小声地说话。
车夫终于像神秘人一样出现了。赵言和小蕉同时住声。七少爷本来一直在倾听他们说话,现在也明白了又要上路了。车夫训练有素地走到各自执鞭的马车旁,神色坦然,丝毫不怯。赵言细细地将来到他们车前的人瞅了一遍。这几个车夫着装一色,身形也相似,对着车厢里的人请安,口气规矩有礼,语调平静。车夫对赵言点点头,算是见过,赵言也对他点点头,小蕉往车厢里退了退,放下了车帘,小手沿着车帘边点了点赵言的衣袖。
棂窗被七少爷挑开了,光线变暗了,他把书卷进了行李。小蕉扒着往外看了看,并未再见到什么人出来。
几辆马车同时启动了。赵言却打起了万分精神。
七少爷又变得懒怠起来,手侧撑着,眼睛又闭上。小蕉闷着无趣,七少爷的书她又不能看,于是又一点一点挪到车帘边上,隔开一条小缝,瞧着外面的风景。
马车走得极慢。却又极稳。赵言心内感慨,同样一件事情,换个人来,就能做到极致。小蕉却若入了梦境。梦中她还是个小娃娃,睡在父亲做的摇篮里。那也是个春天,头顶上硕大的一朵大丽花挡住了阳光。她吮着手指,那上面残留着奶汁的清香。有人骑着木马而来,手中是一截柳条做的小鞭儿,口中不断“咄咄咄”地发声,而嘴颊不知嚼着什么,似乎还有清涎流出来。她厌恶地扭过自己小而软的身体,朝向那红色的艳丽,却不防柳条儿偏偏在自己的娇嫩的脸上荡来荡去。她放开手儿去抓,无奈那柳条儿变得如汁液般滑,她即使手舞足蹈也抓不住。
木马被搁置在一旁,骑木马的人坐在她的摇篮边,笑着说,看她,笑得多甜呀。
父亲也过来,拿湿布将她的小手小脸拂拭干净,并悄声地哄她入睡。她不想睡呀,她想爬起来抓那柳条,骑那小木马呀。父亲仿佛施了魔法,摇篮晃了没几下,她便合上了眼睛。
头磕到了马车横梁上,小蕉回了清明。左右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摸摸自己的口角,干干的,没流口水。
七少爷正慢慢打开她的包子袋,油纸已经汪汪亮,统共四个包子,七少爷却翻翻捡捡花了半柱香的功夫。小蕉看得眼累心累。她慢慢蹭过去,摸摸别人给预备的茶水,竟然还温着。她心下一喜,先倒了一点将干净的小杯再涮了涮,接着又倒了七分满小心地推到七少爷近前。她怕他吃包子噎着。
小蕉看见七少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发出一声“唔”。
七少爷吃了半个包子,竟然把小蕉吃得相当口渴。她也给自己倒了满杯,转过身,背着七少爷喝了。赵言听见响动,也撂起帘子看看。小蕉朝他摆摆手。
想起还有三个包子,小蕉好心地问赵言吃么?赵言却说,那包子褶子厚得,给狗都不吃。
小蕉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七少爷,七少爷恍若未闻,两手正仔细地撕扯开那半个包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塞。
小蕉小声地凑过去:七少爷,不好吃就别吃了吧。话刚完就见四分之一包子堵在她的嘴边。你吃,七少爷说。神情活像受了委屈的半大孩子。小蕉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一样,慌忙把那剩下的包子皮接过来捏在手心里。
喝水,她说。说完又紧了紧手心。赵言从背后伸过一只手来,要水喝。小蕉倒了一杯,递的时候把那紧捏的包子皮转到了他的手里。
赵言喝着水,盯着被捏得暖烘烘的一片包子皮发愣。吃吧?刚刚自己说什么来着?扔吧?又挺不舍。他用眼角扫扫车夫,车夫全程只关注车与马,视他如隐形人。赵言想了想,把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