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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故事里 作者:湫山夏石
,吓得老师当场就要辞职,杨太太好说歹说才挽留住她。
林寂第二次去,刚要敲门,门就猛然从里面打开,猎猎生风,一个人几乎与林寂撞在一起,正是那位小提琴老师。看到陌生人,老师一下子冷静下来,回头道:“杨太太,我很感谢您的信任,但他现在的状态,我没法教,我也觉得他目前不适合学琴,我会把费用如数退还,这两节课我也不收费了,再见。”说完迅速离开了。
林寂有些不明所以,但马上她就理解里面的状况了。老师一走,里面马上就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声。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地,连那名贵的小提琴都被摔在地上,杨希雨正抱着头用力撞墙,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他的声音是从嗓子深处传来的,混在歇斯底里中几乎听不清说了些什么,林寂只是勉强听到“我要我的笔”“我要我的本子”,其他的就算听不懂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和怨怼。
小护士和杨太太想阻止他把头往墙上撞,但她们一靠近他,他的吼叫就更加严重了,她们只能束手无策又心急如焚地守在他身边。小护士已经按了呼唤铃,一接通,她便语速极快地说:“请时医生马上到B602,紧急状况!紧急状况!”
林寂来不及询问缘故,上前想要帮忙,但杨希雨紧紧闭着眼,谁的情都不领。忽然,他像是感觉到身边的人不是母亲,他停止尖叫,睁开了眼。看到林寂,他愣了一下,就在三人以为他要冷静下来时,他一把推开了靠近自己的林寂……
林寂清楚地看到这个小小少年眼睛里的怨毒,她一个不稳,向后倒下去。
房间里的花瓶都被杨希雨摔碎了,林寂这一摔下去正好倒在碎片上。危急时刻,一双温厚的手扶住了她。她一转头,就对上了时桥南含着春风的眼。时桥南扶起她,没有多言,迅速越过她,走向杨希雨。
后来无数次回想起这一天,林寂都觉得精神病医生是一个神圣而神奇的职业。他们的理智与温柔融合在一起,如同久旱后的甘霖,能在瞬间抚平绝望中千疮百孔的心,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门口的保安没有用到,小护士匆忙准备好的镇定剂也没有用到,在这片光怪陆离里,时桥南用他温润的声音轻声慢语,把时间都变慢了。在这慢下来的时间里,杨希雨在自己吼叫的缝隙里听到了时桥南独特的声音,他被这声音所吸引,叫声渐渐弱下来,以便听清时桥南的话。时桥南的声音像是带有魔力,重新拼装好这个房间里破碎扭曲、灰暗杂乱的时空画面,引导着始作俑者走回阳光下。
他是那么专注、那么认真,不像是在做一份工作,而像是在履行与生俱来的使命。林寂去过很多地方采风,见过各种各样认真工作的男人,每一个在专注于手中的工作时都充满了魅力。时桥南亦然,亦非然。他也是那么充满魅力,可这份魅力里多了一种力量,不仅仅是为了梦想和生活,更多的是为生命本身所动容、所折服。因为这份感动和敬畏,他才用全部的热忱走在灰暗里,亲手将这些灵魂当作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从泥沼中捧出。有人弃之如敝屣,他却爱之如生命。
自己治疗的时候,林寂从来没有注意过时桥南的样子。如今作为旁观者,看着他对待病人的认真和耐心,林寂忍不住想,是不是面对她时,他也那样用心。她忽然有些罪恶感,不是为了欺骗过他,而是由于她占用了一个真正需要他的灵魂的位子。若这是他的修行,那她让他功亏一篑了。
虽然冷静了下来,但杨希雨仍旧对那把小提琴充满敌意。时桥南带着杨希雨去办公室,吩咐小护士安排保洁打扫病房,又特意嘱咐杨太太暂时将小提琴带回去。杨希雨听到时桥南对母亲说的话,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感激之情,林寂迅速抓住了他这一表现,默默拿出手机给时桥南发消息。
时桥南和杨希雨在办公室待了很久,门再打开时,如同大变活人一般,刚才的暴躁小孩换成了一个安静的孩子。看到林寂还等在外面,杨希雨愣了愣,回头望向时桥南。时桥南对他点了点头,他便默默地走到林寂面前,低着头道:“对不起。”
“没关系。”林寂难得母性大发,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林寂和时桥南一同送杨希雨回房,一路无言。杨希雨没有问起母亲去了哪里,仿佛已经习惯了发生状况时母亲的缺场。
病房里换上了新的花瓶、新的鲜花,风从窗户吹进来,把阴霾一扫而空。
林寂看着杨希雨手中的画本,问:“你又画了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抬起头来时杨希雨的眼睛里闪着星芒,他弯起眉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本子里有□□页画,右下角标记了日期,都是同一天——今天。开头几页混乱不堪,勉强能够从杂乱的线条里辨认出画面,是此前林寂看到的一幕,只是病房里多了黑斗篷的人和一些辨认不清形象的人,他们围绕在杨希雨周围,逼迫着他。林寂几乎从那压抑的画面里听到了一片嘈杂的吵闹声。
林寂看了杨希雨一眼,慢慢翻过纸页。
后面的画面像是一场心灵之旅,逐渐清晰整洁,最后一张只有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