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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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代昏君 作者:樱桃
    在没办法了,就会“撼腿而求”,传出去竟成美谈。可谁体谅过被抱住不让走的皇帝的心情?
    我只觉荒谬已极,回身怒道:“孟卿,此事不必再提,朕绝不会对草原用兵,不会软禁哈丹,主动挑起事端。两族相交从未成功是因为从没有人试过,朕打定主意要做这第人,来日即便证明朕是错的,切后果朕也能承担。你若再提……花洲行刺事,莫怪朕追查到底!”
    孟士准浑身颤,仿佛蛇被打了七寸般,颓然放开了手。
    我回到寝宫时已经快到饭点了,宫人们说狼王上午没出来,在里头不知道干什么。他少有这么静的时候,平日里老觉得皇宫虽大却很憋闷,闲着没事就去校场或者魏铎戚长缨家里找人活动筋骨。我也猜不出他在里头干什么,在门口叫宫人给我解了外袍,掀开厚重的门帘,跨了进去。
    屋里供着地龙,暖和极了。我探头看,哈丹长身立于桌案前,手中执笔,竟在写字。我抿着唇忍住笑,轻手轻脚走过去,猛地下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叫道:“吓你跳!”
    哈丹放下笔,轻轻抓着我两只手,把我带进怀里,笑道:“哎呀,被你吓了跳。”
    他耳目这么灵,在草原上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远处是否有野兽的脚步声,我就算飞着过去,又能瞒住他?他配合着我闹,我心里头下子熨帖极了,只觉得不管在外头生了大的气发了大的火,若能回来见着这么个人,他肯做小伏低哄着我乐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我伸出食指,对他勾了勾,他低下头,我在他唇边吻。
    “阿哥,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练字了?”我问。
    然后低头去看,就眼,我的头“嗡”的下。
    呀,没眼看,这破字,跟拿鸡爪子划拉的似的。
    哈丹也知道自己字丑,不好意思地团成团,往旁边丢,轻咳道:“闲着没事做,也不能老当文盲,我就寻思认两个字。”
    有向学之心是好的,可没人在旁边教,他闷着头练,这能学出个什么?何况……我瞅瞅他摆在旁边的那本书——那是本食谱,我闲着没事放手边当闲书看的,里头如何做菜教的好,字写得着实般——道:“我来教你吧?”
    我铺开张宣纸,从笔架上选了支湖州狼毫笔,问哈丹:“你想学什么字?”
    他问:“我的名字如何?”
    我便在纸上工工整整写出“哈丹”二字。哈丹定睛瞧了半天,从我手中取了狼毫笔,在旁笔画地模仿出来,刚写完最后笔,他伸着胳膊把我拨到边道:“这张写得丑,你别看,我再写遍。”
    我就在旁边呢,早看见了,确实挺丑,由着他再写遍。
    又写遍,比刚才强点,还是丑,我说:“握笔的时候手腕动,胳膊别抖,这可不是拿刀呢。”
    哈丹点点头,毫不气馁,再写。这回写得格外认真,力透纸背,写完了,我扒着他的胳膊看,半天没说话。
    哈丹看看我,我看看他,我寻思鼓励他两句吧,可是我俩这么熟了,是不是真心话,他还听不出来吗?
    哈丹把纸团了,丢在边道:“不写了。十,你写给我看吧,你字儿好看,我喜欢看你写字。”
    我笑了笑,重新摊开张宣纸,取过毛笔,在纸上写下“朱毓”两个字。
    “这是我的名字。”
    我又写下“庆朝”两个字。
    “朕的天下就叫这个。”
    再写“狄族”。
    “这是狄族。”
    如此写了十几个,而后,我在纸上写下三个大字。
    我道:“这三个字是——并肩王。”
    哈丹不解,挑眉望着我。我吞了口口水,将笔搁到旁。
    “中原的戏文里头若有人为皇帝立下大功,皇帝封无可封,就会封他为’字并肩王’。我朝没有’并肩王’这个爵位,却可封’字王’,地位尊崇仅在皇帝之下。字王中身份最尊贵者,可见君不跪,若本朝无太子,其甚至可以监国,左右国家大事。”我问哈丹,“你可愿做我的字王么?”
    “我会在京中为你觅宅邸,你住不住进去不打紧,却可以常留京中。我不拘着你,你愿意回草原的时候就回去,想我了就来看我。你不必跪我,也不用跪任何人。人前你我不必再伪装疏离,人后咱们也可以常常在起。待你我老了,咱们若有方动弹不得了,我的事你说了算,你的事我也说了算,”我抬头道,“只是有点,草原得向庆朝俯首称臣。”
    “阿哥,草原刚刚统,我朝也要休养生息,咱们别再打了,打了上百年都没分出个胜负,握手言和不好吗?咱们增开互市,互遣使节,我在狄族呆了这些年,知道牧民们想要的是什么,我朝百姓也不过想少动兵戈,过安生日子而已。你我缔结友好之邦,草原虽为臣属,可子民还是你的子民,我不会过问,我们做对好邻居,不打了,”我望着哈丹,“好吗?”
    “你要封我个异族当字王,还要与草原做友好之邦,这事同孟大人他们商量了吗?”哈丹问。
    “天下是我的,我说了算。”我抓住哈丹的胳膊,“谁会放着眼前的和平不要去打仗呢?”
    哈丹凝眉不语,我收紧了手指,攥着他的衣服,止不住指尖发颤。
    我真怕他拒绝我,那我们之间就再无转圜了。
    良久,哈丹忽然笑了。
    “你还记得六年前我到京城来是为了做什么吗?”哈丹道,“是为了朝觐称臣,缔结友邦的。”
    哈丹伸手捧住我的脸,用大拇指刮了刮我的脸颊:“此事六年前狄族就有了态度,六年后又怎会改变呢?我只求皇帝陛下开几个互市,价格压低点,逢年过节,最好再往草原送几车宝贝,能允许我族孩子来京城读书,准许他们像汉人孩子般参与科举,如此,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有什么不行呢?我点头不迭,只觉拨云见日,心头最大也是最沉的块石头终于放下了,嘴角扯出个走了形的笑,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哈丹。
    七日后,复位还朝大典。
    早,宫内长鸣太和钟,銮驾车队自宫中盛阳门出发,浩浩荡荡前往京郊皇家祭坛祭天。
    皇位失而复得,我上要告知上苍先祖,下要晓谕黎民百姓,否则名不正言不顺。礼部早安排好切祭祀事宜,路上禁军开路,百姓跪拜于旁,山呼万岁。我的銮驾挂着帘帐,百姓不能轻易得见天颜,然而我悄悄掀开窗帘角向外看,黑压压片头顶,片歌功颂德之声。
    却不知其中有几人是真正崇敬我,几人口呼万岁,心中却在骂我“昏君”。
    这些都是寻常事了,便是有,我笑笑便过。我侧侧头,看着车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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