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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代昏君 作者:樱桃
    帝十子,当今天子。奸佞小人当道,伪传朕之死讯,朕仍在世!尔速速开门……”
    “簌——”
    利箭破空而过,箭矢钉入我脚前三寸。这是明显的警告,警告我若再靠近伏虎关,必将利箭穿身,伏尸当场。
    我仰头看着巍峨肃穆的伏虎关,不避不躲,绕过利箭,继续道:“魏铎——”
    “簌——”第二箭,城头放箭之人张弓拉满,弓弦上已搭了第三箭。我知两箭之后,若我再不理警告,第三箭定会毫不留情射穿我的喉咙。
    那便射吧!我想起惨死的章枣,想起自己夕之间由万人之上跌落肮脏腐烂的泥间,受人凌辱,只能与老鼠为伴,此仇此恨若不能消,我苟延残喘何用!
    我生甚少感情用事,唯有此刻,想都没想,踏出了那步。
    “簌——”
    第三箭破风,直奔我喉间而来。我仰头瞪视关隘,箭矢的寒光几乎顷刻便到我面前。这箭避无可避,我挺身相受,突然身后掌风疾扫,股大力将我拽入怀中。
    箭矢未能射中我的喉咙,只擦着脸颊划过,留下道血痕。我仰头看着救我那人,下秒痛感袭来,我晕了过去。
    哈丹路带我赶回狄族营地。路途颠簸,加上缺水劳累、急怒攻心,我高热不止,神智昏沉。哈丹走得急,随身未带药品,只有只剩了半袋水的水囊。整整两天,他水米未进,唯半袋水全给了我。我不知这两天他是如何过的,只知每次醒来,他都把我托在怀里。行马如此颠簸,他的手臂却稳极了。我嘶声叫他,他低下头,疲惫地扫我眼又把头抬起来,抖起缰绳,大喊:“驾!”
    进了狄族营地,我已烧得浑身滚烫,连睁眼的力气也无。哈丹抱我下马,落地的刹那双腿有瞬间的失力,几乎将我摔在地上。好在他眼疾手快,两手捞,才重新将我抱住。这颠簸把我颠醒了,我微微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回了狄族。
    哈丹深受族人爱戴,此时正是清晨,王帐前围了许族人,正竞相用狄族语向哈丹问着什么,每个人都脸担忧与焦急。哈丹强笑着用狄族语回了几句,侍女为他掀开王帐的门帘,他抱着我走进来,门帘合上,隔绝了所有人声。
    哈丹把我放在床上,此时我才觉得自己腰腿酸疼,浑身几乎散架了般。我难受地哼了声,哈丹捏开我的下巴,填了颗药丸进来。
    那药丸不知何物制成,入口即化,苦涩无比。苦水顺着喉咙流到胃里,阵翻江倒海,我扶着床边干呕起来。
    “不许吐!”哈丹捂着我的嘴把我按了回去,冷硬道,“把药吐了,病怎么能好?”
    可我吃了药病也没好。中午时好不容易撑着喝了点米粥,药汤端过来,只闻了闻味便连着那点米粥又吐了地。哈丹又气又急,去找大医。大医来了,摸摸我的额头,探探我的脉,望着哈丹,摇了摇头。
    我伏在枕上,觉得自己像根蜡烛燃到了尽头,不知为何,竟生出些许荒谬之感,情不自禁笑了。
    哈丹起身去了帐外。
    我又睡了过去,迷迷蒙蒙间,似乎有人在拉我的手,想探我的脉。我心想你不是已经探过,说没得救了,怎么还来,烦是不烦?使劲,把手抽了回来。那人“啧”了声,又来拽我的手,用了十成十的力,我抗不过,被他按着手心手肘压在床边,又由另人过来探脉。如此诊了好长会儿,那人用狄族话低低说了几句什么,我听不懂,继续睡。睡到半,有人将我扶了起来,酸苦的药味弥漫在鼻间。
    “起来,”那人用生硬的汉话道,“吃药!”
    我真烦透了那些令人反胃的苦药,歪着头躲。那人动作粗鲁,见我不肯喝,竟捏着我的鼻子要强灌进去。我本就病着,呼吸不畅,口气上不来几乎立时昏死过去,拼了命抬手挥,掀翻了药碗,也挥开了那人。
    药碗落地,响起清脆的碎裂声。我缓缓睁开眼睛,呼吸窒。
    我的面前坐着两个人,位是前几日见过的济格,我猜刚刚给我喂药的就是他,位是个不认识的老者,看上去大约七八十岁,满头银发,皮肤如枯树皮般黯黄而皱。草原人穿灰、褐等色服饰,他却着身白袍,如今满满碗药都洒在他的身上,白袍大半成了黑褐色,湿漉漉从前襟洇到脚边。
    身边有济格陪伴,打扮又如此不同,且年纪极长,面色安详,他是先知?
    我赶忙道:“我不知这里还有个人,对不……”
    “你竟敢对先知不敬!”未及我句话说完,济格突然暴起,指着我大骂声,扬声用狄族话叫了起来。我不知他叫了什么,可是不过片刻,帐外已经围了群人。
    这是哈丹的王帐,他们不敢进来,只敢在外头探头探脑地望。有人大胆打起帘子,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外面的人全都倒抽口凉气。
    本该在帐内伺候我的侍女央吉跑了进来,边对我递眼色,边跟同伴起扶先知回自己的帐子换衣服。我实不知她的眼色是什么意思,却知道自己必定闯了大祸。我脸歉意地望着先知,先知面色宽和,明明被我洒了满身苦汤,竟也不见愠色,在临走之际,回头对济格低低说了句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是“不要为难他”。
    济格点头答应,待先知离开,他点也没放过我。
    他直接把我从床上拽了下来。
    “你对先知不敬,”济格道,“按规矩,该被鞭打至死!”
    我喉头紧。
    就在不久之前,我还被人关在逼仄阴暗的牢房中日日鞭打,那种皮开肉绽的痛清楚而刻骨,叫我只听到“鞭打”这两个字便很不舒服。我坐在地上,想起来,刚动动,又被济格脚踹了回去。这脚正踹在我左肩,狠极准极,我的左臂立刻疼得无法动弹。我真恨透了这无力反抗的滋味,困兽般怒道:“我不知那里有人,不知那是你们的先知。此举纯属无心,我可以向先知解释,亦可致歉,为何不容我说话便喊打喊杀?!”
    许是见我态度强硬,外面的人以为我不知悔改,男女老幼竟齐对我破口大骂。我们语言不通,济格又火上浇油似的不时用狄族语挑拨几句,众人怒气冲头,竟不顾这是哈丹的王帐,要哄而上,冲将进来。我怒视济格,济格亦狞笑对我。汉人杀了他的父母,他深恨汉人,自然也恨我。我猜不透今日是他借题发挥还是有意挑拨,却知今日必不能善了。
    我是从不肯吃亏的性子,却不想自那日我在镇国公府遇袭至今,不仅连番吃亏,且吃得全是有苦说不出,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大亏闷亏。此刻被人不问缘由殴打咒骂,我不禁胸口激荡,却见济格突然向我走近两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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