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青衣青衣篇 作者:连城三少
    “青衣师兄。”裴菱的眼睛亮了亮，很有神采，看着元仁大师，继续道：“我跟过来之前已经叫醒了圆空师兄和严籍师兄。”
    话音刚落，圆空带着众弟子提着灯笼，手执长棍小跑着过来，“师傅，没什么事吧？”
    元仁大师看了众弟子眼，“我没事，四处仔细搜搜，圆空，送裴菱和青衣回去，今晚派几个弟子巡夜。”
    “是，师傅。”
    “为师还有些佛经要看，今晚便歇在紫峰阁了，留下两名弟子替我守个门。”
    “圆福、圆净，你二人留下，警醒着点儿，其他人都跟我来。”说罢，扭头看向青衣和裴菱，“你们也道来吧，整个寺都要仔细搜搜，你们留在厢房也不安全。”
    “是，师兄。”二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待众人离开，元仁大师回身进屋，关上门插上门闩，拿起桌上的油灯上了二楼。高久安在二楼靠墙的书架前等着，他知道师傅有话要问。
    将油灯摆到花架上，元仁大师踱步到了窗前，看了看外头，问道：“刚才外头的人……可是裴菱？”
    “不是，那人内力深厚，轻功也好，但奇怪的是，他到了紫峰阁前并未做停留便离开了，裴菱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高久安想了想，问道：“师傅还是怀疑师妹吗？”
    元仁大师从袖筒中掏出封书信递给高久安，“你带着我的亲笔信去趟丰泽朴园寺，查查她的身世吧。”
    高久安接过信收好，“我不在，要紧吗？万……”
    元仁大师摇了摇头，“虽说时局纷乱，却还远没到出事的时候，放心去吧。”
    “弟子离开的这些时日，请师傅保重。”
    “唉……可惜，没有长治的消息。”
    高久安默不作声。他度认为高长治已不在人世，直至前些日子在丞相府外遭了埋伏；那个人，看身形很像他。过招的时候，似是对他有所保留，但毕竟时隔年，长治若在世应该也有了很大变化，他不敢确定。
    立冬以后，日冷过日。
    鸿仁寺众弟子的生活，简单且平淡的重复着，还不如远山的那些枫树有色彩，绿了红，红了又黄，叶落遍地，满山霞衣，略显萧条的枝丫上，甚至能够想象出来年郁郁青翠的样子。
    香客少的时候，弟子们修完课业、练罢功夫便会聚在起踢沙包，欢声笑语不断，仿佛将整个鸿仁寺尽数染上欢快之声，叫那风吹，飘得满山满院都是。这个时候，元仁大师总会在某个角落静静地看着裴菱，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些不样的东西；可裴菱，笑得天真无邪，跟着师兄们道跑啊闹啊，完全是副孩子心性。
    那晚之后，她再未去过紫峰阁，亦不曾试图靠近。元仁大师觉得，不是他有所误会，便是她隐藏的太深了。
    大雪。十月节，至此而雪盛。
    昨日傍晚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彻夜不停，大有势将青山换新颜之势。
    裴菱已习惯早起，推开房门，将明未明的晨色中已可看出片银装素裹之景。今年的第场雪，堆叠出的浓厚冷冽似带出了些许年味，她忽然想起远方的那个人。此刻，她在做什么？她不在的这些时日，她可曾好好照顾自己么？其实，她的担心是余的，他那样宠着她，那般爱着她，必不会叫她受了半分委屈。
    雪仍在下，她回身进屋，在棉袄子外头又套了件棉马甲这才出了厢房。这个时辰，伙头师兄应该已经在准备过堂了，保不准典座师兄也在。她可以大赖赖的顶着帮忙的名头去烤火，师兄肯定不好意思真就叫她搭手帮忙的。想到此，她笑了笑，师兄们到底心善。往棉马甲里缩缩脖子，双手拢进袖筒，快步往伙房去。
    路过通往后山的戒浮门时，裴菱被门前几个浅显的脚印吸引了视线，没有迟疑也未作停留，经过戒浮门走进廊道，伙房就在前面了。师傅昨夜歇在紫峰阁，这几个脚印定是他人所留，而且此人不久之前刚上山。亏了这场雪，要不是天黑雪厚，此人定不会经戒浮门上山。她双手紧握，脚步平稳；鸿仁寺，果然不简单。
    此时在紫峰阁密室，元仁大师刚刚听完高久安的禀报。
    “这趟，辛苦你了，久安。”元仁大师边说，边将事先为他准备的糕点推过去。
    “师傅言重了。”高久安拿起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师傅直都记得他的喜好。
    “往后就在紫峰阁住下吧，再过两年等青衣学成之后，你们道下山。”
    高久安楞了楞，想忍没忍住，“那你呢，师傅？”
    元仁大师笑了，“我老了，已经走不动了，当年答应帮助公孙丞相的时候就没打算离开鸿仁寺，再说，只要你和青衣能平安，我就算对得起公孙丞相的托付了。”
    “师傅怎的……说这样的话。”
    “本来……我还抱着丝侥幸，结果你查到的与裴菱所言没有丝毫出入，简单工整，朴园寺住持还为她打了保票。”元仁大师叹气，那是他年的好友，怎的也会背信弃义。
    “师傅，恕弟子愚钝，难道这样还不够洗清师妹的嫌疑吗？”
    元仁大师看着他，摇了摇头，“越是毫无破绽，越说明有问题，我替她爻过两次卦，次正反卦，次扶摇卦，你猜爻到什么？”
    “反卦？！”
    “空卦。”
    高久安面露惊异之色，“空……卦？！”
    “我这把年纪，还是头次爻出空卦，你说，你这个师妹是普通人吗？”
    “那……师傅可有主张？”
    “她拜师也有半年了，我尚不能确定她的企图，也不确定她究竟知不知道紫峰阁的秘密，只能留意她的举动，所以，你若能在紫峰阁住下，我也好放心。”
    高久安想了想，回道：“好吧，听师傅的安排，等我把山下的房子处置妥了，便收拾了东西住过来。”
    元仁大师笑着不住点头，“好啊……这样我就安心了。”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俱寂，惟余钟磬音。*
    晋历九三年初秋，赵青衣从元仁大师手中接过了群经之首、卦象之宗，《易经》。
    这日，青衣从紫峰阁下来，正巧碰上裴菱。她手里捧着叠粗麻衣衫，正间厢房间厢房的往里送，看到他的时候愣了愣，笑着快走几步过来，“师兄，今日这么早。”
    “嗯，今日不大舒服，师傅让我回来歇着，可有我的衣衫，给我吧。”
    裴菱从堆衣衫里将他的抽出来递了过去，“哪里不舒服，去禅院看过了吗？”
    青衣边接过边乏力的点点头，转身走进厢房顺手关上门，他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