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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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告白 作者:简柚
    私生子这事儿,是小寇自己的猜测,毕竟他没病没残,又是个男孩,按道理说,父母实在没必要把他扔掉——除非他是个不名誉的产物。
    小寇自会走路,就跟着收旧货的叔叔走街串巷,收购废品,叔叔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车上驮着旧报纸破脸盆,小寇歪歪趄趄跟在后面,身上穿着捡来的旧毛衣,手上牵着串捡来的五颜六色的空饮料瓶,那既是他的玩具,也是他的营生——四个饮料瓶可以换毛钱。
    小寇的叔叔是个丑陋的男人,容貌丑陋,而且嘴笨,有时候说不过伶牙俐齿的“顾客”,往往六毛钱的旧报纸,他会给人家七毛。
    但是这种憋屈的遭遇,自打小寇懂事后就变少了,这男孩天生的伶牙俐齿,心眼,嘴又甜,模样可爱招人喜欢,往往有说有笑的就把废品拿回来了,再看,手心攥着两个镍币:他糊弄了顾客,少给了钱。
    第次发现,叔叔狠狠打了他顿,他说,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小寇做事不地道。即便挨了打,小寇却依然不改这毛病,顶学聪明点儿,背着他叔叔,把省下的钱藏在里面衣服的口袋里。
    这钱攒来攒去,攒够了年,到年底,小寇跑去劳保用品店,给他叔叔买了双厚实的军绿色夹层保暖手套。
    他叔叔拿着这手套,感动得泪花盈眶,那时候小寇刚刚念小学。
    小寇的叔叔直没结婚,来穷,二来貌丑,三来还有小寇这么个油瓶,所以没有姑娘愿意嫁他。
    直到四十岁那年,终于有个离异的女人看上了他。
    养父有了妻子的那整年,成了小寇的地狱。
    那个被小寇称之为“婶婶”的女人,既胖且丑,要命的是性情恶毒,视小寇为眼中钉,想方设法作践他,不是有意无意的给剩饭他吃,就是诬赖他偷自己的钱,小寇要分辩,她个耳光抽过来,指头上还带着刚才啃猪蹄没擦干净的油,打得小寇又疼又恶心。
    小寇的叔叔看不过去,忍不住和妻子吵,妻子张口就骂他蠢,说他拿钱填补别人家的孩子。夫妻关系从蜜月期就不好。
    小寇叔叔的婚姻,不到年就宣告结束,那个胖女人跑了,她卷走了丈夫全部的钱财,而那笔钱是小寇的叔叔打算开收购的本金。
    妻子跑了,小寇的叔叔也彻底死了心,他把小寇找到身边来,摸着他的头和他说,往后,自己再不找了。
    “就咱爷俩过吧。”他说着,语气充满辛酸,却又带着如释重负的味道,因为他再也不用忍气吞声,看着孩子受媳妇的欺负了。
    后来小寇长大了,他和别人解释自己的性向时,总是开玩笑说,他唯曾经真正亲密相处的女人,用啃了猪蹄没擦手的大肉巴掌打他的脸。第印象养成,他对女人实在没法产生好感。
    店里谁都知道,小寇最孝敬他叔叔,每个月的收入固定要攒起来部分,这部分就是往后用来给叔叔养老的。而且他总笑说,等到年纪再长些,酒童这份职业干不下去了,他就回他叔叔的收购,接他叔叔的班,继续收废品的生涯。
    岳龄就说他,傻不傻呀,到时候找了伴儿,谁乐意跟着你回收购?小寇却掀了掀眼皮说:“谁说我要找伴儿了?”
    小寇直没男友,偶尔有上床的“炮/友”,但他不和人同居,别提结婚。也曾有客人真心喜欢他,想将俩人的关系固定下来,也被小寇拒绝了。
    他说他就想个人呆着,不愿被感情牵绊住,而且往后,他是定要好好赡养他叔叔,给他叔叔养老送终的,他也定得接手他叔叔的收购,不可能转手给外人,不可能关掉他叔叔的这份心血。
    所以这么来,谁会乐意陪着他同走完这接下来的人生路呢?
    小寇甚至和苏誉说,独眼杰克之于苏誉,就如同“寇大民废品收购”之于他,都是决不能转手、也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关张的地方。苏誉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他说,也不定真的就没有人愿意陪小寇走这样的人生,他为什么要想得那么悲观、把切希望杜绝在萌芽里呢?
    “也许是因为自卑吧。”布丁有次这么和豆腐说,“除了他叔叔,他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能陪着他的人,就算有人这么想,也会被小寇质疑,带着质疑的亲密关系是无法长久的。”
    “他为什么会这么自卑呢?”豆腐还不解,“小寇条件不错啊,又帅又能干又会赚,店里三分之二的酒童都能被他比下去,都到这步了,还有什么好自卑的?”
    布丁却笑了笑,他的神色很怅然:“个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给抛弃的孩子,无论赚少钱,做大的官儿,恐怕都难以弥补最初遗失了的这份底气。”
    那是活着的底气,是在这个世上生而为人的底气,后来,每每想到布丁这句话,豆腐的心里,就会涌出无限的悲哀。
    ☆、第 153 章
    虽然不信任别人,但小寇却是信任豆腐的,因为他进独眼杰克,带着他的人,就是豆腐。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刚进店里那会儿,你和我说的话。”小寇红着双醉眼惺忪的眼睛,低声道,“豆腐,你当时和我说,独眼杰克不是餐厅,不是超市,它有自己的灵魂,它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离开的地方。每个在这儿呆过的酒童,都会把自己灵魂的部分放在这儿。”
    豆腐默默听着,但他没有告诉小寇,这话不是他原创,恰恰是苏誉对当年刚进店里的他说的。
    “所以前段时间,我总想起小漆。”小寇的声音有些哑,“我总觉得他的人虽然走了,魂肯定还留在店里,也不知在哪个角落里猫着呢,小漆人老实,活着的时候老实,死了肯定也是安安分分的,所以从来不吓唬我们。”
    那天,小寇在豆腐那儿喝了好些酒,半是因为放松,另半,也是因为豆腐不停劝他。到后来小寇自己都觉得不妥,豆腐却笑道:“反正你今晚又不去店里,真醉了,就在我这儿睡晚。”
    他说得如此有诚意,小寇也就不再推辞。
    两个人喝了两瓶茅台,其实豆腐没喝少,绝大部分都进了小寇的肚子。
    到最后,小寇不胜酒力,他连坐都坐不住,身子直往下出溜,豆腐起身,将他直扶到沙发上,让他躺下来,又拿了毛毯给他盖上。
    都烂醉如泥了,小寇嘴里还在嘟囔:“豆腐……你真的不回店里来了?大家都想着你呢,你还是回来吧……”
    豆腐心绪复杂地望着他,他终于轻声说:“可我回不去了。”
    听着他沉重的鼾声,又用力扯了扯小寇的胳膊,确定他真的睡着了,豆腐这才弯下腰去,伸手摸进小寇身上,在他的裤腰那儿,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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