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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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心侍人 作者:汪呜、关风月
    先是毅然决然地压断,又不屈不饶地打回来。他啼笑皆非地接起,耳畔传来好梦被扰的哼哼声:“你要干什么。”
    “真抱歉,”程颐捂住嘴笑弯了腰:“我还以为你会欣赏这么浪漫的突袭。”他坐在窗边,偌大的房间里布置却清减,罩着白床单的床昭示着主人的冷落:“我只是忽然想,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了,打夜的电话,有谁会听?”
    他呵了口气,就着寒霜在窗玻璃上画月亮。
    虽然冷清,但攥在手心的钥匙是完全属于他的,谁来也夺不走。
    宋昊然立刻来了兴趣:“你读过拉里尼文吗——”
    他开始给程颐讲个科幻的世界末日故事,程颐嗯嗯点头,听他说到睡了过去。
    其实他不想听人回答,只想听话筒那端深浅呼吸声。
    可惜宋昊然的剧本总是和他差了节拍,待对方柔软,他又只会觉得尴尬了。
    切缘由,只是爱得不够。
    他身边现在没有庄明诚丝毫的痕迹了,刚刚死里逃生,他便看着急救室里的庄明诚,眼圈通红地告诉小青:“我要马上搬出去。”
    庄明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像他恶毒得腐蚀了别人的眼球。程颐惨笑着后退几步:“他要是死了,在你杀了我送他陪葬之前,我至少还能清静两天。”
    接着他闪身躲过庄明珏虚晃的拳,二少玩世不恭的嘴脸,此刻紧张得浓缩成团尖刻,只恨不得生出鸟喙来啄他了:“为什么不是你。”
    “因为你亲爱的哥哥不想我死,他欠我的。为着这个原因,你也最好不要找我的麻烦,免得他刚睁眼,就发现前功尽弃。”
    庄家兄弟果然是务实的类型,庄明珏看了看大哥胸膛上的伤痕,对程颐没了兴趣,便连声冷笑都欠奉,捞起泥点斑斑的外套搭,直接征用了庄明诚的私人机奔赴总公司。
    他抓紧时间虎口夺食,不忘把程颐牢牢看在医院:“既然他那么爱你,想必会为了你早点清醒。如果他摔成了脑瘫,你就陪着植物人起光合作用到死吧。”
    程颐耸耸肩,反正二少占据了他最近的档期,他很闲。
    于是他任劳任怨地照顾昏迷的庄老板,据说被挖起来时他都快碎成像素图点了。但程颐是不在意的,因为他没有亲眼看到。
    于是庄明诚醒来时,便见到程颐熟门熟路地用软吸管喂他喝水,向他汇报情况:“你弟弟正在撬你的公司,你条腿瘸了,慢点喝,别呛住。”
    “这是医院,医生说旦你神智复苏就会逐渐恢复。另外,你脑子没事,脸正常——”程颐偏了偏头:“你自己试试第三条腿需不需要拐吧。”
    庄明诚眼神只恍惚了刹那,他几乎是瞬间便凝起了缕微笑。程颐顺着他的手势俯下身去,若非深知他姓甚名谁,这真是幕温馨画面。
    “你竟然还肯留下来。”庄明诚虚弱地以唇形示意,程颐起身,利落地自床底推出自己的拉杆行李箱来:“确实,你再睡天误了工期,我恐怕就要拔输氧管了。”接着他当着庄明诚的面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我已经搬家了,你想做什么随你。”
    “另外,别浪费时间请人去找戒指。”程颐说完,整了整衣领便旋开门,忽听得庄明诚在身后启唇:“你让我放你走,三十岁。”
    庄明诚自己摘了输氧管,难为他连拳都攥不紧,却还能派从容地坐直了说话:“还有四年。”
    他的伤口处汩汩渗出血来,显得他面色加青白。那股气定神闲却仍然不改,程颐忽尔笑了:“我之所以不放弃切,躲开你,还有个原因。”
    “凭什么?”
    “七年了,今天的切都是我自己熬出来的,已经走到舞台中央,我没有理由为区区个你放弃切。”
    他礼貌地合上门,昂首离开。
    四年也好,四十年也罢。他忽然不再害怕。
    也许是他始终期待庄明诚承认他那荒谬的爱,来证实有些伤害覆水难收。话出口,顿时失却魔力,正如搬家时他平静地听着面镜子被打碎了,满地面目狰狞,而老板终于对他无可奈何。
    就看庄明诚是要吸干他每滴血,还是同他暧昧到生离死别。
    程颐精神百倍地投入工作,把自虐精神都用来好好演戏。老板也很争气,没久又上了头。却不是因为环肥燕瘦,而是上演出豪门内斗。
    庄明珏又失败了,庄明诚让他留下,他转头去了昆仑山挖牦牛粪。程颐啼笑皆非,这就好像庄明诚直在养只矜贵的,爱挠人的豹猫。
    而他也不过是丢给小猫的新奇饲料。
    后来老板也给他打过电话,程颐不看数字,也知道是他。
    “紫檀木,抑或刺李木。”庄明诚语气平淡,像往日短暂好时光里,询问他对袖扣的见解。
    “紫檀。”程颐脱口而出,庄明诚点了点头:“嗯,那就刺李木。”
    “你的品味十年差如日,谢提供宝贵意见。”
    “你要做拐杖?”
    “嗯,我想你会喜欢镀银的花纹,触感温润。”
    “我对这种玩法没兴趣。”
    “真可惜。”
    程颐没讲再见就切了线,看来庄明诚是要同他细水长流了。
    只是前金主的细水,也是给试验品蒙上了眼罩,拧开水龙头,哄骗他是手腕滴血的细水。
    ——段段缘分擦身,段段尤似利刃。
    “他肯为我去死,我放不下他,对不起。”最后他只发给宋昊然这条消息,“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犹疑了很久,终于字字退格。
    宋昊然修养在身,倒是还和他聊得来,甚至肯深夜给他讲故事。只是《玉堂春》的宣传会上,程颐偶跌倒,手臂搭上他肩头——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程颐甚至听得到他牙齿战战的磕碰声。那张脸点点转过来,眼里的情绪对着他蓬勃地生长,又激烈地寸寸成灰。
    宋昊然对着镜头微笑,不忘拿出手帕拂拭肩头。
    他的洁癖原来直都在。
    程颐两部电影均获提名,马诚之是公开宣言希望他得奖。又是金翼颁奖典礼,久不露面的庄老板,竟在旁人复杂眼神中翩翩行来。
    可惜手杖也不能掩盖他的踉跄,程颐平静地端起酒杯向他致意。庄明诚回他个微笑,程颐竟为他面庞上陌生的细纹怔忪。
    这场重伤到底还是摧毁了他,程颐茫然在耀眼灯光下,不知他们到底是谁成全了谁。
    庄明诚拖着劫后残躯向他行来,毕竟是破败了,他竟要静静地在离露台远点的地方,程颐猜想他是觉得冷。
    “每年你都在这里。”
    “是啊,预先在角落习惯做个看客的滋味。”
    “其实这样向下看,能看到整个湾区的山峦,你试过在夜里兜风吗?”
    “没有,我也没试过到影帝的领奖台前。”
    程颐叹了口气,“说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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