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03部分阅读
弟预备碗筷。
一家四口,用罢晚饭,丫鬟都退下去,天佑方道:“父亲别怪二弟自作主张,都是儿子出的主意。宫里最近动静不对,二弟担心,同儿子说了,儿子就想着二弟能早日抽身也好。”自打年羹充进京这几日,上书房里的气氛就很诡异。早先围着弘历、弘昼兄弟打转转的,现下都失了往日热络,巴不得敬而远之。
恒生性子向来爽快,接人待物又大气,虽不是散财童子,可是送这个一个小玩意儿,送那个一个小物件也是常有的,所以消息还算灵通。
原来,从宫里传出消息,说是年羹充这回进京,得到如此殊荣,是因为皇上有立储之意,才厚待皇子外家。这“储”自然就是年贵妃所出的福惠阿哥。
如此,早先被视为储位人选的四阿哥,就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忌讳人物。
曹颁听了直皱眉,看着恒生道:“就为了这流言蜚语,你佚想学着旁人,与四阿哥划清界限你已经十二岁,已经不算小,就没有自己的判断”
要是,停生是旁的皇子的伴读,能晓得趋吉避凶,曹颗要赞上几旬的;可他是未来皇帝的伴读,曹颗还是希望他能与弘历多处些交情。
恒生黯然道:“儿子不想学旁人,做趋炎附势的小人……可更不敢因自己的缘故,将家族拖入夺储漩涡……两害权益取其轻,与其使得家族受累,儿子只能做小人……”
曹颁摇头道:“有畏惧心是好事,但是也不能人云亦云。要是京城真有大变,我早就得了消息,还轮的着你们心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早年,我也在上书房做过伴读,因此得以与你们十六叔姥爷相交,引为知己。你能成为四阿哥伴读,也是缘分。即便不能视他为主,也要视之为尊,维护他的体面,是你身为伴读应有之义,岂可在这个时候忘了道义”恒生被说得满脸通红,羞惭不已。
曹颁怕将他教迂了,神色稍缓,温言道:“你还年少,无需思虑大多,只按道义行事便是。上面还有我这当老子的,要走到了与家族有碍之事,我会同你说知。”恒生使劲地点了点头,脸上也生出欢喜来。天佑听了父亲这一番话,也跟着低下头,只觉得自己妄作小人。
曹颁望向长子,怕他心灰,道:“你能为弟弟出谋划策,拾遗补缺是好事,可要记得,可以存私心,但人前行事要磊落,不能留话柄与人。
不说旁的,就说恒生此事,要是真按照你所说的,固然可以使得家族避开立储风波,可说不定就要结怨四阿哥,落到皇上眼中,曹家也未必落好。”
天佑听得糊涂,道:“无风不起浪,要是传言是真,二弟还为四阿哥伴读的话,那家中……”
曹颁笑笑,道:“停生对四阿哥荣辱不弃,是为义;我恪守臣子本分,不掺合夺储事,是为忠。忠义并不机悖,何以将你们兄弟为难至此……”
撒花,终于要出京了,嘎嘎……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荐人
在父亲隐悔的教导下,天佑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给弟弟出的主意,实是稚嫩了些。
兄弟二人带着对父亲的敬仰,离开了梧桐苑。同时,停生也歇了辞伴读随侍父亲左右的想法。至于天佑,则是打一开始就晓得,去保定府没有他的份。
若是祖母在家还好,自己还有一分希望,能随侍父亲左右;父亲既要奉祖母出京,那看家的只能是他这个长子。
不过,他心中没有丝毫埋怨,反而想着能为父母分忧也是好事,很有长子的自觉。
不想,曹颗没有提留他看家之事,反而对恒生道:“我十六岁离开长辈,进京当差;如今你比我那时还小,我想将这诸多家务交代给你,是不是太勉强了若是觉得吃力,就托你五叔照应。”
恒生闻言,顿时鼓起勇气,拍着小胸脯,道:“当年父亲是独身进京,身边并无长辈看顾,还撑起一府;现下,与叔叔们隔府而居,儿子不过是代父看家,有什么吃力的”曹颁见他有担当,自是满意地赞了两句。
天佑在旁,却是听得傻了,过了宁响,方喃喃道:“父亲留二弟看家,那儿子……”
曹颁道:“我虽不需要人侍奉,可既是老太太与太太都要随我过去,身边总要有人打理照看。你二弟脱不开身,正需要你这当长子的多尽孝,难道你不愿意”
不是他偏心,而是觉得长子处事还大通达,想要带他在身边多教导一番,也怕单独留他在京,被人引诱学坏;恒生每日在宫里,接触的人有限,反而令人更放心些。
天佑喜出望外,哪里还有不愿意的,小脑子跟摇拨浪玫似的,道:“没有,没有,儿子愿意……”
世人都说严父慈母,但是曹颗也不忌学红楼梦里的政老一般,见了儿子就吹鼻子瞪眼,喝骂几声才觉得舒坦,该夸的时候,还要夸土几句。他这边教子,初瑜旁观,不好插嘴。等儿子们出去,初瑜还是不放心,道:“爷,恒生才十二……“转年不就十三了么”曹颗道:“又不是马上将这一大家子交给他,不必担心。”开解儿子们这功夫,曹颗原本有些冲动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下个月初赴任,正是隆冬时节,即便三百里的路程不远,对于老弱妇孺来说,也是辛苦。外加上,他上任伊始,肯定是最忙的时候,未必有时间照看家人。
就算想要奉李氏出京散心,也要等到明年二月,春暖花开才好一一r一一一
葵院门口,恒生止住脚步,带了几分懊愠,道:“大哥,若我方才说吃力,父亲是不是就允我跟着去了”
天佑脸上仍是收不住笑,道:“二弟就多担待些,省得父亲操劳公务时,还要担忧家里。二叔、五叔虽住的近,到底分了府,照应几日还好,却不好长期插手管这边府里的事。”
要是其他人家,家主外放,将剩下的家人屋子托付给兄弟,也是常有的;可曹府不同,曹府寄住的亲戚故旧太多,有亲家老太君高氏,有怜秋姊妹与妞妞,还有田氏与左住、左成母子,还有宫里出来养老的田公公与两个小公公。这些人,尽管不是曹府的正经主子,但是跟自家人一般无二。将这边家务托付给东府,要是有里处罢不当,说不定就要伤了情分。
恒生听了,也想到此处,垂头丧气道:“也是,看来我也是没福气随父亲出门了……”说到这里,有些不忿地瞥了眼天佑,道:“这本是大哥的差事,怎么就落到我身上大哥才是父亲长子,理应留在京中代父看家。”
天佑见他沮丧,笑着哄道:“保定府离京城又不远,往后得了空,二弟过去探望老爷就是。家务这块儿,二弟也不用愁,你每日还要往上书房读书上进,谁就真能你当管家使内院可以托给田婶子或是田公公,外边之事有大管家在,并不会使二弟太费心。”
事已至此,恒生只能认了:“也好il单留我一个,总比将大哥也留下好。”
天佑见弟弟通达,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道:“等到下回父亲再外放,我就留下看家……”
不提这一家人,为即将变化的生活雀跃,圣旨下次日起,曹府就成了京城最热闹的官邸之一。
正如曹颗所料,他压根就不用担心上任时会人手不足,因为荐人的人实是太多了。
总督府书吏,虽不是朝廷正式官员,可按照世情,也要拿一份高俸的。只是这发俸的不是朝廷而是总督府这边出。这银子的来路,就是地方上的火耗银子。
除了高俸不说,能入总督府为班底,搭上曹颗这条线,以后想要谋仕途,也大有进益。官场上,从幕入仕的,大有人在。
曹颁早年为道台时所用幕僚,没有跟着进京,众人所知不多,可却有个已故的庄席与活着的蒋坚在。
曹颇视庄席为师长,对庄席之女待如骨肉,这份重情义,在官宦人家是极难得的。
蒋坚以刑名见长,投曹府前,已经是名辜,却是甘愿屈就书吏之职,留在曹家多年,没有求去。若不是曹颗能理礼贤下士,宾主怎会如此相合
开始时,曹颗还没放在心上,只想着不管谁举荐,总归是自己挑人。以他现下的身份地位,能到他面前指手画脚的人有数。不想,过了几日,曹颗就觉得不对劲。
官场上的同僚故旧替帖子上门道贺举荐子侄弟子不说,连几家王府也有了动静。讷尔苏同淳亲王都得跟他开了。不说,连十六阿哥也找上门来荐人。
曹颁觉得头皮发麻,将十六阿哥请到书房,敲着脑门道:“我的十六爷,还嫌我这不够乱,您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十六阿哥见曹颗焦头烂额,很是不厚道地笑道:“这就撕撸不开了等你到任上,怕是遇到的热闹更乒。”
曹颁还没领会到封疆大吏的风光,都能预见到待遇到的麻烦,翻了个白眼道:“我真是个棒槌,怎么会觉得这是个好差事”
十六阿哥哼了一声道:“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再这个位置上溜达一圉,再回京一个尚书跑不了的。以你的年岁,再进一步为阁臣也不稀奇,就算操心些,总比你在六部混日子强。”
曹颁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就不再侥幸,走到书桌前,指了指一尺多高的名帖,道:“从下旨至今,还不到十天,往我这里茬人的就有这些了。这几日,又加上平王府与淳王府。”说到这里,压低了音量说道:“十六爷,我不是怕自己麻烦,是担心你们……”
直隶总督府,虽在京外,可曹颗相信,皇上对那边的掌控,不会弱于京城衙门。
十六阿哥听了,摇摇头道:“孚若,你错了。那位防着宗室不假,可宗室要是都跟你似的谨慎,那位未必高兴。不摊开来,更让人胡思乱想。这官员外放,亲戚朋友荐人都是旧例,越是遮头遮尾的,不是越发显得有鬼旁人既能大大方方的荐人,你就坦坦荡荡挑合适的人手便是。左右不过是个人情,要是不稳当的,大家伙儿也不好意思茬到你跟前。否则,出了纰漏,岂不是连我们也跟着没脸……”他说的大义凛然,曹颗却一句也不信。
“十六爷,花哨话先歇歇,您就实话说了吧,怎么也跟着荐人来岳父与姐夫那边,我不好多问,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我驳他们面子,倒显得我轻狂。”曹颗见十六阿哥滔滔不绝,没有停下的意思,端了盏茶,放到他手边。
十六阿哥见曹颗愁眉苦脸,不好再运他,不在说漂亮话,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道:“无他,人情尔。谁没有几个穷亲戚,求到跟前,还能尽数驳了不成”
鲁颗听了,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方道:“十六爷,以几位爷的身份,想要成全几个人,还母这么大一圈子我那里的差事薪俸过的去,却是没品级的。
我又不是爱伸手的,身边人跟着也不女有什么油水,哪里值得几位爷张一次嘀”
十六阿哥横了他一眼,道:“是举荐两个人到你这里费劲,还是在吏部以权谋私费劲这些人跟着你身边历练两年,要是真有本事的,不用爷举荐,自然有人赏识;要是没本事的,趁早歇了入仕的心思,也省得给爷丢份儿。”
曹颁叹了口气,道:“感情,我这边成了试炼场”
十六阿哥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你也不必着忙。你头一回任疆臣,运管辖的地盘又大了些,多预备下人手有备无患也是好事。要是用着不顺手,辞了便去。都是至亲,谁还真为了个外人为难你不jl;1……r……”曹府,大门外。
李诚翻身下马,看着前面停着的马车,神情有些踌躇,低声道:“舅母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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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李孙
先李诚一步,到曹府的,正是曹颖。
对于不告而来的大姑奶奶,门房虽是意外,仍是使人往二门通禀。至于随后而来的李家表少爷,则是引到客厅。
实在是这些日子,上来的客人太多,如何应对,大管家早交代下来,也不会仓猝之下失了礼数。曹颖在二门下车时,初瑜已经得了消息,往二门这边迎了上来。
自从孙家进京,曹颖回曹府的次数就少了,倒不是她疏远娘家,而是上面多了公蕃,总归是不便宜。见初瑜出迎,曹颖脚步缓了缓,苦笑道:“今日做了不速之客,弟妹莫怪。”
初瑜笑道:“大姑奶奶外道了,这两日我们老太太还念叨大姑奶奶,想要接大姑奶奶回家串门子。只是想着礼哥儿要备考,怕大姑奶奶不便宜,才没有使人去接。”今科会试,孙礼中了二甲,如今正准备翰林院的庶吉士考试。
听提及儿子,曹颖脸上也添了丝光彩,道:“阿弥陀佛,可盼着早点考过,看着礼哥儿整日里用功,也叫人心疼。”二人说话间,到了兰院门口,一起进了院子。
兰院上房,李氏坐在炕上,手边有半叠礼单,都是这些日子接的贺礼。这些贺礼入库前,曹颗与初瑜就将礼单送这边来,李氏挑到喜欢的,就留下来。
李氏这一辈子,见惯了好东西,还真没有什么能入眼的,只挑了两件佛像香炉给高太君那边送去。
见曹颖来了,李氏心中纳罕,还是笑着招呼她坐下,又使人泡茶上饽饽。
看着一团慈爱的李氏,想着冷言论语逼迫自己回娘家为小叔子谋差事的婆母,曹颖眼圈一红,几乎要掉下泪来。她忙低下头,掩饰道:“伯娘的屋子真暖和,今儿外头可是冷得很。
李氏嗔道:“既知道冷,出刈也不多穿些,要是冻着岂是好玩硌”
曹颖身上穿着绛色江绸灰鼠皮袍,正是应节的衣裳,哪里会冷着只是她清减的厉害,这袍子又有些旧,哐当当地挂在身上,瞅着显得单薄,引得李氏生怜。
满屋的光鲜,曹颖察觉出自己的寒敞,带了窘迫,涨红了脸,很是不自在。还好李氏这边,问起孙礼、孙娴兄妹,将话岔开,她才没有失态。
李氏瞧出她的魂不守舍,看了媳妇一眼,笑道:“别陪我这老蒌子磨牙了,你弟妹那边得了几件好玩意儿,你也去瞧瞧。中午就在这边用饭,刚好城外庄子送来几只野鸭子。”
曹颖此来,正是跟初瑜说项,听李氏这般说,忙起身道:“如此
侄女就跟着弟妹过去长长世面。”
初瑜也跟着起身,引曹颖到去了梧桐苑。
李氏既是说了,初瑜少不得也指了几件新添的拜见,给曹颖看了。
曹颖赞了两句,两人才在西次间坐下吃茶。
虽说曹颖为长,但是她也不敢在初瑜跟前托大,东一句西一句活着家常。
直吃了三碗茶,茶水颜色都淡了,曹颖才长吁了口气,不再兜圈子,道:“弟妹,我实是没法子,只好厚颜来求弟妹了。”
初瑜淡笑道:“瞧大姑奶奶说的,都是亲戚,也忒客气。能帮的,您吩咐一声便是;帮不上的,您也定不会叫我们为难。”
曹颖闻言,神情僵住,半晌方讪笑两声,将给小叔子请托的话咽下去,提及丈夫来:“还不是为了我们爷。如今儿子都中进士,能领俸禄,总不好当老子还一味在家吃白食。礼哥儿与娴姐儿也大了,眼看就要婚嫁,处处都要使银子。”
原本她是被蕃蕃强逼了,才会曹府来请托,可坐到初瑜跟前,想起自己处境,就真的生出几分酸楚来。
以前还好,夫妻情断,丈夫是好是坏,她都不放在心里,只守着一双儿女过日子;如今,儿女大了,到了说亲的年岁,却不得不顾忌。
就算走出自官宦人家,可摊上个失德丢咎的父亲,在亲事上也变得艰难。
儿子还好,毕竟有了功名,内务府已经有两户相熟的人家透过结亲的话;女儿却是没有倚仗,又没有丰厚嫁妆,想要寻户好人家实是不容易。她虽没有掉眼泪,可神情比哭还难看。
初瑜想到难处,心中也不忍,可是也晓得,这不是自己能应承下的。这些日子,上门荐人的不少,也有攀上表亲的,可都是拐了好些个弯。
孙珏这边,同曹府的亲戚太近,又是曹府的大姑爷。
且不说他人品让人放心与否,只说他的身份,放在衙门中,就容易生事。那些想要巴结曹颗没门路的,自然要先挑与他关系亲之人。
想到此处,初瑜放下茶盏,直言道:“大姑奶奶,不是我推脱,我们爷的脾气,从不许家人插手公事。倘若大姑奶奶有此意,还需大姑奶奶直接同我们爷说说看。”
说也奇怪,按说初瑜身份远比曹颗尊贵,可曹颖对于弟妹只是敬,对于堂弟则是带了畏惧。
见初瑜推得干净,曹颖白了脸,道:“弟妹,不过是给我们爷安排个差事,就这么艰难听说这些日子,不少人过来送礼,外人都能安排,多我们爷一个,又有什么难道还让我预备厚礼再登门”
这话说得有些不中听,初瑜心中有些不耐,抬起头来,吩咐乐春:“往二门传话,就说大姑奶奶来了,请老爷过来说话。”曹颖看出初瑜9i不耐烦,心下也着恼,想要起身就走,又舍不得这个机会,只能打量着四下里的摆设来消磨功夫……前院,客厅。十六阿哥已经走了,曹颗正同李诚说话。
八月李诚与孙礼一道参加会试,显然他的运气没有自己的表弟好,最终名落孙山。不过他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执意功名,气色看着倒是比过去好上许多。
“你能为兄长谋划,有心了……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兄长即便得了差事,也不过多一份薪俸贴补家用,又有何助益”听明李诚来意,曹颗想了想,道。听曹颗如此说,李诚不由怔住:“表叔的意思”“你家兄弟之中,只有你有了功名。若要谋差事,也当你去,历练一番,才更便宜。”曹颗缓缓地说道。
“侄儿……侄儿……”李诚神色有些激动,吭哧半天,方低声道哦:“侄儿晓得,表叔素来不喜侄儿,不必因侄儿之故,使得表叔县,难一r,十一一”
曹颁看着他,眼前闪过李煦、李鼎父子的面孔,又浮出高氏与李氏的脸,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喜算计。要是陌生人还罢,也不会平白来算计谁,看着不顺眼的不理睬便是;亲戚之间算计来算计去,叫人心累。早年见你行事狠辣,不留余地,还当你是自私心狠之人;这些年看下来,你倒也不是绝情之人,比过去懂事多了。李诚羞惭不已,站起身来,不敢抬头。“我并不是要扶持你做什么,不过是给你的机会,要是你出息了,
道:“虽说亲戚名分,我也不会太照顾你,到时候要是你办差不经心,或是不适应官场,也没有人会纵容你。”李诚心潮激荡,眼泪簌簌落下,哽咽着说道:“侄儿谢过……谢过表叔十一一r”
并不是曹颗发善心给自己找麻烦,而是因孙家如今日子渐渐好了,李家却全无起色,李氏到底放不开,即便没有在儿子面前说什么,提及李家时也带了惦记。
曹颁因忌讳李家,还在犹豫该如何行事,方才听了十六阿哥那番话,才想着能帮上一把也好。
见李诚失态,曹颗摆摆手,道:“不必谢我,并不是让你享福去了,说不定要过苦日子。你若有心,往后办差就精心些,早日出人头地也好复兴家门……”该说的都说完,刚好二门使人传话,曹颗便没有留李诚,使管家送他出府。
正如初瑜所料,曹颗拒绝了收孙珏八总督府之事,也没有想过将他推荐到旁人处。
长幼尊卑,可不是闹着玩的。收个名分比自己长的亲戚当差,那不是给自己挖坑么
像李诚那样的,即便是担着表亲的名,可是子侄辈,要是有什么不对之处,自己随意教训呵斥处置,都站的住脚;平辈或者亲长的话,就要顾忌悠悠众口。
曹颖见堂弟想也没想就回绝,满心绝望,脸上添了哀色,哭着脸道:“难道就让我们爷这样在家当一辈子废物么不说贴补家用就说礼哥儿、娴姐儿说亲,可怎么同人介绍我们爷”
或许,孙珏除了私德有损,也不算太坏。可他与李诚不同,李诚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行什么事,对于人心也会拿捏,轻易不会吃亏;孙珏却是不着调,受不得旁人的哄。
要是他真成事,孙文成又怎么会眼看着正值壮年的长子闲赋存家,早就会替他安排……李氏与高氏知晓曹颗收李诚在身边办差,都很是欢喜。
不过,她们也怕李诚在彼处有什么纰漏,不仅于前程有碍,还丢曹颗的面子,少不得特意叫他过来一趟,嘱咐再三……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项归
只,到了十月下旬,曹觎的日子就越发忙碌。预备万寿节贺礼,了结户部差事,还有官场上的迎来送往。不说旁人,就说伊都立这边,就是十月二十出的京城。
他素来人缘好,出京之前摆了好几次酒。曹颗这个新出炉的总督,少不得被拉着做了两回陪客。等到十月二十这天,曹颗又跟着出城送别了一趟。
伊都立家虽是大族,但是在他父亲去世后,门庭也渐渐没落。等到新皇登基,他青云直上,这上门的族亲也就多了起来。
伊都立不是爱记仇的,并不为旧事挂怀。对于这些送上门的亲戚。,能帮也就帮一把。如此,等他出京,跟着同往的三十多人中,有不少是落魄族人。
这个时候,讲究家族宗法,这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是世情,倒是无人觉得稀寺,反而要赞伊都立一声仁义。
曹颁见状,想起自己定下的扈从名单,只有一个姓曹的,倒是认了自己为世叔,可实际上同曹家扯不上半点干系,是正红旗满人满洲老姓索佳氏,祖辈开始用“曹”做汉姓。
他也想要多带几个子侄辈在身边,官场上有时候不好亲自露面的,晚辈出面对便宜。有什么不妥当的,也不过是“管教不严”0
可谁让曹家子侄辈都年幼,还不到当差的年纪;丰润那边族人倒是多,可自打曹寅移坟分宗,那边就同京城渐渐少了往来。
京城这边,大宗宗子曹颀如今在内务府当差,因办差精心,还被皇上赞了一回,赐了官房。不过许是他官位不高,随之进京的族人并不多。倒是留在江宁的那几房族人,早年受曹家父子恩惠太多,时常有请安的书信过来,并没有因曹家这支分宗而断了诠来。
伊都立离京没两日,曹项一家抵京。
他离京前,是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两任学政下来,升了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也算风云得意。只是因这两月往返京城的督抚大圣太多,曹项这个学政,就显得不打眼。曹府诸人,几多欢喜几多愁。除了前几年生下的嫡子,曹项去年还添了嫡女。看着四房嫡子嫡女俱全,静惠同素芯虽面上带笑,心中不无酸楚。至于兆佳氏,就算不自在,也晓得留几分余地,对春华道了几声辛苦。接下来,少不得又在儿子媳妇面前,念叨几声嫡孙。倒是西府这边,阖家上下,对于曹项一家到京,都是欢喜的。
李氏抱着曹项嫡子天豫,将他同天宝放在一块,笑着说道:“他们小哥俩年纪相仿,往后倒是有个伴儿。”而后,又接过襁褓中女婴逗弄了一会儿,道:“这就是咱们四姑娘,小模样长得真俊。”
因是宗亲的缘故,初瑜与春华早年就比较投契,虽说隔着好几年没有见面,可到了一起依旧觉得亲近。
初瑜早年虽随着丈夫放过外任,可因为曹颗只是道台,守地离省城又远,所以初瑜在外地官场上的应酬有限。不过是逢年过节,在道台府宴请几位知县太太什么的,并不需要她怎么尽力。这次去直隶,却是不同。
手下人多,势力错络复杂,就算他们夫妻不安排“夫人交际”外头打这个主意的也不会少。
如何应对牛鬼蛇神,如何成为贤内助,初瑜这个做嫂子的,不耻下问,少不得请教春华一番。
曹项这个学政,虽品级不高,可贵在清贵,又不归地方官统属。即便面对巡抚,也不过是平礼相见。因此,河南官场的上下官员,曹项都有应酬的时候。
春华想了一番,道:“官场上女眷们往来,同外头的男人一般无二。哪两家老爷交好,连络有亲,诰命们也亲密些,吃酒上香都要结伴;要是两家结了仇怨,女眷们彼此敬而远之。哪里都一样,但凡人多了,便离不了内斗。巡抚同布政使没几个对付的,按察使看似作壁上观,背地里总要投向一家,公事才不掣肘。武官那边,同文官这边倒是没什么利益冲突,内里却也不太平。提督与总兵,驻守八旗与地方绿营,都有一番热闹。不过,以大伯的身份与大嫂的尊贵,倒是并不需要刻意交好哪个,只看个热闹,不要让小人钻了空子做耗就是。官场上就有那起子小人,没脸没皮粘上来,最是让人心烦。若是与之计较,则失了身份;要是不计较,那起子人就要蹬鼻子上脸,越发捉幺。”
初瑜听出春华口中忌惮之意,好奇问道:“人在仕途,总要几分脸面,竟有人下作至此”
春华笑道:“大伯久任京官,往来的又多是勋贵,大嫂自是没见过那些小人的手段。说起来都都要笑死人,有个训导太太,家中的闺女都要出阁,只因娘家姓曹,每次过来请安,就一口一个舅母”拦也拦不住。他家的纨绔少爷,出去就敢打着学政外孙儿身份招摇,将四爷气得不行。其他的,认爹认娘,想要结娃娃亲的,大有人在。这些攀附手段,初瑜倒是也见过,笑着听了……前院,客厅。曹颁与曹项兄弟两个,叙起别情。
对于堂兄外放直隶总督,曹项是且喜且忧。东府三兄弟中,只有他做过外官,晓得外官的艰难。
做京官,做的是关系,有家族被倚仗,很是容易;做外官,也是做关系,却是地方上的关系。
朝中助力,虽可以为倚仗,但是地方上自有一番格局。如何梳理关系,还得自己费心。勋爵子弟,外放混不下去、灰溜溜的回京的大有人在。曹颁所在的直隶总督,是最显贵的外缺不假,却是最容易受攻讦。
见堂弟真心担忧自己,曹趿颇觉欣慰,道:“要是不放心我,四弟就勤勉差事,早日入阁,好在京中助为兄一臂之力。”
曹颁说的是真心话,曹项却以为堂兄不过是劝勉自己,忙道:“弟弟不足而立之年,便擢升从四品,已是借了家族余荫,哪里还敢奢求”在他看来,要是堂兄遇到难处,也不是自己这个翰林官能援手的。
外头有平王府与淳王府两处姻亲,还有十六爷、十七爷两个至交,都是强援;家中还有二哥是御前一等侍卫,结交往来的都是勋爵子弟,轮不到自己出面。虽说曹项不在京中,可曹趿也始终关注着这个堂弟。不能说河南那边事无巨细都知晓,对于曹项这几年的官场作为也都清臭丁的很。这个堂弟,早年为了生母,一心步入仕途。
可进了官场上,不知是不是在翰林院待的,性子倒是平和许多,并没有太大的野心。或者说,他觉得满足。毕竟,以他的年岁,从四品的官职,已经是幸进。
曹颁却是不能看着他满足,有些话曹颂、曹瑕不好说,曹颗却是要说的:“想想小五。钱先生说过,以小五的资质,散馆后留在翰林本不成问题。小五却考了中等,去了六部做司官。你当晓得,他从小就爱读书。翰林院编书的差事,既体面又清闲,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哥哥,他为何不留在翰林院”
曹项头一回听说此事,不由怔住,好一会儿方白了脸道:“五弟信中,只说这馆庶吉士才子如云,他考了二等已是侥幸。”
曹颉长吁了一声,道:“他跟我们也说的这个话。要不是钱先生提了一句,我还不知这小子蕹。拙。想来也是,老爷在世时,就曹褒赞过小五,说他资质是我等兄弟中之最。”
曹项心里很是混乱,扶着额头,眼神有些发直。
曹颁见他如此,倒不好意思逼迫他太甚,道:“谁也没指望你立时封阁拜相,你也无需太心急。只是心里要记得,我总有退下的那天,到时候家族重担说不定就要落到你头上。”
曹项闻言,立时转过头,望向堂兄,直觉得不可思议:“大哥正值盛年,即便有一日荣养,侄儿也长大成人,哪里轮的着我……”
话没说完,就见曹颗出言打住:“难道偏要我熬到花甲,就不能让我也享享清福最多再熬化、八年,我就要隐退。前半生为家族活着,年岁大了,也要过几日随心日子。到时我这富贵日子,还要指望你们几个给撑着,你可别想着偷懒。”曹项回到东府时,还带了几分恍惚。
他有些不敢相信,弟弟奎了成全自己,避开了翰林院的差事;堂兄话里流露出让自己接家族重任的意思。
曹项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事,那就是将这几年堂兄陆续给的银子还回去。
堂兄此举,走出于善意,怕自己手头窘迫的话容易为外物所诱,办差砸了差事。曹项身为成年的弟弟,却厚不下面皮去占堂兄的便宜。幸好娶了贤妻,勤俭持家,减少了许多抛费。东府这边,每年又使人送上一千两银子过去。因此,曹颗给的这份银子,并没有动用。
曹项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并没有回自己院子,而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呆坐了半响……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突如其来
万寿节没到,户部就有了大动作。
不知雍正怎么想起国库亏空之事,让十三阿哥清查亏空,这一查可好,竟然查出二百五十余万两的亏空来。
要知道,在雍正登基伊始,曾追缴过一次官员亏空。康熙朝的旧账,有的追缴完毕,有的则因隔得年久,最终不了了之。
没想到,这短短两年工夫,户部又出来二百多万两的亏空,这相当于一个中等省份全年的税赋。
雍正气了个半死,下令十三阿哥追缴此项亏空。
不说旁人,只六部官员处,就追缴出一百多万两。剩下一百余万两,账目不清,追缴无力的,则归置在户部头上,由户部分十年还清。
为了此事,户部满尚书孙渣齐被革职,汉尚书遭申斥,两位侍郎被降级调用,其他牵连的郎中、主事等司官罚俸半年到三年不等。
曹颛这个即将离职的侍郎,因名下没有亏空,又没有直接插手过国库钱粮之事,倒是没受什么牵连。
曹颛觉得蹊跷,户部亏空是宿症,皇上为何会选择此时追缴此事。
没几日,便德德地有流言出来,听着那话的意思,是户部出了“内鬼”,在御前揭开此事,才引得皇上震怒,使得京官不安。
曹颛虽没有动什么手脚,但是听了这话,却是不做贼也觉得心虚。
毕竟,在此次户部大地震中,他丝毫无损。又因即将就任直隶总督,在外人看来,就是皇上其中的心腹臂膀。
这样想的人,绝不止曹颛自己。
他再去户部时,同僚属下看着他的眼神,都复杂莫名。就是那种畏惧中带了鄙视,殷勤中带了提防,使得曹颛气闷不已。
他正寻思,要不要使人追查下流言的来路,省得被有心人推波助谰,真的“栽赃”到自己头上。
没等他有动作,就开始有人指名道姓地点名“内鬼quot;,却不干他曹颛之事,而是皇上门下的奴才云南布政使李卫。
李卫早年在户部三库任郎中的履历,同老庄亲王的结怨,都被人翻出来说唱。
开始流言还有鼻子有眼,说得不算离谱;后面不知为何传走样,连老庄亲王之死都同李卫扯上关系。
雨此次户部大变动的根本,则成了李卫想要谋户部缺才进的谗言。
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算计人;可最令大家忌讳的,就是这种牵连众多,激起众怒之事。
数日屯,就有不少弹劾李卫的折子递到御前。弹劾的内容五花八门,似是而非。从李卫最早的梢官起,到他在云南傲视上官什么的,都没有落下。
十六阿哥同曹颛说起的时候,都带了几分幸灾乐祸,道:“这就应了那句老话,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大用前,先敲打一番,那位才能安心。”
曹颛听他一说,也想明白其中关键,道:“江南要地,财帛动心,真人入眼,多少官员折在那里。也只有放个孤臣下去,才不会被外力掣肘。”
话这样说着,曹颛暗道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