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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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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都憋在心里。”
    “母亲……”曹颐心里暖暖的,却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将身子往李氏身边靠了靠。
    李氏摩挲着曹颐的头发:“过去的都过去吧天下间,哪里有不盼着儿女好的父亲只是他多年不当家,也是不得已,你别太埋怨他。”这里的“他”,却是指曹颐的生父曹了。李氏知道,这是曹颐的心结,一直想开口劝解,但是又怕伤了她的心。如今,曹颐就要远嫁,总不能让她带着对生父的怨恨出嫁,所以还是开了口。
    曹颐抬起小脸,望向李氏,摇了摇头:“女儿没什么可怨的我有父母兄姊,福气已是太过,哪里还会贪心许多如今,女儿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父亲、母亲并外祖母都身子康健、长命百岁,姐姐与哥哥的生活都顺心和美。”
    “傻孩子,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女过得好。只要知道你们几个都过得好,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就心情愉快,就是有病也跟着好了只是你要切记,在这个世上,能够伴你白头偕老的,还是你未来的相公。这男人啊,年岁大的也好,年岁小的也好,都像孩子一般,是喜怒不定的。你不可太拘了他,否则他拧劲上来。就要故意与你唱对台戏;你也不可太松了他,那样养成他的大爷脾气,往后就要吃苦头。夫妻两个若是私下里有什么口角,却不要带到屋子外头来,千万不能在人前给他没脸。不管是什么性子地男人,都是极好脸面的,万不可这这个上触他霉头,要不然让他下不来台。怕是心里
    呢”李氏笑着说道。
    这一番却是“驭夫之术”了。曹颐红着脸听了。一条条记下,心里却忍不住思量,瞧母亲与父亲福气这般和美,莫非父亲也同孩子一般,叫母亲给哄服帖了。
    母女两个,又说了不少知心话,直到三更天方睡去。
    曹颙这边。宴席过后随父亲到了前院书房。曹寅的身子已经痊愈,眼神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犀利。曹颙的心里很是宽慰,时间过去这般久,不管是身上,还是心上的伤口都渐渐愈合了吧。
    这两个月,曹寅开始慢慢复出,曹颙也跟着父亲身边学些官场的权术。
    因总督噶礼与巡抚张伯行的矛盾愈演愈烈,下边两派官员也矛盾日剧。六月十七。属于总督一派地江南狼山总兵官刘含高因“年老”解任。六月二十四。属巡抚一派地苏州知府陈鹏年,因被牵扯到去年礼弹劾地已革职的前江苏巡抚于淮、江苏布政使宜思恭侵吞国帑案,被定了个“畏惧徇庇”的罪名交予九卿严察。
    七月初八。依附与礼的江宁总兵李如松,因“不能约束兵丁、在任所开设典铺”,被降三级留用。七月三十,游击唐之夔,因“侵冒兵饷”降三级调用。
    七月中旬,江苏巡抚张伯行降“江南藩库赔补亏空疏稿”送江南江西总督噶礼会题。按照规矩,这要巡抚与总督商议后,才能够下结论。张伯行却没等与礼商议,就在后面写了结语,只交给噶礼联名。礼哪会让他如愿,没有盖印,原稿发回。张伯行写了将此事写了详细的奏折请罪。康熙下诏申,命总督噶礼与巡抚张伯行“为人臣者、当以国事为重协心办理”,不可因“不和之故”致使“公事两相予盾”。这督抚之争,终于闹到了御前。
    曹家却甚是太平。曹拘了路眉在内院“养胎”,暗中监看是否有与之联络的人;曹寅则派人顺着路道台的线,查了其亲故家族。
    这路道台本是安徽芜湖人氏,虽也算是书香门第,但是家资微薄,父母早逝,亲族凋零,在祖父母身边长大。出身贫寒,少年中举,后从地方知县做起。在礼任山西巡抚时,他刚好在山西任知府,两人算是有了渊源。所谓路家族女,根本就是扯淡,连同路眉在内地六个女子都是其宠妾刘氏收拢来的。这个刘氏二十来岁的年纪,是其在京城侯补时纳的,对外自然也是宣称的良家女,其真实身份却不可考。
    要进京了,父子两人又简单合计一下,立场算是达成统一,那就是绝不让曹家搅和到夺嫡之争里去。原本曹寅还是很同情太子这边的,但是听了儿子的劝,又想想眼下太子的处境,傀儡一般,怕也不再是圣心属意地继承人。
    对于曹寅地身体,曹颙还是不放心,劝了又劝,眼下江南这边既然差事不多,还是要好好调养。
    八月十六,曹颙带着妹妹启程返京。
    曹寅严父形象惯了的,不愿意在儿女面前流露离别感伤,便和李氏只送了儿女出府门,是曹元带着一众管家护送他们到的码头。
    嫁妆行李一早就装好了,曹颐在丫鬟搀扶下上了大船,进了内舱。曹颙和曹元话别几句,刚要上船,就听有人喊他,却是曹带了小厮到了。
    因兆佳氏坐月子,家中诸事不管,曹得了方便,赶着过来相送女儿与侄子。他勒了马,翻身下来,见曹颐已经进了内舱,暗暗叹了口气。拉过曹颙来,说了两句“路上小心”地话。
    曹颙见他肯来相送,心里多少有些改观,笑着道:“二叔放心,侄儿省得。这就要登船了,江边儿风大,二叔请回吧”
    曹点了点头,从袖里抽出个软封来,悄悄塞到曹颙手中。
    曹颙一愣:“二叔这是”
    曹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低声道:“这……是给颐儿的一点儿嫁妆。回头你给了她吧。唔,别说是我给的。”
    那是他素日里瞒着兆佳氏私攒的千余两体己银子,今日尽数带来给了女儿做嫁妆。因见曹颙掐着那银票有些愣怔,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其实……唉,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颐儿在京里,就靠你多费心照看他些。我……唔……多谢你。”
    曹颙掐着那银票,有些无语,最终收起银子:“侄儿会好生照顾三妹的;觉罗家是好人家,妹夫、亲家太太皆为人仁善,断不会委屈三妹的。二叔请放心。”
    曹点点头:“那就好,快上船吧,别误了时辰。”说着,往船上相送曹颙。
    走到江边,忽然见曹颐被人扶着从舱里出了来。
    曹尚不知女儿清楚了自己身世,但因素日曹颐一直都是能不见曹兆佳氏夫妇就不去见的,今日就站在对面,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先头曾在脑里想好的几句以二叔语气说的祝福词儿也都忘了。
    就见曹颐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提衣角就在甲板上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向曹磕了三个头,然后垂了头,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又扶着丫鬟的手回到内舱。
    曹呆在了当场,心里翻了几番,震惊、心疼、后悔、愧疚,五味陈杂。这三个头,分明就是出嫁女向父告别之仪,显然女儿知道了自个儿的身世却不知她什么时候知晓的,这么多年,他亏欠这个女儿的委实太多,可这个女儿却是……
    曹红了眼圈,怔了半晌,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叹了口气,望着坐船载着他可能今生都无法认回的女儿,渐行渐远。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定
    月初二,曹颙并曹颐抵达京城。
    九月初七,觉罗家算的吉日来下大定。
    觉罗家并不富裕,而积蓄银钱大头儿还要留着筹备房子,因此这份十六抬的体面聘礼是喜塔拉氏当了些个陈年足金的首饰才添置齐备的。其实喜塔拉氏素不以家贫为耻,置这么大的礼也并不是什么死要面子硬充富裕,却实打实的是不想委屈了曹颐这个未来的媳妇,只为表示一种尊重和喜爱。
    然而这礼在觉罗家亲戚看来,却大不一样。
    本来不少亲戚当年都嫌她家贫,怠于走动,喜塔拉氏自不会主动攀结他们,这亲戚就少通消息。然而放小定大定都必须找个“全福太太”来,喜塔拉氏没法子,才不得不重新出现在那群亲戚视线里,找这么位“全福人”。这塞什图要与一位富裕的伯爵家千金成亲的消息在亲戚圈里这么一传开,许多亲戚又纷纷来走动起来。
    下大定这天,亲戚女眷来了几个,瞧见喜塔拉氏备下了十六抬聘礼,不少人心里都暗骂喜塔拉氏过去是装穷,原来这般有钱因此又生出些个来打秋风的家伙,又一搭没一搭的和喜塔拉氏套近乎。
    喜塔拉氏深知这些人的嘴脸,只淡然处之,不冷也不热,让那些想占便宜的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但其中还真就有一两个人舌灿莲花,说得喜塔拉氏有些动心的,说地不是别的。却是宅子。
    觉罗家现下这小院子只两进,母子住着尚可,若媳妇进来,那是根本住不下,难道让媳妇住内宅厢房不成塞什图一早就在京城内寻了一回,实在没有太合适的,多半,还差在价钱。总不能买了宅子日子不过了吧。母子俩商议了一回。决定把西面邻居家的宅子买下来。把墙打通,拓出个院子来做新房。和邻居家协商了几次,邻居才肯的,却迟迟也没搬。
    当亲戚中有人说有闲产要卖塞什图宅子时,喜塔拉氏倒上了心,细细问了一回,又悄悄吩咐了塞什图从曹家回来就去亲戚所说的地方看看。眼见为实。
    塞什图应下,然后带着聘礼去了曹府。
    曹府这次不只要供日后曹颙夫妇住的主院大动土木,连带着前院厅堂也都修葺一新,比起从前那是气派了太多。
    塞什图一路进来,瞧见几处精巧的设置,赞不绝口。曹颙笑着客气了两句,将他让到厅上喝茶。
    与汉人成婚男家置家具女家添摆设地规矩不同,按照满人地习俗。是男方负责糊好新房。而屋里陈设、家具和炕席等卧具都是要由女方陪送地。因此落座上茶后,曹颙便问道:“不知道你那边房宅如何了咱们好找人上门量了尺寸置办家什。”
    塞什图略有歉意道:“却是还没定下来。找了几处房宅都不太可心。原想着把邻近院子买下来扩拓了,奈何那家一时又搬不走。左右这几日吧。我定来给你信儿。”
    曹家父子自知道觉罗家的境况,曾商量过替小两口买个宅子,但又怕伤了觉罗家的面子,实不好提。因此曹寅只把银子给了儿子,叫他便宜行事。曹颙这会儿听他要买房子,那是再好不过了,当下道:“都是一家人了,我也不说外道话。你家现下那宅子未免有些偏,离着皇城远了些,你日里当差也不那么方便。要我说,挨着皇城近点买套宅子吧。”
    塞什图一笑:“虽远了点,倒也还行。想过寻个近些的,一直未找到合适的。”
    曹颙想起去年宁春曾找了一气宅子,想来手上应该有些门路,便向塞什图说了,让宁春代为寻宅。塞什图上次同去的温泉山庄,和宁春也是熟识了的,因此也没什么见外地,点头应了。
    绣院,上房暖阁。
    宝雅是大清早就过来的,她今年十五了,个子比去年高了不少,原本圆圆的小脸也往瓜子脸靠拢,看着倒是去年更俊俏。脾气是仍是老样子,唧唧喳喳地半可不得闲。
    “三姐姐,这觉罗家提亲之事,倒是好让我意外呢当初方听说时,我还不信来着,却不知塞什图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原本还当他是正经人,没想到竟打三姐姐的主意”宝雅说着,小脸愤愤不平的模样。
    曹颐却是红了脸,低着头喃喃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宝雅仍是恶声恶起地道:“不对,怨不得去年在温泉庄子那边时,他又是牵马,又是帮着拿东西的,原来是没安好心啊”
    曹颐怕宝雅误解,忙抬起头,要为塞什图辩白,却见宝雅脸憋得通红,正强忍着笑看着自己,才知道是故意打趣,忍不住捶了她两下。
    宝雅从炕上起来,躲到一边,用手划着脸,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三姐姐羞不羞,这人还没过门呢,就是人家好了”
    曹颐笑着瞪了她一眼:“这大了大了,格格也越发没个样子,我倒要看看,难道格格没要这么一天”
    宝雅得意洋洋地抬了抬头:“我早同姐姐嫂子说过了,才不要早早嫁人,好好地姑奶奶不做,谁稀罕去嫁汉子”
    曹颐不由嗔怪道:“这汉子都中出口了,哪里学来地粗话,往后可别说了”
    随宝雅而来的灵雀道:“三小姐说得可不是,奴婢都劝过好几回了,格格只是不听今年格格没去随扈,可是在外头玩疯了,还学着穿男人衣裳出去逛戏园子了。幸好只是在三小姐这里随心所欲的,没在王爷福晋面前说出来,要不肯定会吓坏两位主子地就算是再宠格格,怕也要拘了格格好好学学规矩”
    宝雅皱了皱鼻子:“我晓得轻重,只在三姐姐这里撒欢”
    平郡王府。平郡王讷尔苏原本想下了朝过去曹府那边的,因被部里地差事绊住,午时才出来,便直接回府。
    曹佳氏只当丈夫是从曹府那边回来,一边帮他脱外头大衣裳,一边问道:“送来的聘礼如何我听说觉罗家可不太宽裕,可不能委屈了三妹妹”
    讷尔苏摇摇头道:“原以为能够过去瞧瞧的,不想临出宫。被拉去办差事。这才忙完回来。
    午时了,就没过去那边”
    “父母不在北边,咱们这做姐姐姐夫的要多精心,我可就这一个妹妹”曹佳氏笑道:“爷可别恼我,我可要拿出体己来给妹妹添妆卤”
    “瞧瞧,真是好姐姐,倒显得我这做姐夫的小气”讷尔苏拉着妻子的手。炕边坐下:“这觉罗家,我也派人细细打探过,却是正经的过日子人家。家中人口又简单,那亲家太太听说也是大家出身,很是和气的人。说起来,我到真羡慕你们兄弟姐妹间,彼此照顾扶持,却是实实在在地感情。没有寻常大户人家那种算计与盘算。”
    曹佳氏听到这里。展颜一笑:“爷待宝雅不也是极好吗”
    讷尔苏叹气道:“宝雅不过是个孩子,年岁不小了,却只是童心。倒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懂事些。”
    “瞧爷皱眉地样子,倒不像是做哥哥地,竟像是做阿玛的,怪不得世人皆道长兄如父呢只是爷也不用操心,我瞧着格格是个有福气的,面上活泼了些,心里却是明理的”曹佳氏见讷尔苏现出疲色,就起身到丈夫身后,忙他捏肩。
    方捏了两下,就被讷尔苏止住:“怪费力气的,快别做了,你不是嚷着这两日想吃酸的吗万一是有了怎么办,赶紧请御医来瞧瞧”
    曹佳氏满面羞红地推了推讷尔苏:“爷浑说什么只是那天吃甜果子腻住了,想要换换胃口。福秀还没周岁呢,我再大个肚子,没得叫人笑话”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冲丈夫笑道:“爷今年才二十,就添了四个儿子,这还嫌少不成”
    讷尔苏笑道:“我这不是盼着闺女吗若是哪天轮到咱们闺秀下定,那我这个做岳父的可就要好好地端起架子,将女婿制得服服帖帖”
    宁春四月里得了个工部笔帖式地差事,眼下虽然有些忙碌,但曹颙找他办事,他哪里会推辞自然是拍胸脯答应下来。
    因有着头年找宅子的经历,宁春轻车熟路挑了四五处大小适宜的院落,抽空带着曹颙和塞什图一一看了。
    最终,三人都看好了一套位置在西华门外的宅子,四进的院子,还带了一大一小两处花园,朝向、布置都是不错。这原是位大理寺堂评事的宅子,因他告老还乡,合家都走,便要将京中房产卖了,要价四千五百两。
    宁春却是个能说会道的,嘴皮子越发利索了,这嬉皮笑脸连懵带骗打哈哈,愣帮着砍到三千九百两。
    塞什图当时没说,却是准备放弃了的。其实瞧宅子这个价钱不算贵,但他满打满算能拿出来一千六七百两银子已是不易,只得再寻能担负得起地。
    曹颙猜得他难处,便拉了他到一旁,正色道:“我自江宁临行前,家父曾交给我三千两银子,叫我上京来给你们添置些什么,算是他给你家地回礼。如今正好覓了这处合心宅子,便由家父这三千两银子填了,岂不便宜也算是帮我忙,省却我劳心劳力琢磨给你们买什么了。”
    塞什图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摇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也不是我迂腐,只不是那么个理儿。”
    曹颙暗自点头赞他风骨,劝道:“这确实是家父地意思,毕竟是长者赐,你这做姑爷的,也要留些情面才是。难道还当我们是外人吗你也知道我家,父亲这支,不过我们兄弟姐妹三个,就是你我,都没有同胞兄弟,谁还能亲过我们去眼下要操办亲事,花销自然多些,既然给你,你就拿着。等赶明手头宽裕了,再给父亲置办礼物就是。人情不就是这般,你来我往的,何必较真,倒伤了老人的心”
    塞什图仍是摇了摇头:“既然是岳父所赐,本不应辞,可是母亲那边……”
    曹颙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肩:“初见你时,见你热心又性子活络,没想到你竟是个乖儿子老人家在内宅住着,哪里知道外头的行情,就说是房主急用银钱的,两千银子出得手”
    塞什图看曹颙说起谎啦信口捏来的模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醒过神来,已经被拉着在买房契约上按了手印。塞什图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到了此事再作态,反而惹人笑话,便又郑重谢过曹颙。
    买了房子,宁春喊了他们两个去吃酒,又叫上了永庆。这些日永庆也忙着,无暇去看曹颙,聚到一处好好问了一回江宁家里的事。
    众人提到江南官场,又道近日里户部右侍郎王度昭为浙江巡抚的事,由此说到了户部亏空案子。
    宁春饮了一回酒,晃着脑袋道:“户部现在的缺儿实在是多从买办查到买卖人,供称得银之堂司官共一百十二来人说是这些人打三十四年起,前后共侵蚀银四十四万余两。说是勒限赔完、免其议处,但那贪得多的想来都是要革职的说是侵蚀二十万余两的内大是革职了的么。这官位一下子空出不少来,实在让人眼热啊。”
    永庆笑道:“你小子就是贪得无厌工部油水可是不少,你还不依足。那户部不过是个虚名儿的官位,没什么大实惠,你眼热什么”
    宁春咂咂舌:“我的大哥,我可刚说完,那希福纳两年贪了二十万两,户部的亏空就属他占了个大头儿,还没油水”
    曹颙接口道:“贪墨得来的银子。早晚要出事的。”
    宁春嘿嘿一笑:“兄弟莫急,我也就是眼热眼热罢了。现下就算我没差事,也是插不进去的。”他说着伸出两个指头,往天上点指了指,压低声音:“上面几位多多少少也都和这事有些个干系,这里面怕是有几个冤大头不明不白妄送性命的。这会儿上面几位怕是都想着塞人进去呢,那像我这样的笔帖式,自然也就都是削尖了脑袋钻营呢。”
    曹颙闻言不由是一皱眉,忙劝他:“你还是远着些那边搅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宁春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第一百三十八章 历史
    驾是九月初十回到畅春园的,曹颙自九月十一开始,复上书房的功课。大半年未见,不止十六阿哥长了个子,就是那些十来岁的皇孙阿哥都蹿了很高。另外,还多出一个适龄的小阿哥来,那就是雍亲王府的弘时阿哥。
    雍亲王胤禛是康熙十七年出生的,如今已经三十二岁,早已分府多年,妻妾也娶了不少,子嗣上却艰难,长子、次子先后夭折,眼下只有弘时这一个儿子。
    弘时眼下方六月半,三月开始进上书房读书的,人不大,但是却分外懂规矩,比不必那些年长的皇孙差。曹颙看到这个小人,不禁想起多年前的自己。这孩子说起来,与自己的命运倒是有些相似,只是自己是病死的,这个小阿哥成年后却死得莫名其妙。有说是病死的,有说是自杀的,有说是其父雍正赐药毒杀的。
    十六阿哥却是个子高了不少,脸上渐渐托却稚气,已经有点少年英武的模样。他今年六月过的十五岁生日,曹颙特意派人从南边给他送的贺礼。
    若是换作其他人,对那小孩玩具般的木制品或者没什么兴趣,但是因为十六自幼喜欢算学,就把那礼物当成宝贝一般。那礼物是西洋传过来的物件,算是当时的计算器了,圆柱型对数计算尺,英国牧师奥却德发明的。
    课间休息,十六阿哥就到曹颙身边嘀咕上了,除了过问曹寅的病情外。自然还有曹颙地母亲李氏。提到李氏,十六阿哥突然想起一事,对曹颙低声问道:“这次回南边,你去了苏州舅舅那边没有”
    曹颙听他提到李家,有些好奇,点了点头:“五月间随母亲去了一次,怎么了”
    十六阿哥面带不解:“那你看他们家眼下如何,是要大发达了。还是要大败了”
    曹颙听得蹊跷:“为何这般说。并不见与过去有什么不同如今两位表兄都大了。有了差事,要说是发达了,倒也不算错”
    十六阿哥轻轻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对劲,他们家往年虽然与往额娘这边送礼,却是没有今年这般大手,连带着我与哥哥都是一人一份呢”
    曹颙略加思索,笑道:“或许是见十五爷与你都大了的缘故”
    十六阿哥瞥了曹颙一眼:“你别竟替他们家说好话。我虽在北面,却也是听说了的。那李家怕是抱上礼的粗腿了吧他们勾当起来,会不会对你家不利这人情也太淡薄了些,那噶礼可是对你家下过手的,李家怎么能够见你父亲病了,就认敌为友”
    这些话不知是十六哪里听来的,如今就来替曹颙抱不平来。见曹颙只是笑而不语,十六阿哥想到他方才说的。李家的儿子有了差事地话。就开口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怕是下个月,你也要去部你当差了”
    曹颙却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信儿。不禁问道:“这里哪里说起来地我还真是不知道”
    十六阿哥刚要详说,师傅来了,忙低声对曹颙道:“一会儿下学我仔细告诉你”
    好不容易熬到午初,曹颙与十六阿哥出了上书房,刚想要再继续谈方才地话题,就见一个青衣小太监颠颠的跑过来,恭敬地说道:“奴才张瑞给十六爷、曹爷请安,我们爷请两位过去呢”
    “十三哥,倒是大半年没看到他,正是想他呢”十六阿哥笑着拍了拍曹颙的肩膀:“既然是十三哥唤咱们,那咱们就赶紧过去瞧瞧。我这肚子可正饿着,若是能够就酒吃就更好了”话虽如此,望向曹颙的眼神却带着几分询问。
    曹颙轻轻地摇摇头,自己也不知什么缘故。只知道今年草原随扈的皇子中没有十三阿哥,听说是因风湿的缘故在京城疗养。
    等到了阿哥所,见到神采飞扬,与去年那个连走路都需要柱了拐杖的截然不同地十三阿哥,曹颙与十六阿哥也都很惊诧。十六阿哥对这位哥哥是很亲近的,忙瞪大了眼睛问道:“十三哥这是痊愈了四月间看着还没大好”
    十三阿哥心情好得也是不行:“我就知道,昨儿小十六回京,今儿小曹定要来上书房的”说到这里,指了指厅上的凳子,叫两人坐了。
    等两人坐下,十三阿哥冲曹颙笑了笑:“你能回京来,可见你父亲身体也大好了,这半年我却是与太医院的混得熟了,若是有需要的药材就同我说”
    “谢十三爷惦记,家父已经痊愈了”曹颙抱拳回道。
    十三阿哥点了点头,对曹颙道:“那就好,这半年我虽然养病,也隐隐约约听到些江南的风声,却是乱糟糟的,我还真
    父亲还病着,你被陷到那边回不来”
    这听着却是实心实意,曹颙心里暖暖地,笑着说:“瞧十三爷说地,我不过是回去侍疾,就算那边再闹腾,又有我什么事”
    十三阿哥微微皱眉道:“就算你不想掺和,别人还由你不成六月间礼与张伯行闹得不可开交时,京城还真有人打你家的主意那个江南狼山总兵卸任时,有人好心要点你去补缺,理由还很充分,因你是独子,方便你尽孝。”
    曹颙牵了牵嘴角,对方还真是“好心”。那原狼山总兵是噶礼的人,若是真有人在京城这边做了手脚,让曹颙补了那个缺,不仅要得罪礼,怕是巡抚张伯行还要误会曹家与噶礼同流合污了。
    虽然曹颙很想知道那人是谁,但是看十三阿哥地意思,不像要继续再说的意思,就没有问。但他心里却明白一点,十三阿哥一个养病的阿哥。若是没有外边地消息,应该不会知道这些个,难道是四阿哥说的这次圣驾去草原,京城的留守阿哥中,就有四阿哥雍亲王胤禛。
    十六阿哥对政事虽然知道懵懂,但是也听出那所谓的“好心”是反语,不禁冷哼一声道:“让他们闹腾好了,有皇阿玛在。他们还能玩出花来不成皇阿哥还没老糊涂。自然不会让曹颙家吃亏。”
    “嗯。小十六说得在理,不过是些个疯狗罢了虽然要防备些,但是也不要太当回事”十三阿哥笑着说:“倒是我这病,却是好得将利索了,这还要多谢你。我把那蛇油精的方子拿到太医院那边,又让他们给捣鼓出来蛇毒丸来。那个是内服的,并着外敷的蛇油精一起用了半年。这腿却是好得差不多了”
    听着“蛇毒丸”这个霸道名字,曹颙却是有些不放心,这若是用蛇毒来攻湿毒的话,这毒素日积月累下来也是要人性命地。
    十三阿哥见曹颙带着担忧,道:“你别担心,只是名字这般罢了,都是去了毒性地那帮太医院地太医更是谨慎呢,但凡有半点不妥当的地方。就是有效也是不敢让我用的”
    曹颙笑着说:“妥当就好。那就恭喜十三爷了,这病虽不是急症,却实在是熬人。能够好起来实在是幸甚”
    十三阿哥颇有感触地叹了口气:“是啊,经历这些个,我方知道,这世上有个好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扯淡”
    曹颙与十六阿哥都没有接话,两人却是思量不同。
    十六阿哥想得是,自小就知道除了太子,皇阿玛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十三哥,可是自打他掺和进去四十八年的废太子风波中后,父子两个地情分就淡了下来。这是前车之鉴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一定要避得远远的,千万别担什么干系。
    曹颙却在想若是这十三爷的风湿眼下就好了,那还能够如历史上那般沉寂十多年吗历史,到底变了没有
    曹府,葵院。
    紫晶听了人回禀程梦星带了两车花过来,便打发人找送花的管事结银子,自己带着两个小丫鬟过来,见程梦星指点四个花匠将一簇簇菊花按照形状移入新砌好的花坛内,便笑着请他到偏厅饮茶。
    程梦星几个月来因用人手、工程银钱等事见过紫晶几面,知道她在府中地位超然,忙抱腕谢过,问她道:“烦劳姑娘了。可是有事容程某瞧了这花放妥帖了再去。”
    紫晶还了礼,道:“程先生客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要特特去厅上商议的。我家大爷上学前吩咐我们相请先生,说因前几日家中琐事忙乱,不得好好酬谢先生,恰庄上送来几篓好螃蟹,今儿想请先生留下喝杯水酒。”
    程梦星笑道:“却是贵府客气了。本不当辞,但因一早约了旁人,只好改日再来讨饶,请贵府海涵。”
    紫晶听了他这般说,便不好再留,只客气了两句,吩咐小丫鬟奉茶过来,又有丫鬟打了水过来伺候程梦星洗手饮茶。
    程梦星再次谢过,向盆里洗了手,接过茶来,喝了一口,正瞧见一个花匠将品种摆错了地方,忙放了茶盏下来,喊他道:“那边给渗金葵留着的,这金卷朱砂往外摆。边儿上再留两寸宽地地方插慈云点玉。”
    紫晶瞧着一回菊花,心下喜爱,不由赞道:“先生摆得好生雅致,尤其这鸦背夕阳,却是难得。”
    程梦星笑道:“原来姑娘也是懂花儿地。这花,说来也是巧,初九重阳,又逢隆福寺开庙,不少好菊花都出来了。初十我走了大半日本不是为寻它,不想却是碰上了,倒
    之喜。只是剩的不多,都叫我买了来。”
    紫晶笑道:“虽不多,却是点睛之笔呢我原瞧着这叠石布置,还道先生会种兰花。如今遍植菊花,却别有一番秋韵。”
    程梦星听了,不由认真看了紫晶两眼,深有遇知己之感:“姑娘所言半点不错兰花确是上上之选。其实程某也爱那兰花,只是若在咱们南边,院中的兰花还养得,这北方秋冬太寒。好些地兰花在外面是养不住的,到底还是这菊花耐霜寒。因爱这叠石,便没改动,只改了花池,好配这菊花。姑娘真是慧眼”
    紫晶因觉失言,忙道:“是我多嘴了,先生见谅。”
    程梦星摆了摆手:“姑娘何必自谦”因他素来不拘小节,原就不曾因下人身份小觑于紫晶。刚才听她说话也颇在行。便又就花坛几处设置问询了紫晶意见。
    紫晶却不再多说。委婉地谦虚两句,便告退说要往前面理帐,又道:“庄上的螃蟹甚好,先生既今日不得闲不能留下饮宴,便请先生一会儿带些个回去,尝尝鲜罢”
    程梦星也不推辞,笑着拱手谢过。
    待花坛布置好。程梦星走时,一个管事果然提了两大篓螃蟹,约有四五十斤,过来交予他的随从,就要装到车上。
    程梦星拦下笑道:“哪里吃得了这么多,贵府太客气了,一篓就生受了。”便要留下一篓。
    那管事忙道:“紫晶姑娘交代了,原就是备着席上请先生吃的。务必请先生收下。先生若不收。回头大爷还得怪罪咱们做事不周。”
    程梦星只得收了,又让管家代为谢过曹颙并紫晶。
    翠儿与环儿见花坛收拾完了,都跑过来瞧。紫晶正往葵院取东西。见了她们,不由笑道:“就知道贪玩,各自手上的差事都完了没都拾掇拾掇去,一会儿也该是大爷回来的时辰了。”
    翠儿笑嘻嘻地说:“姐姐放心,咱们都是做好了的。”又道:“因这花好才来瞧。恕个罪说,去年表小姐也在院里栽了几株,瞅着就没这个好。”
    紫晶也往花坛边站了会儿,点头道:“这程先生真真大雅之人,这么摆着实不错。”
    环儿则笑道:“咱们表小姐就是爱菊,却是不大会鼓捣园子地,要是她瞧见了这池子菊花,不知道有多欢喜。”
    正说话间,外面小丫鬟进来,回说二门报有亲戚家来访,说姓陈。
    紫晶笑道:“就你们几个招地,说表小姐,陈家人就来了。”说着,出去问了,知道是两个管家并他们女人一起过来请安。
    因曹颙不在家,紫晶便叫小厮请了那两个管家到偏厅喝茶,请庄先生相陪,让那两个管家媳妇到内院花厅相见。
    那两个陈家管家媳妇先奉了礼单,然后说明了来意。却是宫内被封了贵人地陈氏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陈家才得了信儿,忙不迭遣人上京来想往宫里送些吃穿用度。此来一是来拜会曹家这个亲戚,却也是因没有门路送东西进宫,想托曹家走内务府的路子,或是让平郡王妃帮着送。
    紫晶不敢贸然应下,只问了她们在哪里落脚,说要回头问了大爷才能给他们答复。两个管家媳妇便告辞回去等消息。
    曹颙回府,紫晶先说了陈家这事。
    曹颙略一思索,道:“陈家这边,要再等等。现圣驾刚返京,尚在畅春园未回宫,紫禁城宫禁颇严,还是待圣驾回宫,再图送吧。咱们也得筹备份礼,一并送去。还得告诉郡王府那边一声。”
    紫晶一一应了,又回了后院花坛修好,程梦星有事不能留宴,临走送了他两篓螃蟹等事。
    曹颙笑道:“这倒无妨,多暂再请程先生就是。”说罢踱出去瞧那花坛,见果然别致,也赞了一回,不由向紫晶道:“若是早两天布置出来就好了,重阳正好食蟹赏菊。”
    曹颐听哥哥下学回来,跟曹颂两个也过来请安,听曹颙这么说,便笑道:“现在赏也不晚啊”
    曹颂却道:“我可瞧见厨下还有几篓螃蟹呢,这又有菊花,正好今儿做酒酿菊花蟹。”
    曹颐笑着指指他:“赏菊赏菊,你竟要食菊真真是焚琴煮鹤,暴殄天物。”
    曹颙笑道:“酒酿菊花蟹也不是这菊花做的。说到螃蟹,倒便宜你小子了,那些螃蟹留着今儿宴请程梦星程先生的,因他有事不能留宴,饱了你的口福吧一会儿咱就院里设两桌,赏菊食蟹。”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前程
    今,不过九月中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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