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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泄起自己积攒多年的情绪。
宋文英的神情始终很沉静,直到这时才微微动容,正如陈媛对她了若指掌,她对妹妹的情绪也是一览无遗,想到她做那些疯狂的事时,竟然完全没有考虑到家里的亲人会不会担心,她的心里悄然浮起一些愧疚,叹道:“让你担心了。”
人的情绪有时候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东西,这平平无奇的五个字一出口,陈媛就忍不住泪崩了。
怕哭声被外人听到,她从袖中抽出绢帕捂住嘴,滚倒在姐姐的怀里大哭起来,肩头不住耸动,流出的眼泪又快又急,很快就不仅打湿了帕子,还打湿了她倚靠的那人的衣襟。
宋文英默然,挪动了下身子,以便将她揽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却没有说话。
仿佛连风声也听不到了,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媛才哽咽着抬头,问:“你有没有帕子?”
宋文英在身上摸了摸,不知从哪里拽出一条满是折痕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低声道:“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陈媛在她怀里仰着脸,闻言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在宫里比,自己的日子挺不怎么样,但也没到挨饿受冻的地步,所以还是要看参照物。
她心里明白,姐姐这是在问她的生存情况,发泄完积累多年的负面情绪后,她隐隐又有些后悔,觉得不该那么对姐姐说话,这会儿的姿态就很柔软。
“我现在的身份是怀星公主,国姓,学名是一个‘媛’字,女字旁的‘媛’,在公主里排行第七,生母早逝……”陈媛依在宋文英的怀里,两手环抱着她的腰,慢慢的解释自己的情况。
其实也没太多可说的,一个公主,在宫里并不是什么有份量的人物,虽然锦衣玉食,但从小到大的生活可以用乏善可陈来概括,至于那些阴暗的东西,陈媛并不想说出来让姐姐挂心,这样添添减减,没几句话就说完了。
她老实交代完了自己的情况,就隔着衣服去摸宋文英的腿,手心只敢接触到光滑的衣料,都不敢放实了,“刚才听那个丫头说,姐姐是宋国公家的二小姐?宋国公家的大小姐我见过,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家还有什么二小姐,难道是因为姐姐的腿不好,所以就亏待你吗?”
这个国家刚从战乱中恢复不久,从战火中走来人们还不太适应和平,乱世中的一些观念理所当然的被继承。
比如抛弃身有残疾的孩子,因为对乱世中朝不保夕的人们来说,残疾意味着负担,意味着养不大。
宋文英听出她话中的愤然之意,平静地说:“你想多了,我没在京里露过面,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宋家的孩子。”
见妹妹都被自己的话弄糊涂了,她立刻从头开始说起来。
宋文英出生的时候,京师附近还常有大股匪盗出没,她这一世的生母是个商人的妻子,在一场匪乱中躲在山洞里生下了她,可惜孩子生下来就是残疾,孩子的母亲很不高兴,狠狠心就把她扔在了路边,自己带着家人绝尘而去。
刚出生的婴儿别说行动,就连声音也听不见,按说被丢弃在随时有人到来的大路上,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马车轮子给轧死了,但宋文英命不该绝,她被路过的人给救起来了。
救她的人就是宋国公夫人,那时宋国公还不是什么贵人,只是当年的皇次子秦王麾下一名出身草莽、颇有勇名的杂牌将军,他的夫人也不是什么金贵人,只是边州的一个小家碧玉。
那时宋夫人刚刚分娩,抱着孩子上京与丈夫团聚,在树下歇脚的时候,被一个年轻妇人冲到身前抢走了女儿,宋夫人带的人不多,那妇人的动作又太快,抢了孩子后就迅速跑了。
宋夫人追之不及,正在车里哭哭啼啼时,就遇到了被遗弃路边的宋文英,这个好心的妇人顿时以为这个孩子是上天补偿给她的,也不嫌弃宋文英生有残疾,就把她抱回了家。
等到了京里之后,宋夫人才知道,丈夫早就在京中纳了二房,那女子甚至还生了个女儿,宋国公连连赔礼,宋夫人却是个刚烈之人,借口体弱不能侍奉,转头就回了边州老家。
宋文英作为宋夫人的养女跟在她身边长大,宋家人只当她是宋夫人养的一个小玩意儿,上下含糊地称一声“二小姐”,其实待遇远不能和正牌小姐比。
去年宋夫人病逝了,她的大儿子,也就是宋国公世子回乡奔丧,见了宋文英,倒勾起一腔思母之情,又听母亲留下的老人说起夫人在世时对这个养女如何如何疼爱,便将她带回了京城国公府。
而就在不久前,有个年轻人投帖求见宋国公,自承是赶考士人,知道当初被抢走的宋家千金的下落。
被宋国公父子接见后,他就直言不讳地说,当年抢走宋家小姐的人正是他的亡母,他母亲生了个残疾女儿,见着健康的宋家小姐便按捺不住嫉妒之心,硬生生把孩子从她母亲的怀里夺走,本来想就地摔死,将动手时却生出恻隐之心,便把孩子抱回了家,充作自己的女儿。
他母亲年轻时蛮横残忍了半辈子,老了一心向佛,临终前不安,终于对他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