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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又打开下一份奏章,见是一份外官的请安折子,随手丢在案下的竹筐里,答道:“我怎么知道?”
她搔了搔下巴,忽然坏笑了一下:“无论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横竖这一趟是要叫他有来无回啦!”
卫璞不知道她又在冒什么坏水,只是看见她笑,便模仿她的样子挑起嘴角笑起来。
奏章一来一回,等镇南王正式入觐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小阳春了。
在荣淇的影响下,朝廷这些年的风格越来越向着丘八作风发展,简单的说,就是粗暴、强硬、直接。镇南王三年前称病不朝,朝中早就给他记了一笔,此时有意给镇南王难看,从鸿胪寺里选了个小官前去迎接。
这小官人五人六的,迎到了王驾,也没什么好脸色,先念了一道圣旨斥责镇南王的过错,等镇南王接旨称罪,才绷着脸引王驾一路进了长安。
长安的驰道宽阔又平缓,华丽的王驾行驶在上面一点儿也不局促,车厢内,镇南王世子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是镇南王的嫡出长子,素有威严,脸色沉下来,车内的其他弟妹一声也不敢出。
“这个样子做什么?太难看了。”镇南王倒是平和,手里把玩着两只滚圆的玉球,看了儿子一眼,教训道。
他虽有野心,却不是无谋之辈,眼看朝廷恢复了力量,开始清算先前浑水摸鱼之辈,立刻就上表入觐,表示服从。
在他看来,朝廷这样作态反而是好事,开头被发作一通,不过折些面子,要是来使客气恭敬,对他礼遇有加,他才要担心是不是笑里藏刀呢!
这个儿子还是资质不足啊,人家不过摆出了这么一个小场面,他立刻就叫试出成色来了。要是换成老成的次子在此,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动怒。
想到这里,饶是素来喜怒不形于色,镇南王也不由无声地叹了口气。
世子卫天沐暗地里握紧了拳头,父王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他不信自己不如二弟,不过是父王偏心罢了!
进入驿馆后,略做休整,镇南王立刻让长子代笔写了一封新的请求朝觐的表章,托鸿胪寺的人呈进宫去。
等了一下午,直到掌灯时分,两个小儿女都忍不住闭目睡去时,宫里才有了回复,恩准镇南王携世子明日午门入觐。
镇南王不敢怠慢,次日一早就早早起身更衣,换上一身庄重的王袍,在鸿胪寺的引导下乘车前往。
宫里却有些鸡飞狗跳,几日前荣淇不小心踩死了卫璞的蟋蟀,小受害人很生气,已经与荣淇闹了好几日的别扭,一早起来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荣淇亲自找了一圈,半日才在花园的树上发现了他,揪着耳朵带回殿里换衣裳。
“你一点儿也不温柔!”卫璞控诉道,“别人家的娘姨都又温柔又香,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那样呀?”
“我不温柔,我还不温柔?你这么熊,换个不温柔的,早打死你了。”荣淇弯腰给他理着腰上挂的一堆东西。
卫璞还是嘟嘟囔囔的,跟在她后面去了前殿,跳上宝座,在满殿臣子的目光下神气活现地叫道:“宣镇南王入殿!”
立在座旁的太监立刻高声道:“陛下口谕,宣镇南王入殿!”
口谕一层层传出殿外,不多久,就见二人昂然而入,前者年长,穿王袍戴王帽,威仪自生,后者年少,身着紫袍,身形高大,额间有竖纹,面相刻厉。
进得殿内,二人趋拜道:“臣参见陛下,愿陛下千秋万福。”
“镇南王请起。”按辈分,镇南王是卫璞的叔爷爷,世子则是他的叔叔,卫璞不肯自认小辈,便直以王号呼之。
接下来又是一番优美空洞的外交辞令,你来我往,乏味的很。镇南王被赐了座,犹自不肯消停,花式吹了卫璞一会儿,实在找不出什么好话了,竟公然对坐在百官之首的荣淇道:“这些年实在辛苦郡公了,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卿有功于社稷啊!”
荣淇慨然道:“我本一介布衣,蒙孝元皇帝看重,简拔于行伍之间,引为腹心,倚为肱骨,岂敢不竭尽心力,报答主恩。”
“卿之忠义,堪比古君子!孤代卫氏谢过了。”镇南王闻言唏嘘不已,那感动的样子,就差上来握住荣淇的手猛摇了。
荣淇几乎不讲她过去的事,难得讲一次,又是和自己的父亲有关,卫璞本来正听得津津有味,被镇南王这么一接话,顿时和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你谁啊?脸这么大!
还没等他跳起来,荣淇已经笑了,那嘴角轻薄地一挑,恰到好处的嘲讽,隐晦,又不至于让对方看不出来。
她轻轻点头:“殿下言重了。难得来京中一趟,就多住些时日吧。”
镇南王心里猛的一沉。
当天晚上,屏退了下人,只留儿子一人在内,镇南王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卫天沐唬了一跳,叫道:“父王,何至于此!荣淇,她、她怎么敢!”
“这只是最坏的情况,不这样更好,总之你心里有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