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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陪的校尉方养性险些绷不住笑出声。
开榷场哪里是为了什么“仁德”、“王化”,分明是见边境走私猖獗,丰厚的利润全都流入了富商的腰包,朝廷又沾不到一文半个,才出了这么一招,纯为了收税罢了。
西戎贵族的生活之腐败,本来不下于大周的士族权贵,西戎女子虽不若大周佳丽的如水风情,也别有一番明丽爽辣,只是座上主持宴会的就是一位女将军,哪里还有温香软玉点缀。
众人只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参加过的最不成样子的宴会,浑身都有些不舒坦。
月上中天时,宴席就散了。荣淇留了这些西戎人在周军的营帐里休息,自己也回了帅帐,兜头就睡,一觉黑甜无梦。
次日一早,荣淇留下副手驻守此地处理后续,自己带着一千精锐回程。
严酷的风吹在面上,如刀割一样。军司马成不疑骑着匹小母马溜溜达达的跟在她身边,从怀里掏出个小圆盒来献宝:“大人,这是我托人从京中寄来的香膏,能使肌肤润泽细滑,借你用一些。”
荣淇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心知这个看上去仪表堂堂的军师就是这个德性,一手拉了拉面罩,一手驭马,留下一句“司马自用吧,”话落已离了他三丈远。
成不疑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跟上她,说道:“我家里还指望我温存小意,打动大人芳心呢,谁知大人这样无情。”
“我就知道,”荣淇暗咒了一声,烦恼地叹气,“不说别家怎么想,连我们大人上次来信都与我说起此事呢。”
“令尊大人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哪,”成不疑哈哈大笑,“以大人的年纪,也是该考虑成家的事了。”
荣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答话。
正在这时,前头领来一骑令兵,背插黄龙旗,显然是自燕城太子处而来。
她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一下,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预感成真了。这人滚鞍下马,面色仓皇地拜道:“千岁遇刺,命在旦夕,手书急召将军回城。”说完便将一卷手书呈上。
荣淇的面色煞白,身子晃了晃,几乎从马上栽下来。周围人也愕然至极,一时都被惊得手足无措。
她强自镇定着接过手书,打开一目十行的扫过,将手书一合,立刻取出印玺吩咐道:“殿下确实出事了,不疑,你立刻回去,将那些西戎人通通看管起来,如有异动者,”她咬了咬牙,“杀之无罪。”
成不疑郑重地点了点头,接过印玺,答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办。你也别太急,急了容易出事。”
“别过。”荣淇伸手与他相击,这是每次出战前,战友间无言的约定。
“别过。”成不疑收回手,看着她头也不回决然远去的背影,一拉缰绳,向着与她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一路狂奔,不过数日就到了燕城,都督府门前依旧护卫森严,甚至更多了三分警惕。荣淇将手书扔给守门的护卫,一被放行,便大步流星地趟进去。
越往里走,气氛越见悲凉衰败。太子的寝居门外围了一群愁眉不展的僚臣,见她来了,都推她道:“千岁撑着一口气就为等你呢,快进去吧。”
她一时心惊肉跳,不知自己是怎么掀帘子进去的,只知等她回过神来时,怀里已多出了一个锦缎制成的襁褓。
太子卫昭已经只剩奄奄一息,却还勉力伸出手来摸了摸那个襁褓,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继而抬眼看她:“阿淇,这是我的唯一一点骨血,只有托付给你,才能放心。万望你照顾他。”
那是个健康的男孩子,胎发浓密,他的母亲已经死在了产房里,现在他的父亲也要不在人世了。
看着他的小脸,荣淇的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悲怆之情,她抱紧了手里的襁褓,郑重地承诺道:“您放心,有我一日,就护他一日。不只是小殿下,是谁害的殿下,我荣淇绝不容他逍遥法外,定叫他不得好死!”
卫昭的眼里迸出一抹光亮,他挺了一下身体,就这么死了。
当日六军尽挂白,卫将军荣淇接掌所有事务,向京中发丧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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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京中的形势却是波云诡谲。
谋害太子的人已经被抓出来,直接指使人是奋威将军之子高群。
此人出身将门世家,却生性贪淫好逸,全无一点本事。当年跟着太子去了燕城,不思打仗,反而日日在帐中听歌看舞,糟践良家女儿。荣淇执勤时抓到他违反军纪,他不但不悔改,而且辱骂威胁荣淇一行,狠狠耍了一把少爷威风。最后被太子秉公处置,剥夺兵权职位后灰溜溜的回了京。
回京之后,他受到众人嘲笑,对太子的怨恨越积越多。皇三子怀王野心勃勃,先看中了他家里的势力,又看出他对太子生怨,小施手段便将他拉拢过去,两人一拍即合,密谋对付太子。
这回也是凑巧,西戎战败后,太子高兴,带侍卫出门打猎,因追逐一头雄鹿而于离开了侍卫们的保护圈,被埋伏在一旁的死士一箭贯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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