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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放到边关来了。”
程太尉嗯了一声,却并没跟这个蛮族人参详。他内心也是瞧不起这些蛮夷的,与他们合作,却也未必把他们和自己放到一个平台上。
把李信从墨盒撤走?
哪有阿卜杜尔说的那般容易!
李二郎是先太子一派的人……
朝中有曾经自刎以明志的宁王在,程太尉已经不想触宁王这个霉头了。他也是要名的……为了对付一个小卒,再来一次宁王在廷议时自刎一事,他这个太尉也当到头了。绝不能对李二郎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再治罪召回了……
再者,皇帝陛下心性仁厚。先太子一脉的人,皇帝陛下都留了人活口,又怎么可能事后跟李二郎清算?
李二郎身上贴着先太子这个标签,就让程太尉投鼠忌器,不敢再大动作了。
程太尉在屋中来回踱步,时不时眉头紧皱,又时不时松懈开。
他最后一次停下步子时,终于生了一个狠毒的主意——既然无罪,那就给他安罪。既然不能用,那就除掉!
只有李二郎从墨盒挪开,只有李二郎死了,一切就会完全按照自己所想的发展了!
程太尉当即坐于书案后,开始快笔写书。他一边说自己即将回京之事,让朝中安排;一边又向皇帝陛下称赞李二郎在边关之功,说起李二郎与乌桓王的合约,提议皇帝陛下给李二郎封侯封爵,亲派臣子去墨盒嘉赏李二郎。提意见者,当拿主意者。程太尉顺便提了朝中几个大臣的名字,皆是自己的心腹。
吹了吹竹简上的笔墨,程太尉出门,让人快马加鞭往长安送信。以他对皇帝陛下的了解,皇帝陛下自然会照自己写的这般去嘉赏李二郎。
程太尉冷笑两声,又去写第二封信了。这第二封书函,是给自己的旧日部属,曾经的江北程家军,现今的并州程家军。他让部下择日准备出行,绕过幽州前往极北,要便衣行事,以防被人发现。知道李二郎武功盖世,程家大郎多次派人拦杀李二郎。虽没有成功,却也有了经验。程太尉吩咐要大批人马,并且指出李二郎的弱点所在。
程太尉之前从未亲自拿主意对付李二郎,因为李二郎在他眼中,始终是小辈,小朋友。跟小朋友撕破脸,实在太难看了。
然现在不一样了。这个小朋友已经成长为了足以让程太尉平视的存在,他连两国战事都能加以影响。阿卜杜尔只想撤走这个人,程太尉却知道有这个人在,自己的谋算总是不会成功。他亲自出主意,亲自布置军队,让人诛杀李二郎!
这支军队要与朝中派去墨盒的人合作,将一举杀掉李二郎,让事态发展重新有利于程太尉!
写完这封若有铿锵兵马相召的书函,程太尉到窗前,招下信鸽,将竹筒绑于信鸽腿上。他拍了拍信鸽的翅膀,放它飞上天空。
信鸽冲上天空,雪白的身影在云雾间飞一般地梭走。时隐时现,穿云吐雾。天最高的地方,层层白云扑卷,一浪又一浪地堆积。在人间看不到的地方,阳光照在层云间,金红相间,雾气缭缭。太阳落下去,堆积在一处的云层上的光芒也暗下去。一路往南,再偏向东去。光影越来越暗,暗色中,又有圣金色的月光交替升起。
一道黑色的影子在云雾间飞过,一头扎入云中,恍无痕迹。在某个时刻,鹰声清亮,月光清辉洒在黑鹰身上,将它的翅膀边缘镀上柔光。月色随着鹰身旋转,随着鹰声从上一路向下。
天地间再一声嘹亮鹰鸣,大鹰从高空俯冲而下,扑向山间行路的年轻郎君。
李信捂了下脸,挡住大鹰那尖锐的鹰爪:“行了行了,你叫得我耳朵疼。”
黑鹰落在李信肩上,爪子又在他肩上抓了两把。大鹰发泄完了怨气,才雄纠纠气昂昂地跟着自家主人一同上山。李信一身灰白武袍,身形颀长,行在黑夜山路上,真有翩翩郎君的风采。
月光照着前方山路,李信则跟随大鹰的指示,去山上与自己的妻子相汇。
他傍晚从乌桓王那里回自己府邸的时候,就得知闻蝉不在。落落寡欢地用了一顿独自一人的晚膳,李信从总在窗台上蹦来蹦去的大鹰脚上找到了闻蝉留给他的信。她说自己给李信准备了惊喜,让李信上山找她。
李信对自己养的这只鹰哭笑不得:是不是他没有注意的话,它就不会积极地来给他传信?
他和它到底多大仇啊……
李信对闻蝉所谓的惊喜倒没有抱太大期待,他主要是在半路上遇到了下山的护卫一行人。护卫们说闻蝉要他们下山,把她一个人留山顶。李信一听之下,神色凛然。知知那般胆小,一个人待在山上,得多害怕?
他得快些上山。
期待被忧心比下去,李信一路轻功飞驰。总扒着他肩上的大鹰也威风十分,在天上盘旋来去,时不时就飞得没影了,再时不时飞低来嘲笑李信。
李信和这只鹰呀,几乎是打着上山的。
鹰毛掉了一路,李信露在外面的肌肤也被挠了个遍,抓痕历历。这一人一鹰打起来,上山的路居然变得短了很多。
李信一把揪住鹰的翅膀,警告它:“再这样,回去就把你熬了煮汤喝!”
鹰在他手中挣扎,冲他凄厉吼叫,可惜对李信来说不痛不痒。
便是站在山顶教训大鹰的功夫,月亮从云后爬了出来。明月悬于正空,濛濛一片皎白。夜间有雾气飞升,再有风声吹于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