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魆魆黑夜,李信与阿斯兰在墙头碰面。两人都在第一时间友好地跟对方打招呼,也在几乎同一时间意识到对方是个变数。想想并州与蛮族相挨,两方人士常年打交道。那此地的郡守府,也必然比旁的郡国夜间巡查的兵士多得多。能够躲过这么多人的耳目,在郡守府的晚上来去自如,对方怎么可能是个好相与的?
两人在跟对方打过招呼后,均是第一时间就出手扣向对方。他们攻击兼防备的意识如此相似,在无声地对招时,当手扣住对方肩膀时,空中明月照在二人的脸上。两人无言,彼此眼中写着深深的诧异感——似没想到有人跟自己反应如此同步,还如此之快。
这更加强化了他们想要除掉对方的决心了。
墙头上,少年郎君与中年男人骤然缠打到一处,出手皆攻向对方的要害,不留情面。两人踩在墙头瓦片上,时不时被对方扫下去,再一个金钩倒挂晃悠一晃,人又重新弹跳了回来。如电如雾,招招死穴,黑云压了月明,墙上两人身影似消失一般。无论打与不打,两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引来巡夜兵士。
李信在与阿斯兰过上招后,心中就开始后悔了。这个男人武功不如他这般有规程,然常年厮杀的经验,让他武功其实高于李信。李信不动声色地与他相打,却是给自己选了个不太好的对象。在李信多年的打架经验中,已经少有人给他这种被压制的感觉了。然李信向来无畏,对方势头强盛,他只会追过去,必要更强一分。李信就没有被人压着打过,从来都是他压着人。
阿斯兰也在后悔。这个小郎君跟头狼狗似的咬着人不放,还不是那种疯狗,是有章有法的。极为冷静,极为克制,却又极为大开大合。水浪拍案,海水肆虐,仿若万涛扑面涌来,黑色波光粼粼耀人眼。这个小郎君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是个执拗倨傲的性子。打斗经验不如自己,却靠更上乘的武学并敢于逆流直上的气势与自己打得不分输赢。
月亮渐渐从云中重新出来,二人的影子映在墙面上。
当濛濛月色彻底从云后现身,夜间浓浓深雾已经分开了李信与阿斯兰。明月清光普照大地,若有月华神圣又纯美。两个人距离对方一丈的距离,李信蹲在墙上,阿斯兰手抓着砖瓦,重新爬了上来。
两人对视半天,研究着对方的尽量。
半刻后,李信露出轻松友好的痞笑,“兄弟,不好意思。刚才认错人了,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莫计较才好。”
阿斯兰同样权衡利弊,他要杀李信当然可以。但他要杀掉对面这个郎君,必然会花费很大的功夫。阿斯兰乃是夜探,夜探的意义当然是不想被人知道了。他为了杀一个陌生人,动静弄得那么大,那自己此行的意义是什么?
于是,在李信示好后,阿斯兰回以一本正经的礼貌笑容,“嗯,不打不相识。”
李信:“那咱们?”
阿斯兰领悟他的意思:“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郎君与男人的手在半空中短暂地相碰了一下,达成了共识后,分别一左一右转过了身,跃向夜雾中,离对方越走越远。李信踩到一偏厢房顶,脚边雀替缓了一下他的步子。他若有所思,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方向。
那男人穿着夜行衣,身材修长又高大,长手长脚,行动间十分矫健,反应也格外快。他戴着罩着黑纱的斗篷,斗篷下,虽有纱罩笼着,银色的面具,以李信的眼力来说,却不可能看不到。
这种穿了夜行衣,戴了面罩,还要戴面具的风格,实在太诡异奇怪了点。
毕竟李信就是晚上出来溜达,他也没有专门打造个面具的习惯。
一个连出来夜探做坏事,都戴着面具的男人……到底是因为他怕今晚被人认出脸,还是他平时就怕被人认出脸?面具是他偶尔的风格使然,还是他一直这样呢?
李信脑中叮的一声,闪过了一个念头。他已经走出了一大截,却又停下来,耐心地找回去,把那个念头从脑海深处重新扒拉出来。
唔,他印象中听过一个常年戴面具的男人……但这个人,会是他以为的那个人么?
李信定了定神,把这个疑问修成待定状态,重新跳入了黑夜中。这一次继续探寻,李信却发现自己似乎走错方向了。连搜了几间房,都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且他越走,越能感觉到防卫的森严。
灯火越来越聚集,提着灯笼一趟趟在院中走来走去的将士越来越多。李信趴在房顶上看半天,见流水般的人潮,出入皆有人询问。他心中惊骇,几乎以为自己多日来的行迹暴露,对方发现自己动过他们的东西了。
但是可能吗?
李信自信无比,他碰过的东西,会让人发现痕迹吗?开玩笑。
李信伏在房上,将自己的呼吸方式跳到最微弱的程度。让即使将士们走过自己身下的房子,也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他很快发现这些将士虽然人数众多,但并不慌乱着急。他们有条不紊,只是在院中巡查,并不像是找人找东西的样子。
李信挑高眉,心中开始兴奋起来:难道那间灯火最亮的屋子,里面藏了什么宝贝,让他们这样紧张?
兴趣被勾引起,李信翻个身,躺在瓦砾间想半天,还是决定下去看看。哪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