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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念的时候我跟着想念,她发疯的时候我也陪着疯吗?”
李信眼睫落下去,廊下灯火映着少年的眉眼,竟显得几分温情缱绻。
李怀安道:“我从来就没有去悲痛的权力。”
他漠然地离开了这片庭院,仆从们跟上府君,与他一道离开。李信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看着李怀安渐渐走远。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非常的不喜欢说教,非常的不喜欢管别人的事。李怀安对自己的子女,一直是采取放任自流的政策。他在子女上管得最多的,居然是李信。
因为李信总是不安分,总是意外频频,还总有自己的大道理……若让李信来折腾,整个李家都不够他玩的。
李怀安只能时时刻刻地看照这个小郎君,引导他走正途,教他去读哪几本书,不厌其烦地放权又收权……李信太能折腾了,李怀安若真放任不管,简直难以想象李信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已经三年了吧?
李信想。
三年来,他从没见过李怀安有放松的时候。李怀安一直是一个人扛着一切,处理会稽事务,商议族中大要,再关照妻子的病情。他忙完这个忙那个,他就没有真正开怀笑过。不高兴,也不难过。他就这么静静的,独自一人走着……
闻蓉不能宽慰他。
李伊宁不能理解他。
就是李信,也只能帮他处理琐事而已。
他的精神,早就一个人了。是从……从二郎丢失,闻蓉渐渐不正常开始的吧?
李怀安依然没有讲大道理给李信,可是他的前半生,却已经教给了李信很多道理。李信闭上眼,雪从厅外卷入,寒意深深。李信忽然觉得很冷,忽然无比地想念闻蝉……
他不禁想,我绝对不要变成第二个李怀安……绝不要哭无可哭,痛无可痛。绝不要没有目的般地活着,一直活在责任和义务中。
他觉得冷。
他想知知要是在,就好了……
李信很快见到了闻蝉。
再过了一晚上,他依旧被关在旧祠堂,门却忽开,仆从们进来,伺候他梳洗换衣。李信挑了挑眉,换上玄黑色锦衣后,出门走了一程,便遇上了对面沿道而来的闻蝉。闻蝉看到他也很惊讶,没想到他被放了出来。女孩儿的眉眼间,立刻掩饰不住地涌起喜意,走向他。若非仆从们都在前前后后地跟着,闻蝉大约就挽住少年的手臂了。
李信问:“出什么事了?”
闻蝉脸色才重新黯了下去,“姑母……姑姑她……”
李信点头,宽袖之下,他握住了女孩儿的手。
闻蝉吓了一跳,少年郎君的手握住她时,她背后一身汗毛竖起,惊乱地想要跳开。但是她抬头看,李信面容英俊中,眸中神情忧心忡忡,似在想着什么。李信在思考,闻蝉便不好意思拿自己那点儿羞涩烦他了。
两人便这么一直过去了。
到了闻蓉所住的庭院,进去时,已经感觉到了满园的凄色,听到了隐约的啜泣声。气氛被压得很沉,每个人都神色惶惶。闻蝉十七岁的生涯中,都很少见到这种凄然的气氛。她站原地愣了半天,连呼吸都开始不自在。
李信握了一下她的手,“知知别怕。跟着我就好。”
李信与舞阳翁主过来,外头庭院已经一大片人头了。看到李信出面,众郎君面色各异,精彩十分。李信也不说什么,牵着闻蝉,在侍女打帘后,径自入了内,一路往寝屋去了。
到药香浓烈的屋子,到闻蝉已经快承受不住这种悲伤的气氛时,他们最后绕过了一道屏风,见到了闻蓉。
闻蓉奄奄一息地躺卧于榻上,李伊宁跪于一侧氆毯上,拉着母亲的手,无声地落泪。李怀安坐于妻子榻边,低头看着她青白憔悴的脸色。他常常没太多表情,可是这会儿,闻蝉去看时,去看到姑父脸上的难过之意。
“姑姑……”闻蝉先松开了被表哥握得满是汗的手,跪于了闻蓉榻下。尚没有如何,她已经红了眼睛。
闻蓉强笑,“你又哭什么?真傻……”
她的视线,怔怔向上,看到腰杆挺直的少年郎君。看到郎君面上的疤痕时,她眸子骤缩,有痛意在眼。她喃声,“阿信……”
李信默然地与她对望,然后过来,跪于她榻边。
他一言不发,闻蓉已经泪盈于睫,放在胸腹上的手微微发抖。她想要伸手抚摸郎君被她打伤的面孔,还想问他痛不痛,可是她没有了力气。而再看到李信望着她温和的眼神时,闻蓉眼中落泪,却噙着笑点头。
她说:“阿信,你叫我一声母亲,我看顾你三年。你欺骗于我,却是一腔好意……我犯了糊涂,不该打你。纵你不是我亲生儿郎,你也细心待我,我实在……然你心性豁达,不要跟我一个病人计较了。”
李信:“我没怪过您。您打我是应该的,我一开始就不该……”
闻蓉怔怔道:“然没有你,谁许我三年的母子情深呢?那常日温情,又有几人给得了我呢?”
李信垂目不语。
闻蓉目光转向闻蝉,“小蝉……你喜爱你……阿信吗?他一直喜欢你,姑姑却从没见你说过喜欢他。你喜欢他的对吗?”
闻蝉泪眼婆娑地点头,她说不出话,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