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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账本翻了翻,冷笑一声,道:“李账房,你我每日公事来往不少,我都不知道你几时暗里给我抠出来这么多带花押签名的落款页。帐目上下衔接得这么好,非一日之功,你可真是做得一手好账啊!”
李账房脸色大变,连忙道:“万女官,这事……这……”
他想说自己是奉命行事,但康恩就在旁边站着,这开脱罪责的话又如何说得出来?
万贞抖了抖账册,目光往康恩身上一扫,问道:“账你做了,钱呢?”
李账房打了个哆嗦,没敢说话,万贞脑中灵光一闪,又问:“库房外门的钥匙呢?”
库房端午节才收到宫中结算的出来的一批银子和宝钞,宝钞外在外库,两条门的钥匙一根由康恩保管,另一根由李账房保管。银子藏在库房最深处,房门钥匙虽在万贞身上,但说实话,门锁这种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连宫里都会失窃,万贞也不敢保证内库就能万无一失。
李账房的目光忍不住便往库房方向溜,万贞再不废话,一指库房方向冲几名军余道:“快去替我看库房!阻止贼人偷盗库银!若有人硬闯,一刀砍了!我自会讨人情向你们的营官要护卫库银的功劳!保你们有钱有官!”
吴扫金手下这几名军余护送万贞出入已经半年,日常相处融洽,万贞为人又大方,平时也没给他们少分钱财,此时她一声令下,众人应声往库房方向蜂拥而上。
康恩这下也面如土色,连连叫道:“万女官!手下留情!千万莫伤人命,千万莫伤人命!”
万贞哼道:“康公公还顾惜别人的性命?你使李账房偷我的花押做假账,背黑锅,叫我逮个正着,难道不是应该先着紧一下自己吗?”
手上的账册做出来的钱虽然不多,但谁知道李账房背地里还做了多少假账?
我为了能多点时间外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你捞点油水,你妹的居然还准备整个黑锅扣给我背,真当我好欺负,是个人都想来拿捏一把吧?
万贞心中冒火,也不管康恩说什么,大踏步直奔账房。李账房大骇,挣扎着还想去拦她。万贞怒喝:“小福,喜子,把这贼账房绑起来!等下就回去报了胡奶奶,让她递牌子请东厂抄了他!”
如今皇帝的大伴王振当权,宦官势力大涨,东厂为宦官直接掌控的暴力机构,基本上只要盯上了谁谁就得家破人亡。这话一出,李账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大叫:“康公公救我!我是听你的命令行事的!”
康恩也吓得慌忙求情,想叫手下的跟班过来阻拦吧,但又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失势,跟万贞硬碰实在缺少低气。
万贞进了账房一翻,将做假账的资料搜出来,和手上的账册比对了一下,冷笑:“不错,不错,把我的花押抽出来平烂账,这主意可真毒啊!我平日不为难你们,你们还当我好性儿,随便揉捏了吗?”
康恩连连道:“万女官,不是这么回事!这还是前些年的旧账,按惯例是可以用新账冲销一部分的!”
万贞冷笑:“既然是可以冲销的旧账,你怎么不敢告诉我,明白出入?你拿我当万事不懂的无知女子?当场抓获还敢如此欺我?瞎了你的狗眼!”
这时库房方向猛然窜出一个人来,远远地大叫:“叔父!出事了!快叫人来……”
那人冲进账房,看见万贞和康恩对面站着,发觉情况不对,猛然停下来,惊问:“这人怎么……叔父……这这这!”
这冲进来的是康恩的侄子康友贵,仗着叔父的关系在新南厂挂了个监工的职位,但游手好闲的很少上班。万贞也只是偶尔遇见过,这时见他手里还攥着两根刷着红漆的钥匙,顿时明白这货是干什么去了,不由冷笑:“趁着大节日宫中放了钱入库,叫李账房做账,你侄儿带人偷库房,完了把库门一锁,账一平,天衣无缝!你这手玩得可真溜啊!要不是我突然出来,这遭我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啊!老阉奴!”
宦官没了香火根,特别在意被人骂相关的字眼。万贞这一骂,康家叔侄脸色齐变。康友贵本是个混混,仗着叔父的势力在新南厂作威作福惯了,少点眼力,却有股横劲,见事情败露,居然一不做,二不休的发横,翻腕亮出柄手叉来,狞声道:“小贱人,敢骂我叔父,想死吗?”
万贞真没想到她还能在大明朝也遇到这种混混,不过她是走南闯北做生意的,能白手起家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有哪个是善茬?
她来到这大明朝的宫廷,情况不熟,信息全无。在宫里天天装孙子,称奴婢;遇到一点可能找回去线索的机会,就紧赶慢赶的跑去求人;一番好心想帮周贵妃,她不领情也就算了,反而害得自己挨罚;康恩平日倚老卖老,她也就让他三分;可到现在,康恩想做假账害她背黑锅,被当场抓住,他侄子还敢行凶!
这憋屈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不想过了!
康友贵亮出凶器,没把她吓倒,反把她自来到这大明朝后的失落、愤怒、郁闷、伤痛全都激了出来,变成一股直欲杀人的暴戾。二话不答,操起桌上的盘算就砸了下去,将他的手叉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