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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曦,爸爸生了病,很重的病。”
很重的病?
“……什么病?”
“非典。”
非典……
非典?!
随曦骤然想到早上程晓婷和她说的话,不敢相信地瞪大眼,松开两人的手踉跄后退,不小心撞到了季律妈妈。
她不要去想那几个可怕的词汇,如枯木逢水一般,紧紧抓住季律妈妈的手,哽咽:“阿姨,爸爸呢?我爸爸呢?”
季律妈妈哭得不行,握住随曦的肩,泪眼朦胧地说:“曦曦,你爸爸走了。”
走了?
什么走了?
“你爸爸感染了非典,已经确定走了,曦曦啊,以后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分明季律妈妈就在她跟前说的话,听来却似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话语如同一张密网,毫无缝隙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随曦是知道走了的意思的。
听奶奶说,爷爷就是在她两岁的时候,得肺癌走的,她没有记忆,可也清楚明白,走了,就是去世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也摸不到了。
可她不是才许的仙女棒的愿望吗?怎么就一点不灵,怎么就……
奶奶突发胸闷,苍白着脸似要晕过去,梁文茵忙不迭拿出她常服的药喂她吃下,扶她回房间休息。
季秉舸有意不再打扰,率先起身离去,季律泣不成声地被母亲带走,渐渐最后剩下的,只有季景深一人。
纤细柔软的小姑娘没有了笑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眼泪成串滚落。他看的眼眶酸涩,终是没过去说什么,默默离开。
梁文茵安顿好奶奶出来,看随曦还在原地一动不动:“曦曦……”
“你也进去休息……”
她话还没说完,随曦忽然伸出手推开她,猛地掉头出门,梁文茵赶忙追上去,见她跑进了隔壁幢,吊着的心稍稍缓了些。
来开门的是季律妈妈,看见随曦非常意外。
“阿姨,小叔在吗?”
“在书房。”
她点点头,横冲直撞地跑进去。季景深听见声音走出来,扶稳跑得太快险些滑倒的小姑娘。
“小叔,我可不可以借用你的电脑?”她哀求他,眼里蓄着晶莹,泫然欲滴。
“好。”季景深温声,电脑是开着的,他拉了张椅子过来让她坐下。
随曦不会打字,手搭在键盘上才想起来,她仰头去看季景深,脸颊上遍布泪痕:“小叔,能不能帮我查非典,我要看。”
季景深一顿,还是依着她,搜出了有关非典的全部新闻,从去年12月在广东顺德首发,到现在蔓延开,席卷北京,伤亡惨重。
一字一字,字字诛心。
非典型肺炎……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
她看见非典的症状,想着爸爸就是这样,呼吸困难,发热,全身疼痛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绝望地离世,而她什么都不知道,依然翘首以盼着他下一次回来,结果呢……
再也见不到了,她清楚地意识到,就像爷爷一样。
悬在瞳孔里的眼泪噼里啪啦开始掉落,眼睛痛的几近没有知觉,随曦捂住脸,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电脑长时间不动,屏幕渐渐黑暗。
季景深一直看着她,心脏疼得快要炸裂。
良久,他伸出手,轻拍她的背,无声抚慰。
10、第十章:
尽管感染非典的病人早已就地火化,连遗体都不复存在,梁文茵还是着手买了块墓地,好好送随佫最后一程。
入土安葬那天,季景深跟着家人出席,站的不远,能清楚看见跟在梁文茵身后的随曦,瘦小的小姑娘脸色惨白,几近奔溃的表情令他午夜梦回难以忘怀。
5月9日,北京宣布,医护人员感染非典的比例开始下降。
5月19日,北京新增病例降至个位数。
5月21日,北京最后一名非典患者治愈出院,截止到本月23日,北京地区的救治工作结束,非典传播链完全切断。
直至7月13日,全球范围内患者人数及疑似病例人数不再增加,意味着这场死伤惨重,令人闻风丧胆的疫情,终于到此结束。
那天之后,季景深课业繁忙极少回国,便再也没有见过随曦,唯一一次知道有关她的近况,是从父亲口中得知。
梁文茵改嫁,而她没有跟着母亲。
“那孩子变了很多。”父亲摇头叹息。
季景深听在耳里,想到那场葬礼,心口犹如被掺了水的棉花紧紧堵住般,说不上什么滋味。
沉默良久,他找了别的话头,结束通话。
从宾法毕业之后,季景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