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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凤阳吃土,给列祖列宗们磕头,该去的那个倒闲得摸过来,趁着你长夜寂寞,看能不能再睡一回?”
严鸾终于变了脸色,只抿了唇一言不发。
赵煊默默自他臂间抽出手来,低声劝慰道:“先生……先开门罢。”
严鸾转过身去再不看赵楹,从袖袋里摸索着掏出钥匙来,将铜锁卸了。赵楹斜刺里伸手,猛然推开了门,径自走了进去。严鸾在门口站了半晌,闭了闭眼,也进了门,却是接过来鱼肉菜蔬,进了灶屋。严霜看了眼赵煊,便也随他去灶边打下手。
赵煊目送两人进了厨房,独自走进堂屋。
赵楹正仰在圈椅里,一手提了桌上的茶壶猛灌凉茶,汗水与茶水顺着晒成铜色的脖颈流下来。
赵煊在另一张圈椅上挺直背坐了,看着他平静开口道:“皇叔,武宗立的规矩,出城省墓,请而后许,知勇无所设施,二王不得相见。你今日出城来这里,违了规矩了。”
赵楹毫不理会,直将一壶凉透的茶都饮尽了,方站起身来,微微弯腰俯视着座椅上的赵煊:“好侄儿,既如此,要把我怎样?押回京里,或者干脆送去凤阳圈禁?”赵煊毫不胆怯地与他对视:“皇叔于朕有恩,朕不会如此。”赵楹站直身子,嗤笑了一声:“若真如此,怕是你家先生后半辈子都要窝在这地方守活寡了。”说罢也不等赵煊回答,大步走出了屋子。
严鸾正将鲫鱼切成斜斜的薄片,忽听天井里响起了水声。回头看时,便见赵楹剥去了满是灰土的外衫,赤着上身,正站在井边浇冷水。他手腕、颈间已是差别明显的两个颜色,衣服下还是白的,暴露在外的手脸脖颈却已经晒成了浅铜色。水珠儿自他宽厚结实的脊背滑落,顺着收紧的腰线浸湿了腰间的布料。阿福便凑在旁边舔着流了满地的新打出来的冰凉井水。
严鸾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本就炙人的炉边格外燥热起来,胸中一阵阵血气翻涌,只好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专心将砧板上的鱼收拾出来。再回头看时,赵楹已经不见了。他方才冲过了水,便干脆回了卧房,脱光了躺回床上闭目歇息。
厨房里热浪滚滚,白雾翻腾。赵煊挤进来,轻声笑道:“先生,我也来帮帮忙。”严鸾回头见是他,蹙了眉直往外推:“煊儿不要进来,快出去……去屋里等着,好了先生会叫你。”赵煊举了手,翻出雪白的袖口去拭严鸾额上的汗,脚下站定着纹丝不动。严鸾只好拂开他的袖子,转过身去抽了个小杌子放在门口,摇头笑道:“你能帮甚么?非要在这儿,就坐在门口等着罢。”赵煊乖乖坐过去,把高瘦的身子折起来,窝在那个比巴掌大些的小杌子上,倚着门框看两人忙碌。
看了一晌,赵煊忽然道:“先生都是自己做饭么。”
严鸾正将蒸肉、蒸鱼与茼蒿三只碗小心放到笼屉里,头也不回道:“不是。平日有仆人在,最近都是我一个人,整日闲懒无事,便叫他们都回去了。今日不是你们要来,这才多弄些饭菜尝尝。”
赵煊“唔”了一声,不说话了。过了许久,小心开口道:“先生……他常欺负你么。”
严鸾搅着鱼圆子汤的勺子一顿,没听明白是甚么意思。待明白了,便忍不住笑得浑身发抖:“怎么会……煊儿怕先生受欺负么。”
赵煊低头闭了嘴,不知该说甚么。见他这幅乐不可支的样子,便知道说的是真的。这便再没有甚么可担心。
日头过午,这顿饭才算做完。严鸾揭开了锅盖,热腾腾的白气涌出来,终于反手捏了捏肩膀,如释重负地笑道:“许久不下厨,还好还好。”说罢转去屋里收拾桌子。
严霜正将锅里煮的翻滚的粉丝鸡汤小心盛进碗里。旁边突然砰地一声响,便听赵煊猛地抽了一口凉气。连忙转身看时,却是赵煊伸手去端笼屉里热着的鱼圆子汤,却没料到笼屉盖子开了许久,碗却还烫得要命,一个不稳将汤倾在了手上,直烫得咝咝吸气,只不敢做声。严霜一步抢过去,抓住他的手拖着便往水桶里按。桶里满满是清凉的井水,霎时便将火烧火燎的痛浇熄了大半。
赵煊疼得眼泪汪汪,抬头却见严霜也冷汗涔涔地吓得白了脸色,正仔细瞧着他浸在水里的手,翻来覆地检查。赵煊咬着牙齿,小声吸气道:“别做声……千万别叫先生知道……”严霜抬起头,惊惶地与他对视了一霎,还是点了点头。
没多久,却还是叫严鸾知道了。
彼时菜已上桌,满满当当堆在方木桌上。严鸾犹豫了一下,叫严霜去叫赵楹起来。待严霜回来,直过了半晌,赵楹才阴沉沉走出卧房,一言不发地坐了,盯着眼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