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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队每家每户都存了一点老底子的,就怕遇到不好的年头。二队呢,却因为去年的事,倒欠国家不少粮食。征粮队的人一来,把他们的那点老底子全都掏干净了。
如今,一遇到百年难逢的大旱灾,最先挺不住的,不就是他们了吗?
刘芳听她说得惨,问了一句:“公社上不是才分了肉的吗?”
妇人嗫嚅地道:“那点儿肉,一个人才几斤……老天爷也不下场雨,庄稼都快旱死了……眼瞅着家里快没粮了,我也是狠下心肠,才想着把娃子送出去的……”
其实她家也并不是就没粮了,上回田社长不还带着人去外省,把大肉换成了粮,分给大家了吗?只是,分的那些粮远撑不到下次秋收而已。
原来是来丢娃子的!刘芳可算抓到了重点。她眉毛一竖,声音又大了起来:“你这也太蠢了吧?把娃子丢到三队来,到时候这家人难道会找不到你吗?人家就是到处问,也能问出线索来了。”
“不是啊……那个李红果不也是她亲娘,丢到公社李秘书家里的吗?李秘书还给她上了户口呢……”
这件事在全公社都已经传为美谈了。李秘书善心接收小娃子,小娃子又研究出了粮食双蒸法报答养父的养育之恩。父女俩感情好到像是有血缘关系一样。
大家私下议论时,都还在说,这事儿简直能写成剧本拍电影。
口耳相传,越传越精彩之后,这不就招来像这名妇人一样想要投机取巧的人了吗?
听说,李秘书还好心地送了李红果亲娘一大袋粮食呢。后来,他和牛书记搞来救济粮时,也特别为她争取了一个救济名额。
不过,妇人还是没敢把这点子期待说出口来。
刘芳有些鄙视地看着妇人,刚刚说得那么严重,又流那么多眼泪,唱了好大一出戏。搞半天,就是个想占便宜的!
倒也是。这种事也就说起来难听而已,就算被逮到了,她自家的娃子她爱怎么丢,那也是她自己的事。
可要万一遇到户人家,就跟李向阳一样傻呢?白帮忙养闺女不说,还倒贴粮食送过去。这样的傻子,不敲诈白不敲诈。
一想起李红果那死丫头,刘芳又是满肚子的火气。本想把这作怪的妇人训斥一顿,再赶走的。但她向来是个眦睚必报的主儿,训斥的话临到嘴边了,忽然又拐了个弯儿,被她吞下去了。
话再出口,已是完全不同的版本了。
刘芳叹气道:“作为一个当娘的,你也不容易啊。不过,你就算想把孩子送出去,像李秘书那么善心的人,能有几个呢?家庭条件像他那么好的,又有几个呢?怕是今天才送出去,明天人家就能找上门,把孩子给你送回来吧。”
妇人低下了头。
看着她还没明白过来,刘芳又提点了她两句,故作感慨地道:“这世上,像李秘书那样的好人着实是不多了。怕也只有他家,才会收留别人家的孩子,也才会当自己的亲闺女来看待吧。”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妇人终于反应过来,眼里闪过一道光。
刘芳满意地翘了翘嘴角,嘴上却劝道:“你还是好好回家吧,别再想着把孩子送出去了。现在这年头,日子都不好过。”
都把孩子往李家丢,她就不信李向阳还能像现在这样疼李红果。
李红果啊李红果,你害我丢脸,我就膈应死你!
妇人唯唯诺诺地称是,把孩子领了出来,在刘芳的目送下,往二队的方向而去。
转头,却绕了个道,把孩子丢到了李向阳家的院子里。
这个年代,小学课业不紧。公社小学除早自习外,上午只有三节课。下午也只有两节。老师一般也不会留堂。
于是,最先回到家里,发现到院子里蹲了个小人儿的,正是红果儿。
“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会在我家院子里?”
小女孩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眼里满是期待与祈求,却什么话也没说。
红果儿心里“咯噔”一声,已经猜到怎么回事。
“你妈妈不要你了,是吗?”她问她。
小女孩眼泪马上就上来了,头却低了下去,无助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看着这一幕,红果儿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时候,她也是这么无助、无奈,怀抱着对未来的恐惧,又期待着这个院子里住的人家,能够好心地收留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想开口叫她留下。
这大约是对当年,那无助的自己的一种补偿心理。
但那句冲动性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强行咽下。
这些被丢的孩子,是救不完的。
她假如自作主张,留下了这个女孩,她爹和奶奶的口粮就又会被压缩。更别提,留下一个,会不会有其他更多的家庭把孩子丢到这儿来。
她狠了狠心,到灶房去拿了两个白馒头,递给小女孩。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你爹你娘是谁?”
小女孩显然是饿狠了,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