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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来追她,李懿君背起书包就走远了。
啊,耳根终于清净了……
***
公社小学离她家远,单程就要走半个多小时。她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想好了,学校离她爹上班的地方近。中午午休时间,她就去找她爹好了。
她爹这段时间学习非常拼,经常中午都是不回家的。
她早上就烙好了两个大饼,又把饼子剪了个大口子,把咸菜夹了进去。用干净布包好,放在书包里。
公社上的办公室,比生产队队办规模要大多了。一眼望去,整整齐齐一排房子。虽说也是泥坯房,但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像模像样的。每个办公室都是有各自职能的,比如治保办啊、管委会啊、妇联啊之类的。
每间办公室的门框上都贴了各个办公室的名字,所以要找起党委办来,就比较容易了。
她一进门,就看到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显然大家都下班了。就她爹一个人孤伶伶在刷文件。
刷就刷吧,还刷得特别心不在焉,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这个时期是没有复印文件的说法的。当时的文件,是用笔头为钢针的“蜡笔”,刻写文字在放在钢板上的蜡纸上。蜡纸刻好文字后,就放到刷了油墨的玻璃上。接着,再放一张文件纸在蜡纸上面,用毛刷在纸的背面一刷,文字就从正面出来了。
你要印多少份文件,就得刷多少回。
她轻轻唤了声:“爹,你饿不?我带了饼子。”她从书包里把裹了饼的小布包拿出来。
这会儿四下安静,她一叫,她爹就回魂了:“丫头,你怎么来了?今天学了啥?跟爹说说。”
还在关心她学习的事呢,她心里叹口气,把布包塞到她爹手里:“你吃饭。你吃了,我才说。你不吃,我就不说。”
李向阳心里一暖,说了句:“好好好。”把布包拆了开来。
趁着她爹咬饼的功夫,她拿起刷子,想帮她爹干点儿活。嘴里说的却是:“哇,这样刷,好好玩!咦,纸上面有字了!好厉害!”
她爹生怕她把文件刷坏了,正想拦她,没想到她还真把字给刷出来了。
大约是看到他刚刚怎么刷的了吧?他想。
反正孩子喜欢,他就干脆教一教:“果儿,你喜欢这个啊?来来来,爹教你怎么把字刷出来。你看,这么刷,是不是好多字?刷完了,把它放在一边,再从这里拿张纸重新刷。是不是又出来了?”
“哇,哇!好好玩~!”红果儿装作玩起了兴致。
看她那么开心,李向阳心里也舒坦,找了个座位坐下去,开始啃起饼子来。一边啃,还一边说:“我这个当爹的还真有福气,咱家果儿这么能干,都能帮爹干活儿了。”
可很快,他就沉默了起来,像是又在想问题了。
想着想着,连饼子都忘了咬。
“爹,这个要刷多少张啊?爹?”红果儿看他在出神,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晃晃。
“哦哦,要刷100张,爹刷了24张了,还剩76张。”说着,他问她,“你知道76张是多少张吗?”
红果儿摇头:“不知道。”
“所以说嘛,为啥爹要叫你去上学?你看,你不读书,连这个都不知道。76,就是7个10,再加上1个6。唔,就是你数1、2、3,一直数到10,重复7回。”
李向阳生怕她弄不明白。
“哦哦哦,7个10。1、2、3、4、5、6、7、8、9、10,是1个10,是吧?数7个,然后,再来1个6。果儿懂了。”
“诶,我们家果儿真聪明。”
知道他肯定在想工作上的事,红果儿也不吵他,自己轻手轻脚把文件全刷完了。
再回头看时,她爹已经把咬了一半的饼子放在旁边,拿笔在奋笔疾书了。
她轻轻走到桌边,拿了那个还没咬的饼子,边吃边偷看她爹写的东西。
标题是《争当大干、苦干带头人》。一看就知道是一篇要往上报送的典型事迹材料。
她又接着看了几行正文,忽然之间,就感动起来。
她爹实在是个倔驴脾气,但这倔,其实也有倔的好处。这么长一段时间来,她天天看着她爹没事儿就捧着书本看,有时候甚至把书合上,背诵《语录》里他觉得写得特别经典的话。
现在,这份努力终于看到了成效。她爹写的材料,还真有那么几分样子。虽然……她望了一眼办公桌上那些摊开的,被借鉴的材料……
反正还有时间,她就把她爹写的内容全看了一遍。可越看,她眉头皱得越紧。
她爹写的东西,语句确实是通顺的。但这是一篇典型事迹材料,通篇读下来,却没有“典型”可言。讲的都是些别的公社也有的事例,比如肖副书记慢性病犯了,腰都直不起来,却还是坚持带病工作。又比如,公社食堂的炊事员是名老太太,牛书记没事儿就帮着她劈柴禾之类的。
这个时代,公社干部们亲和力都是特别强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