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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芙蓉陵虽在东宫,却也是夫妻起居之处,伽罗玩性未收,稍加思索,便抬木屐踩下。
谢珩换好衣裳过来时,就见雪地里海棠红的身影俏生生立着,氅衣被收至小腿处,如同梅花含苞。她乐在其中,垂首慢行,脚底下踩出个脚印便插一朵红娟堆花,身后绢花逶迤,仿佛步步生莲。
脚印痕迹也被绢花勾勒出来,是起伏山峦。
他负手而立,等伽罗玩够了回来,便握着她双手焐热。
“喜欢踩雪?”谢珩瞧着雪地上的足迹,绢花步步绽放。
伽罗抬头笑望,“比在宣纸上作画有意思多了!”
“等情势安稳了,带你去北苑,那儿有赛马的场子,更尽兴。”
“好!”
两人并肩往外走,行至抱厦外时顺道进去,岚姑将件银红绣金的织锦披风换给伽罗,又将帽兜戴起,系好丝带,又往伽罗怀中塞个手炉,才叫陆双卿陪着出门。
……
肩舆出了东宫,径直往上林苑去。
冬日的上林苑草木尽凋,不及盛夏的葳蕤绿意。端拱帝兴致却极好,带着段贵妃、乐安公主和韩昭,各乘轿辇,往上林苑中地势最高的小梅关而行。那边种了成片的梅林,如今梅虽未开,因其地势之利,能将整个宫城一览无余,也成赏景的好去处。
端拱帝早已命人熬了热汤、备好糕点,在小梅关的殿中温炉煮酒,另备了新嫩鹿肉。
伽罗和谢珩到时,小梅关外已团团围了不少宫人。两人遂弃了肩舆,相携而上。
林苑风静,深雪铺满,谢珩一袭墨色大氅,头上乌金冠束发,姿态挺拔坚毅。在外端贵威仪,惯于号令,此刻却微躬着身子,一只手臂探出来,揽在伽罗肩头,扶她前行。美人袅娜,银红洒金的披风垂曳在雪地里,分外醒目,她头顶上戴了帽兜,出了一圈柔白的狐狸毛挡风,只露出姣美的脸颊。
雪地里两人扶携而来,旁若无人。
端拱帝站在殿门外,正自赏景,瞧见她俩,微微一怔。
不多时,伽罗和谢珩走至殿外,端然见礼。
端拱帝虽赐了玉佩,待伽罗仍甚冷淡,随意抬抬下巴,就叫他两人进殿去,免得打扰他观雪景的兴致。等两人进去了,他再望向空旷连绵的雪地,眼前晃来晃去的,竟然还是方才的夫妻亲昵之态。
养了这儿子二十年,谢珩幼时的顽劣、遭逢巨变后的阴冷沉郁、入主东宫后的冷肃端贵他尽都看在眼里,父子数番争吵时,谢珩那倔强的臭脾气更是令他头疼不已。即便谢珩已向他坦白过对伽罗的心意,却也是平铺直叙,他的感触不算深。直至方才,端拱帝才不无惊异的发现,他这脾气又冷又臭的儿子,竟然会有那样温存的一面。
夫妻踏雪而来,谢珩到了他跟前,眉目神情都比平常添了温和。
儿子得遇所爱,固然令他高兴,但想到将来的事,端拱帝仍是皱眉叹气。
——纵然伽罗身上的傅家血脉仍如利刺扎在心上,令端拱帝芥蒂烦闷,谢珩那日却已说得明白,他心悦伽罗,愿意与她白首,是深思熟虑,心意已决,若伽罗再遇坎坷,他会全力化解。而今时局动荡,父子若不齐心,给人可趁之机,怕会万劫不复。而谢珩功劳卓著、才能突出,他有本事,也有底气放狠话叫板。端拱帝恨只恨当初谢珅早亡,他拗不过谢珩,又不能再生事端,只好放任。
唯一的盼头,便是谢珩日久爱弛,将来能广充后宫,在皇嗣的事上慎重考虑。
即便以儿子那固执脾气,未必真能广充后宫,但万一呢?
抱着这点微末的希望,端拱帝心中稍稍宽慰,却还是忍不住叹气。
赏雪的兴致索然,端拱帝回到殿中,便见他们已围坐一处,烤起了鹿肉,香气四溢。这般阖家烤肉喝酒,欢聚赏雪的机会甚是难得,端拱帝暂时抛下芥蒂,由徐善扶着坐下,接过谢珩递来的鹿肉,品尝过后,甚是赞许。
……
一日尽兴,至后晌时,乘坐轿辇出了上林苑。
因阿白近两月被乐安公主抱过去养着,伽罗便顺道去瞧瞧。岂料到了那边,不知是酒意使然,还是被阿白那满身软软的毛蹭得身子不适,竟叫伽罗干呕了两声。回到东宫,谢珩当即召来侍医诊脉。
侍医惯常伺候伽罗,诊了一遍,似觉不信,又诊,末了,起身含笑行礼。
“太子妃殿下这脉往来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是喜脉无疑!恭喜殿下!”
“喜脉?”谢珩端坐在旁,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喜脉!?
“回禀殿下,是喜脉。微臣伺候内宫多年,这点把握是有的。前次微臣来请脉时,这脉象还不显,想来有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