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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伽罗满心不解,怎么都没料到,端拱帝竟然会突然给她送礼。
——即便他应已察知她的身份,但旧事横亘,外祖父戎楼虽是西胡国相,怎么也比不得他的帝王威仪。端拱帝怎会突然转了性情,送她“厚礼”?
正猜疑不定,对面徐善却笑了笑,叫少监凑近些。
“这是皇上特地命准备的,用的是最贵重的规制,方显皇上隆恩重视,也能彰显——”徐善似犹豫了下,“彰显太子殿下待姑娘的赤诚。我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还从未见皇上赏赐过谁这般重礼,姑娘务必好生收着。”
这话说得古怪极了。
伽罗不敢深信,心底里却还是好奇,不知徐善这般郑重其事,里头会藏着何物。
端拱帝未必是善意,但碍着外祖父,也不至于拿父亲或外祖母的东西来威胁恐吓她。那么……她稍稍犹豫了下,去掉那枚虚扣的金锁,揭开盒盖,里头仍旧是明黄缎面,底下一方朱红细绒,确实空空荡荡,没任何东西!
没有本该盛放的稀世珍宝,也没有作为威胁的父亲或外祖母的随身东西。
里头空无一物!
伽罗满心愕然,下意识看向徐善。
只见徐善笑意更深,“事关太子,皇上赏赐这份厚礼,以傅姑娘的聪慧,想必能解其意。”
伽罗满头雾水,知道端拱帝不是好意,却不知他的确切意思。
索性再度屈膝,道:“还请徐大人指点。”
“皇上的深意,傅姑娘慢慢领会便是,哪是我能指点的。”徐善接过那金盘,交到伽罗手上,“我朝和西胡正要商议缔盟之事,这是皇上单独送给傅姑娘的厚礼,想必以傅姑娘的聪慧,在领会深意前,不会说与外人。否则,便是为难我们这些跑腿的人了。”
说罢,也不等伽罗叩谢皇恩,自带着少监出殿去了。
剩下伽罗站在里面,满心狐疑不定。
双臂之间,金盘檀木盒格外沉重,那盖子仍旧是掀开着的,里头空无一物。
她大约明白这空盒的涵义,只是不甚确信,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送此“厚礼”。
不过徐善最后那句话她倒是听懂了——端拱帝这份“厚礼”显然不是善意,倘若伽罗贸然对戎楼或者谢珩提及,端拱帝必会以内监办事粗疏,忘了放礼物为由,拿两条人命搪塞过去。
这是要她吃哑巴亏,将事情烂在肚子里。
她果然没有低估端拱帝的心胸。
伽罗嗤笑。
*
谢珩在中书省忙到傍晚才回宫复命。
碰巧段贵妃叫人精心备了粥菜,以端拱帝近来劳累为由,请他过去用晚膳,顺道也叫乐安公主和贺昭陪着说说话,国事繁忙的间隙里享些天伦之乐。
端拱帝自无不允,叫谢珩也随他过去,一家人用膳。
今日为伽罗太子妃位的事,谢珩才欠了他极大的人情,瞧着父皇鬓间愈来愈多的花白头发,并未推辞。遂陪着端拱帝前往仪秋宫,直至用了晚膳,才踏着夜色离开。
宫门此时早已闭锁,唯有通往东宫方向的还开着,谢珩行至东宫门外,心里却被猫挠着似的。
自腊月一别,至今已是四个月的时光。
除了那些所在匣中的书信,他跟伽罗还没说过半句话。甚至今日殿中设宴,也如山岳相隔,未能多看看她。
今夜月明,哪怕不点宫灯,红廊华屋也清晰分明。
这样的春夜,本该踏月造访,哪怕只是散步说话也好。
然而伽罗如今身在鸿胪客馆中,同戎楼和西胡使团住在一处。他身份特殊,若明着过去造访,必定惊动旁人,在外邦使节面前张扬此事,徒惹揣测。缔盟在即,事关重大,这节骨眼上他不能节外生枝。若是暗中潜入……因事涉外邦,客馆里头防卫颇为严密,万一风吹草动,更是难堪。
谢珩站在宫门前,瞧着鸿胪客馆的方向,犹豫不决。
战青猜得他心思,陪着站了许久,才拱手道:“殿下,天色已晚,明日缔盟是大事,还得早歇下,养足精神。
谢珩“嗯”了声,迎风站了片刻,才抬步进了东宫,往昭文殿去。
……
这一晚谢珩睡得不甚踏实,伽罗也没能睡好。
固然在回京有所预料,在收到端拱帝那份怪异的礼物时,伽罗还是忍不住的揣测琢磨。然而这是她选的路,已烦劳外祖父亲自过来商议,这桩大事定下,余下的可慢慢料理,此时不宜多添麻烦。
她琢磨着那空盒的意思入睡,次日晨起,半个字都没跟谭氏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