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了下来。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 还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不为目的的吃饭。或许很小的时候，父母还在也曾有过这样的场景, 只是他不记得了。家人围坐着吃饭, 仅是各取所需。爷爷坐在主位，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看着他管理下外表欣荣实则肮脏的沈家。
    三辈同堂，貌合神离。
    瞥见林学森端着饭碗做掩护不时瞄几眼沈亦白的小动作，林思晗心领神会，在餐桌下悄悄挠了下沈亦白的手心，问：“汤怎么样？”
    “伯父手艺很好，汤鲜而不腥。”沈亦白唇角的弧度更深，修长的手执着竹筷挑开鲫鱼的肚脊，剔着背上的鱼刺。
    他微垂了眼，神情专注而又认真，手指灵活地剔出一根又一根的软刺。
    林思晗看的愣了神。平心而论，沈亦白的侧颜无可挑剔，只是平时太过清冷严肃，太过不好亲近。而此时，唇角浅浅得弧度，竟然显出了温润。
    “想什么呢？”赵玥拿筷子轻轻敲了敲林思晗的碗沿，提醒着：“刚挂了水，没胃口也不能发呆啊，多喝点汤。”
    “少年如玉有诗名。”林思晗反射弧长，等反应过来，她已经念出了口。
    “……”放下筷子，端着汤碗，整张小脸就差埋进汤碗里了，林思晗说：“我就是刚才突然想起来这句诗了。”
    “吃饭就吃饭，好好的念什么诗。怎么跟你爸似的，饭桌上还能念叨大物。”赵玥说着，又给林思晗加了勺汤。
    “应该没刺了。”沈亦白把剔好的鱼肚子上的肉夹到了林思晗碗里，“再吃点。”
    “嗯。”林思晗握着筷子，数着米粒又吃了几口饭。
    一旁的赵玥看在眼底，心下愈发的了然。抬起头，对着面色不虞就差吹胡子瞪眼的林学森摇了摇头。
    自己生的女儿是什么性子，她还能不了解不知道吗。打从在医院看到的第一眼，林思晗就清楚的告诉她沈亦白是她男朋友了。她絮絮叨叨念着感冒多吃点多喝点，林思晗碗里的米饭也几乎没怎么动过，就喝了小半碗汤。说再多都不如沈亦白三个字：再吃点。
    吃完饭，赵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林思晗说：“你帮我先把砂锅端到厨房。”
    “嗯。”
    等老婆孩子都进了厨房，林学森端着茶杯起身，“你跟我来书房。”
    书房在三楼。拖鞋踩在棕色的木质地板上，会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沈亦白跟着林学森进了书房。
    比起餐厅的凤毛麟角，书房里的书多如瀚海。除了阳台那面的墙壁，剩余墙壁都贴着大的书柜，从墙顶到墙底，每一层柜子都码着一本又一本的书籍。就连靠着柜子的那片地板上都堆着一摞又一摞的厚重的书籍。
    “坐吧。”林学森缓和了口气，放松着舒了口气。
    沈亦白在林学森旁边的藤编椅子上坐下。
    拎起圆形小玻璃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和沈亦白各倒了杯凉茶，林学森先开了口：“知道我想问什么？”
    “不知。”
    林学森思索了着，“不知，你不知也好。那我问你，你和我们家闺女一样，也是演员？”
    “不是。”
    “那是唱歌的？”林学森双手对插着，左手的大拇指和右手的大拇指互相地绕着。
    “伯父。”沈亦白敛眉，“我不是圈里的。”
    “啊哦？”林学森换了个姿势，坐直，拿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似信非信地打量着沈亦白。
    面前的男人，过于年轻，凭着这么多年多吃的盐，林学森觉得沈亦白一点儿也不如他看上去的那样，年纪轻轻城府颇深，气质也不像一般人能有的。
    “那你和思晗是怎么认识的？”林学森语气严肃，甚至带了严厉。
    他和她妈赵玥，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不关注娱乐新闻也不想关注。早些时候，林思晗认准了要进娱乐圈发展的时候，他和赵玥都反对过。但说到底就这么一个闺女，也不求她什么，一生平安顺遂就好，最后约法三章才勉强同意。
    这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要洁身自好。
    看沈亦白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非富即贵，他最怕的就是林思晗被人玩弄了感情。
    察觉到林学森的不悦，沈亦白迅速组织了语言，“我和林思晗是高中同学。高中就认识，她文一，我理一。高一下学期增设了文选课，文一理一会在综合教室一起上文选课。那时候认识的。”
    “哦。”林学森若有所思，“那怎么从来没听过她提起过你？”
    “高二我出国了。”
    “是不是高中那会就喜欢我们家闺女？”
    沈亦白不否认，“是。”
    林学森茶也不喝了，拿着杯子把里面的凉茶浇到小茶几上多肉盆栽里，“得亏的你高二出国了，不出国我们家闺女十有八九得和隔壁老许他们家丫头一样，早恋早婚。”
    沈亦白：“……”
    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