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府第12部分阅读
城府 作者:肉书屋
。”男人轻拍的后背告诉她:“挺直了腰走路。”男人还说:“不要胆怯,我会给你傲视所有人的资本。”
孔立青的泪水汹涌而出,日子过的匆忙而平静,很多东西从来都没仔细去想就随着时间流逝过去了,现今赫然出现在脑海里才忽然发现她一直都是被男人好好的对待的,那是多么的珍贵。
孔立青缩在一角哭,她也不出声就是不停的流眼泪,似有很多的委屈苦楚都要随着泪水发泄出来,坐在她一边的林佩一直看着她,目光沉沉,一阵头晕目眩后他忽然朝前面的龚四海道:“四海,把枪给我。”
前面的龚四海默不吭声的把枪递了过来,林佩把枪口抵到孔立青的太阳|岤上,简洁的命令:“过来给我止血。”
孔立青抬头看了看黑洞洞的枪口,然后挪身坐过去,扒开林佩的衣服之前她先把眼里的眼泪擦干,虽然她很害怕但是她不想死。
从林佩敞开的衬衣里简单看了看,林佩比较幸运,这一枪正好打在他的左肩上,肩膀处肌肉群很丰富,大血管不多,不是致命伤,孔立青吸吸鼻子开口说:“没有止血的工具。”
林佩冰冷的看着她不说话,枪口始终对着她,孔立青没办法只有脱下身上的毛衣在他肩膀处简单的给他做了一下包扎。
给林佩弄完,他终于把枪口离开,这一车里完全恢复了安静,林佩坐在那里目光阴沉,不知在想什么,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质,孔立青缩在一边尽量离他远点,也在想着她该怎么办。
车子在b城的各个环线和小巷子里绕了很久最后开进了一个小区,这个小区坐落在三环以外,面积很大,应该有些年头了里面楼房很多,住户也多,车子开进去的时候可以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各家灯火,隐约还可听见人声,这是个热闹的小区。
孔立青看着外面的景象再联系到刚才林佩和周烨彰的对话,隐约有点明白这恐怕是林佩给自己准备的一个藏身之处,这种在b城上个世纪兴建的小区,一般都规划的不太好,物业管理的也松散,而且居住在这里的大多人员比较复杂,确实是个大隐于世的好地方。
车子在小区里七拐八弯的开了一会,最后在一个十几层楼的地下车库停了下来。下了车孔立青当然也是没有好待遇的,被推搡着一路坐电梯上了楼。
林佩这人活的小心,正如孔立青想的那样这个楼里的一套房子确实就是他给自己弄的临时避难所,而且这样的地方在b城他还有很多处。
林佩的避难所在四楼,不高进退得宜,不能坐电梯的时候走楼梯也能很快到楼下。房子也很普通简单的两居室,里面还很干净,装修的也挺简单。
进了门林佩就直接奔到厨房,只见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急救箱出来就往孔立青面前一放:“给我把子弹弄出来。”他语言简洁冷硬,面孔冰冷,孔立青在心底畏缩的颤抖了一下。
这个急救箱可比孔立青原来家里那个先进多了,各种手术刀,钳子,镊子麻醉剂、、、、东西齐全的很,做一个小手术是绰绰有余。
手术就在客厅的沙发上进行,拿起手术刀出于医生的本能,孔立青镇定了很多,林佩只让她做局部麻醉,而且药量还不许大,麻药在他身上基本没有起什么效果,随着孔立青划开他的伤口翻找子弹,他的身体止不住的一抽一抽的,最后在子弹取出的瞬间他终于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那嘶吼声低沉,凄厉孔立青不禁想到了负伤的狼,再抬头去看他时,他整个人汗出如浆,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但就是这样在整个手术的过程他始终都没有让那把枪离开过他的右手边,而那个叫龚四海的保镖也始终站在一边看着既不帮忙也不说话。
伤口缝合完,林佩终于安静了下来,孔立青摘下沾满鲜血的胶皮手套,走到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瘫坐下来,她觉得疲惫倒不是身体有多累而是精神压力太大了。她也觉得冷,身上只有一件衬衣,而且前襟还沾上了一些血迹,浑身似乎没有一个舒服的地方。
那边的林佩还在喘着大气,房间就只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寂静而压抑。
隔了片刻林佩半撑起身体吩咐龚四海拿了一些药给他吃下,吃了药他又躺回沙发里,这回他的呼吸声小了一些,屋子里依然维持着让人不安的寂静。
又过了很久林佩似乎赞足了力气,就听见他躺在那低声的说:“四海,这屋里没有吃的,你去买点吃得来,别忘了买些糖回来。”
一直站在他身边沉默不语的男人低声应了一声:“行。”男人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应完就往门口走去。
孔立青一直看着他走过自己的身边,一直走到门口,当她再挪回目光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林佩尽然坐了起来而且他正举起手里的枪对准的正好是自己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这种身体激烈对抗的段落,写的不好请大家见谅。
第二十八章
“你是我大哥还是那个老女人的人?”林佩说着这句好话的同时拉开了保险栓,“咔嚓”一声冰冷的金属撞击声,震动着孔立青的耳膜,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林佩用枪指着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那个叫龚四海的保镖。
死一般的沉寂,仿佛空气都已经凝结。
“我是老爷子的人。”龚四海平板的声音从孔立青身后传来。
“四海,你跟了我十年,从我最落魄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肯帮我。”林佩的脸如头顶白炽灯一样惨白,泪水肆无忌惮的爬满他脸颊。
孔立青从没见过一张面孔会演绎出如此尖锐的悲伤,这个男人泪流满面,却把腰挺的笔直,手里的枪甚至没有一点晃动,如此怪异矛盾的气质组合,绝境中最后的屹立,她在他身后看见一片苍凉。
身后男人的声音依然平板,她甚至可以想象到男人手握门把手僵立定格的姿态,沉默拒绝的背影。
“三少,其实你的一举一动老爷子全都知道,甚至你多年要扳倒林家的心思,他很久以前就知道,十年前我到你身边就是他安排的。本来他是一直容忍你的,只要你能耐心忍耐到他过世再动手,他都不会动你的,但你不该选在这个时候跟霍家合作,你代理他们的军火走私声音,想抓住他们的把柄,利用他们的军政势力扳倒林家,但其实霍家这是给你下了个套,他们是想拉你进去,最后再抽身全部嫁祸给林家。老爷子是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你是林家最出色的子孙,老爷子本来很爱惜你,但你犯了他老人家的大忌。”
“少爷你这一步走的是大错了,老爷说他对你很失望,所以放弃你了。”男人停顿片刻后,最后这一句如一记重锤,打碎了林佩脸上悲伤的表情。
在这个逼仄的房间里,压抑着巨大的沉默,没有一丝声响连呼吸似乎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林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已经没有再有泪水流出,平板僵硬的面孔,瞳孔里一片深邃的黝黑。
“我还有多少时间?”最终他垂下枪口,低下头颅,说出的话语里带着恍惚的语调。
“我从这里出去后,最多二十分钟的时间。”男人的声音依然不带任何感情,平板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毫无特色,也没有什么感情se彩。
“呵,四海,当年我只有十九岁,在那多的退伍军人里面我单单挑中了你,已经十年了啊。”委顿下去了的林佩,恍惚的语气中透着无限的苍凉,但回复他的却是大门被打开又合上的冰冷的金属摩擦声。
随着那一声金属搭扣合拢的声音落下后整个房间恢复到死一般的沉寂,孔立青坐在那里说不清是一种什么心情,她是压抑的,震惊的同时还伴随着一种紧迫的紧张感,刚才男人说过林佩的时间只有他出去后的二十分钟,那是不是说,二十分钟后这里就会有人闯进来杀林佩,那林佩又会不会在被逼入绝境的时候杀了她?
对面的人低垂着脑袋毫无声息,孔立青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走过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要走到林佩身边去和他说话,但她隐约有点了解面前这个人的现在的心情,出于本能的她觉得她应该靠近这个人和他说话:“你打算怎么办?”
林佩抬起头来,他的面孔泛着一股灰白的死气,眼神恍惚,片刻后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孔立青的话,但他没有回她话,看着她的眼神虚无,似乎没有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在看一片久远的记忆。
这个人身上没有杀气,孔立青不在感到那么怕他,他能让她恐惧的其实就是他那种要取她性命的威胁,她尽量用低缓的语气轻声的问他:“我不想死,你能放了我吗?”
随着孔立青说话的声响,林佩的眼神似乎有点清明,他定定的看着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为什么不想死,生有什么可恋吗?”
这是一个精神不在正常状态下的人才会说出的话,但不知为什么孔立青能了解他这话背后所代表的心情,因为在远久的岁月里,这样的念头也曾无数次的在她心里徘徊过。
“有的,无论多么让人绝望的困境只要是我们还在呼吸,总还是会有一丝希望的。”说到希望时孔立青的心头泛起万翔和周烨彰的影像,一种巨大的想要抗争的勇气在她心里升起,她看着林佩焦急的等待着他开口。
林佩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从又低下头,片刻后他忽然摇着头笑着说:“绝望?希望?呵呵。”
孔立青静默的站在一边,不敢打扰他,她知道他现在内心一定在挣扎,果然片刻后他抬起头满脸嘲讽的问她:“希望?你能给我指出一条希望之路吗?龚四海跟了我十年,我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我的每一条后路他都了如指掌,我没地方可逃,他出去后只要打一个电话,十几分钟后,这里就会有一批人冲进这里来要我性命,当然你也逃不了,就算我不杀你,别说周家和林家是世仇,就是让你看见他们杀人,你想他们还会留你的活口吗?”
林佩出口的话让恐惧像排山倒海一样扑面而来,逼得孔立青的心念急转,片刻的沉默后她犹豫的问出:“那你能放了我吗?”
林佩的眼神尖锐,依然嘲讽的笑着:“你说呐?死亡其实并不可怕,最难捱的其实是等待死亡的那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林佩的神态无情的淡薄,眼神嘲讽而尖锐孔立青知道,无论她说什么眼前这人也是不会放了她的,无奈之下她急促的说出:“难道你就不能跑吗?你现在跑了,他们就找不到你了啊?”
林佩的语气是自嘲的:“我现在带着伤往哪里跑?我所有的藏身之处龚四海都知道,不出半天他们就能找到我。”
孔立青被逼的发急,心念急转之间,她忽然抓住林佩的胳膊大声说:“我有个地方,我有个地方让你藏身,我的老家在t市有一个老房子,很多年没人住了,房主的名字也不是落在我身上,你躲到那里不会有人能找到你的。”
林佩面露惊讶的听孔立青说完,低头沉思了片刻问她:“在t市吗?”
“嗯。”孔立青点点头。
只过了片刻林佩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急步往里面的房间走去。孔立青呆了一下,马上也跟着走过去。
里面的房间是一个卧室,有床有衣柜,很普通的装饰,床上甚至摆放着齐全的床上用品,看起来就像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孔立青进去的时候里面的衣柜门已经打开,林佩正从里面提出一个运动包,他把包往床上一扔,回身胡乱的从衣柜里拉出一件羽绒服一边困难的往身上套一边急促的对孔立青说:“你也赶紧找件衣服穿,我们没有多少的时间,龚四海说是二十分钟就一定是二十分钟。”说到这里他穿衣服的姿势忽然停顿了一下,他在说话的当口,孔立青已经找出一件很厚的羽绒外套正往身上套,看见他忽然停下来,并且脸上露出郑重思考的神色,不禁手里的动作慢了一下,疑惑的向他看去。
林佩呆的心思在电光火石间忽然“啪”的亮了一下,他恍惚着自言自语的轻声说:“其实不用二十分钟,他给我留了逃命的时间。”转瞬他又看向一边的孔立青眼里迸射出亮光,大声急促的说:“快,四海没有做绝,我们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孔立青听着林佩的话,心里升起一点逃生的希望,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看见林佩往衣袖里伸胳膊困难还伸手帮了他一把,晃眼的灯光下两人都惨白着面色,急促的呼吸间林佩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眼底一片黯沉,眼神意味不明。
没有时间可浪费,两人胡乱套上衣服后就急急出了门,临出门时,慌乱中林佩还把急救箱也带上了。
两人仓皇的出门搭上电梯,电梯里惨白的灯光下他们各站一个角落,脸上的神色都是复杂,老旧的电梯运行中发出“咔咔”的声响听在耳朵里更是让人觉得凄凉,惊慌。
两人的目光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在一起,林佩的脸色已经一片灰败,嘴唇也是惨白,他忽然嘶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我不能放了你,我只能保证无论最后的结果有多糟糕,我也不会让你陪我上路的。”
孔立青把头转到一边没有吭声,林佩说完后也看向电梯的门不再说话。
电梯门来到负一层,随着“叮咚”一响电梯的门向两边滑开,外面是空旷昏暗的停车场,一阵让人反胃的汽车尾气的味道夹杂着未知的恐惧扑面而来,两人对视一眼,林佩率先走了出去呀。
外面的空间光线幽暗,照不到光的阴影里仿佛蛰伏着危险,给人巨大的心理压力,出了电梯,林佩返身把急救箱塞进孔立青的手里然后拉起她的一只手臂越走越急,最后停在一辆白色的本田前面。
车子是八成新,停在在这个停车场里不太显眼,林佩用遥控锁开了车门立在车边回身问孔立青:“会开车吗?”
“不会。”孔立青摇摇头。
林佩的脸色瞬间又垮下几分,他低头咒骂了一声,拉开车门把孔立青塞了进去,然后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位。
车子很快被启动,开出去的瞬间因为加速的太快,巨大,尖利的摩擦声从车轮下传来,幽暗,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刺耳的声音,那声音直刺耳膜,听起来更是让人惊心动魄。白色的本田咆哮着穿过停车场的地下通道,带着不管不顾的气势冲上了地面。
半个小时后,这辆车出现在了b城到t市的高速公路上,车内孔立青面色肃穆扭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静默不语,一边的林佩开着车的手势沉稳但偶尔从他们车旁经过的车子一晃而过的车灯中,也能发现他的面色越发的灰败,眼神慢慢有发散的趋势。
窗外一片漆黑,眼中唯一的光亮来源就是不时飞速而过的车灯,如一片黯沉的绝望中飞速闪过的那一点点希望之光,孔立青的心情压抑,人这一生的际遇会分成几个阶段,无论是多么平凡的人,他这一生总会有那么起伏跌宕的一个阶段,因为我们都会从年轻时走过,都会在那么一个特殊的一刻遇见某一个对自己来说是特殊的人,而她的人生在遇见周烨彰的那一刻似乎就注定了她要经历很多起伏。
她在这世间的感情从小就遭遇冷遇,亲情对于她来说是绝望的,万翔的到来让她获得了心灵上的慰藉,那个孩子最初的存在让她觉得她至少还是被人需要的,然后慢慢的相处渐渐滋生出感情,孩子的依赖让她的感情获得了一些弥补,她的内心其实是个冷漠的人,没有人爱过她,她也不知道怎么爱人,但那孩子的到来让她在这世间开始有了牵挂,她现在就止不住的牵肠挂肚的在想孩子:那孩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自从他来到她身边他们就从来没有分开过。今天临出门的时候,因为就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他还有一些不愿意。
想到这里孔立青的眼底涌出一股泪意,如果自己要是有什么不测,那孩子今后会怎么样呐?孩子在没有自己的人生里会健康的成长吗?周烨彰会怎么对他呐,想到周烨彰一种更复杂酸涩的心情从心底升起,对这个男人他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情绪,但这个人无论怎样却是她这半生里唯一对她好过的人,可是以后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你能跟我说话吗?”林佩忽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孔立青有些自哀自怨的低落情绪,她有些慢半拍的转过头去,转目之间看见林佩的状态却被吓了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的通知大家,下一周我要存一些稿,所以更新的可能要少一些,不过后面就会更新的快了,非常的抱歉了。
第29章
那个混乱的夜晚,周烨彰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当早几个小时前目送着孔立青在面前消失后,他回身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在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打了无数个电话,约见了一个人,最后算是大致弄清楚了林佩身上的麻烦。
周烨彰在国内做了多年生意,他们周家在香港的地位特殊,在国内人脉的经营上也可上达天庭,他虽没有深厚的政治根基,但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利益关系也是盘根错节的复杂的。
几番打探下来周烨彰终于弄明白,这场祸事的根源起于政坛的两个大佬,林家和霍家的斗争,而林佩却在里面干了一件蠢事被自家的人清理门户罢了。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情况,周烨彰弄清了具体的情况就开始布局,想要林佩命的是林家,想要给他翻天势必要从林家那边着手,这就是一种平衡,林家和霍家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而他所能动用的力量不可能帮着哪一方在短时间内把另一方彻底瓦解掉,唯一的可循之路就是在这种平衡之中寻找一条迂回之路,让林佩能手握一些依仗好让林家不会再动他。
事情发生后,周烨彰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在国内生意保驾护航的某位要人,对方派了一个一位秘书与他会面,半晚的谈话基本上达成了他所要的结果,因为复杂的政治利益,对方答应介入林家和霍家的斗争,但这只是一个初步的协议,一切都还要等待。
一直忙到凌晨周烨彰才回到住所,从电梯出来,室内依然温暖,灯火不太明亮,青姐守着一盏落地灯还在给他们等门。
进门的瞬间周烨彰忽然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少了一个人的气息,他觉得心里似乎空洞洞的,他这一生经历的风浪很多,比这更复杂的情况,甚至曾经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他都是从容镇静的,但这回虽情况还不算那么糟糕但他心里却是极其的不舒服。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没有恐惧只是有种巨大的失落。
青姐看见进门来的周烨彰和阿晨,很快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的神态有点紧张,迎着他们走过去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说的极小声:“嘘,小点声,小万翔刚睡着了。”
周烨彰本来就严肃的脸又轻皱起了眉头,他也压低了嗓音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才睡?”
青姐摇头:“今天不知怎么了,一直睡不安稳,睡不下一会就要惊醒,这都来回折腾几次了?”青姐说了几句话才发现周烨彰身边没有孔立青,她又疑惑的问周烨彰:“少爷,孔小姐呐?”
周烨彰的眉头皱的更深,他的情绪本就极度的不好,但青姐从小的就伺候着他,在他心里就和半个家人没有什么区别,当下也就简单的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青姐在周家这几十年也是见识过起伏风浪的人,周烨彰说完后她虽吃惊但也还镇静,就是不自觉往楼上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怜惜。
青姐的那个眼神,让周烨彰的头有些隐隐作痛,他揉揉眉心对他们说:“你们都下去吧。”
这是一种很让人压抑的气氛,青姐做了多年佣人,这点眼色还是看的出来的,她不再说什么,让到了一边。
周烨彰举步真打算上楼,他身后一直默不吭声的阿晨忽然说:“要不我留下来守着万翔吧?”
周烨彰上楼的脚步停了片刻,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朝身后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上楼去了。
二楼的走廊里亮着两盏壁灯,光线黯沉的空间越发衬的四周的安静无声,周烨彰缓步往前走着,脚下的棉布脱鞋和地毯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孩子卧室的房门半开着,一阵骤然的轻微的摩挲声过后,孩子软软糯糯的童音传来:“妈妈?”
周烨彰的脚步停了下来,片刻后他走到孩子卧室门口轻轻的推开房门。
孩子的卧室里晚上是永远会为他留一盏台灯的,昏黄的灯光下,孩子可能是刚刚惊醒,小脸的双颊上浮着两团红晕,嘴唇粉红的,黝黑的大眼睛一片清明之色,他坐在床上看着门口的周烨彰一脸的疑惑。
想起孔立青在最后那一点紧迫的时间里那么声嘶力竭的向他呼喊着孩子的名字的样子,再看到眼前孩子脆弱而稚嫩的摸样,周烨彰心里反复涌种一种钝痛的感觉,他慢慢走到床前蹲下身体和孩子平视着,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孩子先问了出来,可能这世间真的存在心电感应这一说,孩子这一晚就没有安宁过,现在问的也是小心翼翼中透着紧张:“我妈妈呐?”
周烨彰踌躇着,按正常的情况出现目前这种情况做家长的是应不遗余力的隐瞒着孩子的,但万翔的情况特殊,他现在是个要明白不明白的事理的年纪,而且他极其聪明敏感如果对他隐瞒不一定骗得了他不说还会让他更加的惶恐不安,还有一点就是,这对母子两在遇到他周烨彰那一刻注定就会彻底的改变命运,就算退到最不好的打算,孔立青就是这次回不来了,那万翔都注定了是他周家的人,这孩子特有的性格根基注定了要被他特殊的培养,他以后的人生将会负担起沉重的责任,所以他要让他尽早适量的承担一些负担,或许手段有些非常但他想和这孩子从小就培养起相互的坦诚和信任。
周烨彰稍作衡量后,他的目光与孩子对视上,轻声的说:“万翔,我告诉你妈妈怎么了,但是你能保证不哭吗?”
孩子乖巧的坐在那里,定定的和周烨彰对视半晌后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孩子的目光单纯,镇静,周烨彰非常欣慰,他往前靠近孩子几分,握着他的小手缓慢沉稳的说:“万翔,今天我们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坏人,妈妈被坏人抓走了。”
孩子还是哭了,他没有大声的嚎啕,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一串串的滚落,周烨彰刚才心里隐隐的钝痛被激发到了极点,他倾身过去把孩子拥抱进怀里,他这一生除了自己至亲的家人没有为谁这么触动过,这两个被他强行纳入生命里的一大一小都是特殊的人,怀抱着怀里幼小的生命,一种特殊的感情从心底里滋生出来,孩子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他聪慧,敏感同时又有一种天生的沉稳,一种欣慰伴着心酸的感情在心里流转,他知道这种感情是特殊的,温暖而酸涩甚至具有治疗某些心理创伤的功能,在今后的岁月里,他一定还会拥有和自己有着直接血缘关系的孩子,但这个孩子注定了对他来说是特殊的存在。
抹干净孩子脸上的泪水周烨彰俯身看着他:“万翔,你相信我吗?”
一直以来,万翔其实和周烨彰不太亲,在小孩的心里,周烨彰是个强大严肃的存在,他知道他是纵容他的,但那种纵容也是有个限度的,他是一个权威的存在,就是容许他放肆也是隔着一层距离的,在孩子的心里这一屋子的人其实谁都远比周烨彰要可亲许多。但这一刻,他忽然面临着要失去最强大的,最能理所当然依靠的人的危机,他感到孤立,心智还没完全成熟的孩子,在失去依靠的时候是会感到巨大的惶恐,而周烨彰的强大让他不自觉的生出一种依偎的心理。
孩子隔着眼里的一层水汽看着周烨彰轻轻点点头,周烨彰赞许的摸摸他的都说:“我会把你妈妈救回来的,我保证。”
孩子一边抽搐,一边哽咽着问:“你什么时候能把妈妈救回来。”
周烨彰回答的郑重:“需要几天的时间,在妈妈没回来之前,我会一直和你待在一起,我们一起等着她回来好吗?”
小孩自己抹了一把眼泪说了一声:“好。”
把孩子从被窝里抱出来,周烨彰把他放在自己的腿上低头问他:“今天晚上要不要和我睡?”
小孩自动搂上他的脖子,含糊的说:“好。”
把孩子安顿在主卧的床上,周烨彰去洗澡,担心孩子会害怕他洗澡的时候还特意把浴室的门也开着。
快速的洗好澡从浴室出来,特意又绕到床头去看了一眼小孩,孩子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被窝鼓起一小坨,紧闭着眼睛,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这样委屈着的孩子让人觉得心疼,周烨彰伸手抹掉孩子脸上的泪痕,绕回另一边的床边上床,给孩子留了一盏床头灯也躺了下去。
这注定是一个要失眠的夜晚,对于孔立青的遇危,周烨彰没有多少害怕和惶恐的心理,他是个冷静而思虑周密的人,他这一生遇到过再大的困境也不曾失去过方寸,他现在有的是对局势的焦虑和对孔立青的担忧。
周烨彰一手搭在额头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在飞速的运转,他在对目前所面对的几方势力反复的分析着,就在他走神思考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靠了过来,打断了他脑中飞速运转的各种念头。
周烨彰知道小孩没有睡着,他放下手臂把小孩揽到身边,万翔翻了个身面朝着他,一大一小两个人静静依偎着谁也没说话。
很久过后,万翔把一只小手伸到周烨彰的胸口抓住他的睡衣的前襟小声问:“叔叔,妈妈会死吗?”孩子软糯,幼嫩的童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响起,直达人心底。
周烨彰盯着天花板的呆滞了一下,片刻后他翻身把孩子搂进怀里,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口气坚定的轻声说:“不会。”
孩子抓着他的衣服再不吭声,慢慢的终于熬不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夜他就再也没有松开过手里抓住的衣服布料。
听着孩子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周烨彰轻轻把身体翻了过来,怕惊动孩子,他保持着平躺的身体没有动,目不转睛的盯着天花板半晌后,一声长长的叹息从他的口中溢出:你那么笨拙,可一定要审时度势,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要紧的。
他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空泼墨一样漆黑,月光和星辰都不见丝毫的踪影,这样的天气怕是又有一场雪要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挠头,挠头,再挠头,很不好意思的,我能在这里呼唤一下留言吗?俺还是很想上半年榜啊。
第三十章
在周烨彰转目凝望屋外的天色出神之际,在这同一片天空下,孔立青却是在亡命的奔波,车子如高速奔驰在一个黑暗虚无的空间里,铺天盖地般迎面扑上来的暗黑夹带着未知的恐惧,车头前灯照射出来的那一点点亮光看起来是那么的羸弱。
孔立青在转头看向一边的林佩时发现他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他的面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白渗渗的面孔上泛着一层青灰之色,嘴唇更是惨白的毫无血色,不停的有虚汗从他额头渗出,他的眼睛也在使劲的眨着,几个开合间可以看出他的神情已经近乎恍惚了。
孔立青大吃一惊,她一把抓住他的一只手臂大声吼道:“你不能昏过去,这是在高速公路上!”说话间她忽然抬手横过林佩的身体,在他的左胸处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林佩发出一声哀嚎车子在高速行进间成s形惊险的拐了几下才堪堪恢复平稳,剧烈的疼痛让林佩恢复了一些神智,他一脸大汗的扭头看了一眼孔立青,面孔扭曲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车子摇晃时,孔立青抓着林佩的手臂也是一脸惊恐,绷紧了神经等着车子平稳下来以后,她来不及向林佩解释什么,赶紧坐回去,打开急救箱埋头翻找起来。
这个急救箱体积很大,显然不是国内生产的,里面装配齐全,孔立青拉开一层装着各种药剂的抽屉慌乱的寻找,光线昏暗,各种装着液体的小玻璃瓶上的标签模糊,孔立青睁大了眼睛费力的查看标签上字迹。
“adrenale hydrochloride”
感谢上天,孔立青把手里的小玻璃瓶举到眼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找了个地方磕掉玻璃瓶口,她一边翻出一个注射器一边对林佩说:“你把车先停一下。”
林佩扭头看了她一眼问:“你要干什么?”
孔立青头也不抬:“给你注射一点肾上腺素,你需要保持清醒。”
林佩青白着脸,什么也没说,打转方向盘靠路边把车停了下来。
车子停稳,林佩脱了半边大衣露出上臂,孔立青一针扎下去给他肌肉注射了药剂,然后穿衣服接着开车上路,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车厢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孔立青,跟我说点什么吧。”林佩开着车忽然头也不转的说了一句话。
孔立青把看着窗外的目光收回来,看了一眼林佩平板的回了一句:“我没什么跟你说的。”她这话真不是什么负气的话,她这人木讷惯了,林佩对她来说怎么都算是陌生人,她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林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暗沉,说出来的话也语调深沉:“随便说点什么吧,我现在需要有人跟我说点什么?”
孔立青诧异的望过去,林佩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这是一条繁忙的高速公路,他们的车速不是很快,不停有飞驰的汽车从他们车旁超过,匆匆一闪而过的光影下他的面孔还是青白一片,但至少眼神是清明了。她又把目光转回了窗外,讷讷的回了一句:“我不太会和人交谈。”
有那么片刻短暂的沉默,林佩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逼仄的空间里格外的清晰:“你知道吗?刚才和你说话之前我其实是已经支撑不住了,我是想把油门踩到底昏过去的,我想我不如就这么死了也好。”那声音仿佛空谷深处传来的,说不出的粘稠,冰冷。
孔立青的心底打了了颤,她忍不住转头看向他小心翼翼的轻声问出:“那你为什么最后没那么做?”
林佩的目光依然没有转动一下,他的声音空洞冰冷:“因为我忽然想起我说过,无论最后的结果有多坏,我都不会带你上路的。”
孔立青的内心稍微震动了一下,她明白人性是复杂矛盾的,只要是在人类这个大环境里生存人性中的阴暗与光明总是并存的,她看着林佩的目光有些复杂。
两人又维持了很久的沉默后,林佩的声音再次响起:“真的,我需要你在这个时候跟我说点什么,这单调的发动机声音让我很想去撞墙,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你明白吗?”
萎缩在椅子上的孔立青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一个身体受伤情绪快要失控的人,在这种时刻是很危险的,林佩在这短短几个小时里的变故她亲眼看在眼里,被家人追杀,被性命相托的下属背叛,从她所处的角度来说她并不同情他,但这一刻她被逼的不得不好好想想他的心理,现在她的命是握在他手里的,至少在这高速公路上她不能让他失控,因为她还不想死,如果说在早几年遇见这种事她可能无所谓,就是有了万翔她也只是会觉得自己要尽的一份责任没有完成,牵挂和遗憾肯定是有的,但在无能为力的时候也不是不能放弃,可是现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了一份渴望,至少她不想让自己的生命就这么结束。
短暂的思考沉默后孔立青控制着语速,一边思考一边缓慢的说:“就是所有都让你绝望了,就算是麻木的活着,但在这人类创造出来的文明社会里依然会时不时的有一些肤浅的乐趣的。”孔立青内心可能是感性的,但在与人交谈的语言运用方面实在是很笨拙,她这一段话说的缓慢,声音轻微,中间还有几次停顿,没什么情绪的感染力,说完以后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果然林佩嘲讽嗤笑了一声说:“肤浅的乐趣?买名车?住豪宅?还是嗑药玩女人?”他的语速不快,吐字清楚,条例也清晰。
孔立青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人看样子离着崩溃还有段距离,她偷偷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调轻缓,能起到一些安抚的作用:“那不是精神上的愉悦,你说的那是感官上的刺激,比如我很喜欢看芒果台的《天天向上》,这个节目其实没有什么内容,但是看着的时候我会笑,能没有目的单纯的笑出来其实你的身心就是愉悦的,每天背负着繁重复杂的负担煎熬过后能单纯的笑一下,这是大多数人所经历的生活状态。我们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种常态的生活,并不是所有的都让人绝望的。”
孔立青一长段表达的不太完整的话说完后,只引来林佩转头看她一眼,那眼神明显是瞧不起人的,但好在没有什么恶意,她有些不服气的接着说:“你难道没有为看到一本好书而快乐,感动过吗?或者是遇见美丽的风景而震撼,愉快过吗?难道你的内心未必每天都充斥这厌恶,沮丧,愤怒的情绪吗?你总有高兴过的时候吧?”
林佩扭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很单纯,你这么容易满足是因为从来得到就太少,所以要求不高吗?还是用这种所谓的平和来掩盖你的不甘和愤怒?”
林佩此时的语调已经很平和,连嘲讽的疑问句都被他用肯定的平淡的语气说出来,孔立青把脸扭回一边,再不开口,她没兴趣听别人剖析自己的心理,她是看出来了,这人目前情绪应该是稳定下来了。
林佩也再不吭声,这一路两人再是无话,在高速公路上经过四十分钟的奔驰,他们终于在凌晨时把车子开进了t市的市区。
t事紧邻着b城,是个直辖市,凌晨的市区依然是繁华热闹的,他们的白色本田混迹进市区滚滚的车流中,一路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到这时他们才都松了一口气。
车厢内的两人都放松了一些,不再那么紧绷的神经让也让人感到那么压抑难受了,孔立青从车子里观望着外面的灯火璀璨,在脑中搜寻着记忆中的路线,t市她已经三年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