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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秦渡:“是什么?”
“只是有先例而已。”于典海道:“明天我再和先生您详细说一说吧——我的爱人让我下班的时候顺便接孩子放学,只能先走了。”
秦渡心里难受的要死,于主任背上书包就要离开,却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儿似的折了回来。
于主任:“——对了,秦先生。”
秦渡抬起头。
走廊长而昏沉,空气里有股难言的潮气,有患者开始隔着门板大哭。
秦渡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居住过。这地方直到去年之前,对秦渡而言,都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人痛苦又绝望,崩溃又疯狂。
有女人因被家暴发疯,有人误入传销,有人吸毒——这里有工作压力大到崩溃的白领、也有不被家人理解的家庭主妇,模考临近的高中生,十四五岁失恋寻死觅活的中二病女孩,无法融入社会的游戏依赖青年人,见到人就惊恐,无法和任何人接触。
这里是人间最浓烈、最残忍的缩影。
在一片嚎哭声中,于主任施施然开了口:
“六月末的期末考试,你劝劝她,让她复习一下吧。”
第66章
在漫长的、落雨的夜里。
秦渡抱着许星洲, 她像个顺水飘来的婴儿一般依偎在秦渡的胸口, 眉眼绯红,哭得鼻子都堵了。
精神卫生中心住院部有着极为严苛的作息,八点半准时熄灯,秦渡怕许星洲晚上难过,也是八点半上床。
黑夜中,他的手机微微一亮,是他的微信群。
秦渡有几个玩的还不错的二代,其中一个家里搞文化产业的公子哥儿在加拿大读书, 前几天刚Final完,他在拉斯维加斯玩了好几天,又飞回了国, 此时在群里吆喝着要聚一聚。
这群人足有小半年没聚在一起腐败,此时一提, 炸了个小锅。
尼采说:世间万物与性有关, 除了性本身——性是权力。
而男人的聚会无怪乎是这两种东西:权力与女人, 尤其这群人最不缺的就是放肆的权力。那地点定在了陈博涛家开的江边会所,陈博涛叫了几个熟悉的模特, 秦渡一看就知道他们今晚打算照着通宵喝起。
有人问:“老秦?不来吗?”
那个在加拿大读书的直接艾特了秦渡。
秦渡躺在床上,懒洋洋地打字:“你们去吧,我有事。”
另一个人在群里说:“你不来我们有什么意思?”
“老秦最近被他们学校的小姑娘勾掉了魂儿,”有人说:“估计是不敢来了哈哈哈!”
秦渡想了想。
……
那些交错的灯光。音乐震耳欲聋。嫩模们踩着的十五公分高跟鞋。水晶杯中琥珀色的洋酒和泡在里头的烟头。他曾经轻佻地摸过那些嫩模的腰, 往她们的乳|沟里塞钱:她们的曲线呼之欲出,一个个明媚又夺目, 红唇犹如烈焰,给钱就笑,廉价又魅力十足。
秦渡太熟悉这些了。
不如说这群年轻公子哥儿连放肆都是跟着秦渡学的,他简直就是个他们圈子中浪的标杆,他做的一切都有人效仿却不得:百夫长黑卡,Pagani,永远没有女朋友,自由又放肆,父母永远放心。
秦渡曾在夜店一夜豪掷百万,喝趴了来和他拼的所有人,最后睁着醉意赤红的眼睛,瞪着和他一起来的所有人。
“操他妈的,”秦渡在凌乱的灯光中,仇恨又绝望地说:
“——活着真他妈无聊。”
周围人没有一个人理解他,以为他醉疯了,哈哈大笑。
秦渡那瞬间觉得死活实在是没意思,活着也太无聊了。
他犹如根被抻到了弹力限度的弹簧,总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他痛苦到无以复加,却无法求助,连个寄托都无。
秦渡曾经看过一部美国亲子向动画片,片名叫《Rick and Morty》。那里面有一个天才科学家Rick——他是宇宙中最危险的人,他聪明且危险,近乎无所不能,口头禅是一串莫名其妙的音节:“Wubba lubba dub dub。”
后来有个人告诉观众,那句他在嘴边挂了无数次,无论是登场还是快乐地哈哈大笑的时候都会出现的口头禅,真实意义是:
——“我太痛苦了,救救我。”
我太痛苦了,救救我。
那是思考的痛苦。
是上帝赋予亚当的善恶之果,女娲吹给泥人的那口气,与聪慧相伴而生,是名为清醒的罪孽。
秦渡人前优秀又锐利,被众星捧月地簇拥在人群中。可是这位天之骄子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他无法生活,人间失格,是个愧为人类的活物。
于是,那天之骄子用香烟、用昂贵的酒精和震破耳膜的音乐,用疾驰的帕加尼和盘山路的引擎,用大排量的、机械的浪漫,和那些平凡人想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