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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之后就吊着扶手,一个人笑眯眯地唱着歌儿。这个行为实在是有异于常人,有老太太将脸皱成了毛线团,有年轻母亲拉着小孩子匆匆走开,躲着他走。他们觉得他精神不正常,或者只是个脑筋不对的人而已——但是许星洲抬起头端详他时,她看到了那个在唱歌的中年人清透而痛苦的眼睛。
——他是自由而浪漫的,那时的许星洲想,他是同类。
吉他老师在面前倒放了顶帽子,那些年轻的、年迈的人经过时,总有人往里头丢个几块钱,或者毛票。
音乐暂停,吉他老师笑道:“钱再多点,等会请你们每人一个麦当当甜筒。”
“要分工合作才行,”谭瑞瑞笑道:“哪能只让老师出力?”
吉他老师笑盈盈的道:“也是——我平时教你们就够累了,还要请你们吃甜筒,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既然要吃甜筒,那就得大家一起使劲儿。”
然后他将乐器一摘,莞尔道:“谁来弹一弹?就算弹得难听我也原谅你。”
许星洲在初中时,曾经短暂地学过一年吉他。
可能每个人小时候都学过一样自己上了高中之后就不会再碰的乐器,对许星洲而言,那个乐器有六弦。初一时许星洲沉迷美国乡村音乐,极其羡慕别人从小就学乐器,就缠着奶奶给自己找了个吉他老师。
那个小升初的暑假,许星洲就是和一个教吉他的女大学生一起度过的。
她一开始学的时候那条街上的左邻右舍简直天天都想把许星洲杀了下酒,但是后来小许星洲成为了小胡同的小红人。
尽管十几岁的许星洲唱歌有点五音不全,但她的吉他学得非常快。她天生的那股聪明劲儿不是盖的,加上心思又格外的细腻,因此很快就学了个有模有样。
只是从初二那年的暑假开始,许星洲就没有再碰过这样乐器。
——像是那学吉他的短暂的一年,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过一般。
…………
……
流金般的阳光落进草缝中,在长满月季、日光流淌的小道上,许星洲接过了那个老师的吉他。
“你居然学过?”那个老师好笑地问:“怎么之前也没告诉我们?”
许星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温和笑道:“只在小时候学过一年,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可以试试——就是我不会一边弹一边唱罢了,我五音不全。”
许星洲说着娴熟地接过吉他,她骨肉削薄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小小的苗银玛瑙手串,接过吉他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一点儿,手串一动,露出下头一条蜈蚣似的疤痕。
谭瑞瑞看到那条疤痕一怔:“……星洲,你的胳膊上……?”
许星洲:“啊?”
“就是……”谭瑞瑞纠结道:“那条疤……”
许星洲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拨开那条手串给谭瑞瑞看:“——这个?”
许星洲好笑道:“没什么,我中二病的时候割的而已。上海这边没有这种风气吗?”
然后许星洲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们那时候还挺流行,估计和非主流文化有点关系,流行用小刀划手腕,全班都划。”
谭瑞瑞犹豫道:“……倒是也有……”
许星洲笑道:“我们初中班上的一个女生每天来校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我‘我妈昨天晚上骂我,所以我又割了自己一刀’……也不知道现在她再想起来那时候会不会羞耻自尽。反正羞耻的日子大家都有,我可能比较严重就是了。”
谭瑞瑞叹了口气:“也是,你现在中二病都还没好利索呢。”
许星洲笑得眼睛弯弯,像个小月牙儿,不再回答了。然后那个女孩半身镀着阳光,一手拎着吉他,坐在了公园长凳上。
许星洲手指一动,拨动了琴弦。
晚春和风吹过湖泊,女孩手下琴弦一振的瞬间,犹如黑夜之中烧起了燎原的火。
那个公园另一侧,树梢闪烁着金光,堇花槐投下浓密影子。
“老陈,”肖然在陈博涛肩上一点,道:“你能不能再表演一下那个?”
陈博涛抑扬顿挫道:“你回宿舍没有?”
肖然几乎笑断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妈的,”肖然擦着眼角快乐的泪花,说:“老秦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从小学的时候就是个狗玩意,还一年比一年狗,我还以为你要自恋地过一辈子呢,谁知道你会在这里栽这么大一个跟头!”
陈博涛乐呵道:“笑死我了,那天晚上我看着他一个接一个的给那个姑娘打电话,没有一个打通的,人家小姑娘直接关机!嗬,然然你是没见老秦当时那个愁云惨淡——”
秦渡:“……”
秦渡瞪着陈博涛,凶道:“放你妈屁,我说我要挽回她了吗?”
肖然幸灾乐祸地问:“行,不挽回,恭喜那个小姑娘错过嫁入豪门的机会。”
“……”
秦渡从牙缝里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