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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推开铁栅栏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大力攥攫住了。
心口砰砰直跳。
院子里黑魆魆的,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她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的搏动声,一下又一下,无比清晰。
进了屋,亮了灯,将傅致钧扔在了沙发上。
他忽然抬手抚额,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听起来有些痛苦。
熠熠的水晶灯映照下,他的脸颊泛起一层诡异的淡红,连唇上细软的绒毛,似都被浸渍成一片薄红。
额上冒出豆大的热汗,一滴,又一滴,沿着眉骨滚落。
萧姝静静盯着他,手指不动声色覆上去,掌心一片滚烫。
傅致钧在发烧。
她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尤其这个人和她之间,隔着漫长的岁月里的爱恨,那些纠葛无法磨灭。
她始终无法平心静气地直面他,有时甚至会想,要是这个人倒了大霉,或者发生不幸,她大抵是会解气开怀的。
可在这样的时刻,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忧他发烧这件事。
她的良心使得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高烧,却丢下他一走了之。
萧姝啊萧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圣母?
她自嘲地笑了笑,给他烧了热水,又找来退烧药,喂他服了下去。
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她怀里,紧闭着双眼,模样乖巧又安静。
给他用医用酒精擦拭额头和后颈的间隙,她抬起头,环顾了四下里一圈。
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客厅里纤尘不染,地板上光可鉴人,整体格局也没有大变,只是沙发和窗帘都换了颜色。
入目一片粉嫩嫩的色泽,莫名的幼稚诡异,和这栋别墅的优雅格调,格格不入。
萧姝倏然敛尽眼中的轻淡,眼底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冷然。
她忽然意识到,这样的装修风格,极有可能来自某个富有少女心的女孩手笔。
在她和傅致钧曾同居过的这栋别墅里,后来住了另一个年轻鲜嫩的女孩,睡着两人睡过的那张床,蜷在这沙发上听窗外的浪涛声。
仅仅只是想象,萧姝被刺激得双肩微微颤抖,膝盖也开始僵硬。
原来她是没办法忍受的。
她闭了闭眼,一把将他推开,就要夺门而出。
或许是她推搡的力度太重,又或许是傅致钧重心不稳,他竟从沙发上跌下来,额头撞上冰凉的大理石,发出一声沉钝的撞击声。
他闷哼一声,摇摇晃晃地爬起,半阖着眼虚摸着,推开卧室的门。
萧姝脚步一顿。
他额头的青肿,令她产生了一丝隐秘的愧疚,冲淡了心头的冷意。
她心中一半是冰冷的海水,一半是灼烫的岩浆,使得她无比煎熬。
她最终还是跟了上去,站在那扇半掩的卧室门外,定定地看着他。
他看起来清醒了几分,开了壁灯,打开保险柜,从里头捧出个盒子。
是个通体漆黑的骨灰盒,雕花精致繁复。
他抱着骨灰盒,半边泛红的脸缓缓贴了上去。
“是不是冷了?”他轻轻地问。
他抱着骨灰盒上了床,将它置在靠里的那一侧,贴心地为它盖了被。
隔着被,他的手臂搭在骨灰盒耸起的那处,指尖温柔地抚弄,一下又一下。
“今天我又去了夜场。”他缓缓说道:“别不高兴,我没沾里头任何女人,都没拿正眼看她们,真的!我就是去陪你弟弟喝了几杯。”
“你弟弟,他就是个王八蛋,他劝我放下你,去找个女人结婚,我很生气,揍了他,把他都给揍哭了。”
“你死的时候他没哭,你祭日的时候他也没哭,偏偏就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你说他是不是个王八蛋?”
“这个王八蛋哭狠了,揪着我的衣领,哭喊着要我把你赔给他!我拿什么去赔呢?我赔给了他,谁又把你赔给我?”
“这个王八蛋,发现你的墓地是空的,非逼着我把你的骨灰还给他,还说要带着你回老家下葬。呵,他想都别想,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论你是生,还是死!”
傅致钧红着眼,声线渐渐哽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来折磨我?萧姝,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哪怕你不要我了,我也是绝不会放手的!”
...
他将脸埋进被中,低低地呢喃着,最后抱着骨灰盒,渐渐昏睡过去。
萧姝扶着门框,浑身软得和下了锅的面条似的,每挪一步双腿都沉重到仿佛灌了铅。
她进不得,退不得,耗尽了全身定力,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蜷缩在角落,脑海里一片空白,残余的几丝理智还在思考着。
一双眼眸,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暗黑。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庭院里蒙了层朦胧的晨曦,她还是没想明白,傅致钧当初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