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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该说什么。
下一秒,就又被他打断。
他蓄足了力气,像是要一口气,一次性,把所有话都说完。
“前几天,警方跟我说,我父母那个案子结案了。”
“我当时的想法其实是……总算结案了,我不用再接收任何跟他们有关的消息了,他们真的让我好累啊。”
“警方说,我父母背地里跟一些文物走私犯有联系,那天也是去见他们的,跟古书画交易没关系。可等他说到真相的时候,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我跟他们说,不要告诉我了。”
“我的父母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是中介还卧底,我不想知道了。”
他深吸一口气,咬住牙。
“这么多年,我觉得,我就像塞利格曼的那条狗。”
“在他们眼里,我做什么事都是错的,我永远爬不起来。”
“我是一个垃圾……我应该住进垃圾桶。”
他想到哪说到哪,开始语无伦次。
沈稚子从没见过这么没有逻辑的靳余生,她有点慌。
“余生……”
“我想让她抱一抱我……”他却没有停,直到最后一句话,在空中顿了很久。
声音慢慢低下去,轻而冷,“但她从不抱我。”
校园里清冷寂静,水珠从树叶间滚落,滑到脖颈间。
风带起耳边的碎发,沈稚子毫不犹豫,飞扑着陷进他怀里。
死死抱住他。
她的直觉没有错。
他的潜意识是一条暗河,河底埋着一具小男孩的尸骨,被定格在漫长的岁月里,永远哭泣,永远无助。
永远是不被爱的姿态。
自毁倾向的特征,后期大多会分裂向两个类型。一个是边缘人格,一个是完美主义者。
……他竟然是后者。
他不被夸赞,高高在上,感受不到寻常人追求过程的快乐。
沈稚子不管想多少遍,都难过得要命。
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指尖传来他体表的温度。抱在手里还觉得不够,她索性踮起脚尖,抬头亲吻他的喉结。
靳余生身形微僵,双手扶住她的肩膀。
“如果你是垃圾,我就去捡垃圾。”她的眼睛湿漉漉,清亮认真,声音却很轻,“可你不是。”
他垂眼,瞳仁幽深得像黑曜石,安静得像一片深海。
“你是靳余生,不是靳子瑜,更不是一个别的谁。”她说,“你已经不是那个小男孩了,现在所有的选择权都在你手上,你可以选择to the moon,还是待在地上。”
遇见他之前,她一直以为,“成长”意味着付出,意味着向上,意味着比树还要高。
其实不是。
终其一生,我们唯一在做的一件事,是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离开原生家庭的负面影响,撕掉贴在身上的标签,抛开从出生起便刻在骨子里的烙印,和阻碍我们获取幸福的一切——
行走在人间,真正需要的,也许只是一种痛过之后,依然能够热爱世界的能力,和永不放弃爱与被爱的心。
他望着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却突然想起什么:“橱窗里的小人,是你画的?”
“唔……”沈稚子摸摸鼻子,“你看见了?”
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他无意间瞥了一眼。
看见橱窗里那张中考状元的照片旁边,多了个小火柴人。
画得很丑,五官难辨,勉强能认出是个梳着单马尾的女生,死皮赖脸地黏在他身边。
他还以为,是哪个初中生的恶作剧。
现在看来,也许……
“因为橱窗里的靳子瑜,他看起来好孤独。”
沈稚子以为他不喜欢,有些局促地挠挠脸,“我只是觉得,我帮你画一个小人的话……”
“他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
哪怕是十五岁的靳子瑜。
我不在他身边的、孤独的、没有朋友的靳子瑜。
我也想跨过时光,去拥抱他。
靳余生长久地沉默。
水汽氤氲,白汽在余光之外飘散,仿佛电影若隐若现的开端。
他突然低下头,吻住她。
少年借着身高和花坛的优势,将她禁锢在怀里,占尽先机,形成无法抗拒的姿态。
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沈稚子来不及挣扎,脑子嗡地一声陷入空白。
他掐着她的下巴,鼻尖相触,唇冰凉辗转,吻得小心,却很深,又很沉。
好像用尽全部的力气,他忍无可忍地攻城池,气息辗转,用力地朝里,在舌尖品到丁点儿血的味道。
脑子里轰地一声,靳余生血液流动加速,全身都变得滚烫。
她来不及看清他眼中的浓烈,氧气变得稀薄,理智也一点一点地跟着抽离。
岁月轰然坍塌,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