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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她语气急迫,嗓子几乎破了音。
靳余生迟疑地皱皱眉:“是这样吗?可我的心理咨询师,跟我说……‘也许是因为,你不配’。”
父母刚刚去世的时候,他的情绪积压到崩溃的边缘,在警局做量表,心理指数几乎项项超标。
量表比不上专业测定,且能测定的情绪时间段很有限。他自认为没有上升到药物治疗的级别,就选择了心理咨询。
大多数时候,他陈述,咨询师只是听,偶尔问一两个问题,让谈话能够进行下去。
他说得很艰难,仿佛把十八年来所有的困扰一次性倾吐完,每每讲到无法进行的地方,他望着窗外透亮的天,沉重地深呼吸。
像一条涸辙的鱼。
离开临市之前,他最后一次问:“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吗?”
咨询师想了很久,反问:“你相信宿命论吗?”
他不愿承认自己技艺不精,将话说得十分委婉:“也许你命里没有,或不配得到。”
也许你天生不被祝福,天生不配快乐。
他沉默了很久,恍然:“啊……是这样。”
失败的心理咨询像无用的刮骨疗毒,他遭受二次酷刑,也在心里彻底否认了“倾诉”的意义。
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都改变不了。
也许还会有惩罚。
那一次在天文台研究所,他看着沈稚子和盛苒离开,将自己的手掌也放了上去。
秋风扫落叶,巨大的落地窗外树木成荫,科技馆内空无一人,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站了很久,平静地说:“我不喜欢她。”
话出口的同时,仪器瞬间过电,蓝色的光在透明的球体上游移一圈,集中地击向手掌。
掌心酥酥麻麻,他却迟迟没有放开手。
他想,那是神的指示,也是神的惩罚。
他喜欢什么,就会想要靠近什么。可一旦靠近,那件事物就会离他而去。
命中命中,越美丽越不可碰。
沈稚子听得气急败坏,嗓子急得破了音:“你找的什么傻逼咨询师!”
怎么能给病人这种心理暗示!
明明他已经够消极了啊。
沈稚子简直想再哭一场。
“你的咨询师,还跟你说什么了?”
靳余生垂眼看她:“他说,我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性格缺陷会阻碍亲密关系的建立……也许无法修复,终生如此。”
换句话说,他大概率会孤独终老。
沈稚子气得发抖。
这到底是什么垃圾咨询师?他寻求抚慰,却被一遍又一遍地伤害。
“那就不修复。”深吸一口气,她站起身。
白色的灯光从她耳朵边倾泻,如同温暖的流水。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
“我不喜欢史诗,桃花眼我已经有了,至于最后一项……你从没问过,我也就没说过。”她深呼吸,“我喜欢你,远远胜过喜欢薄荷。”
靳余生一愣。
“也许……也许不止。”
“我还喜欢吃热牛奶上面那层皮,喜欢闻橘子皮的香气,喜欢狄更斯书里的句子。”她吸吸鼻子,眼神明亮认真,“但是,我喜欢你的程度,胜过喜欢它们所有所有的总和。”
“不管怎么样,都喜欢你……”
“最喜欢你。”
靳余生几乎要停止呼吸。
他好像在这一刻死去,又在下一秒醒过来。
从小到大,父母总是在对他说,如果你成绩不好,就没有人喜欢你了;如果你输掉比赛,就没有人喜欢你了;如果你不听话,就没有人喜欢你了……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就算你不完美,我也想亲吻你的伤痕。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
半晌,声音低哑,仿佛咳珠唾玉,每个字都咬得艰难:
“我也是。”
“喜欢你……”
“最喜欢你。”
比你喜欢我,早很多很多。
沈稚子非常动容。
然后她说:“行吧,那你把手伸好。”
靳余生一愣:“……干吗。”
“报仇。”她语调轻松,开始捋袖子,“上一次体检,你打我那一下,我要还回来。”
靳余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件事。
“……已经很久了。”
她真的非常记仇。
沈稚子笑眯眯,从包里抽出一个小笔袋。
他猜测,她是要抽钢尺。
“知道你怕疼,我轻点儿打。”
靳余生莫可奈何地沉默两秒,移开视线,认输一般地伸出手。
他皮肤很白,手背上交织着淡蓝色毛细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