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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晏青衫已然闭上双眼,脸颊微微泛了青色,那种天池至纯之水凝冻后的极浅青色,仿若隔空能将你倒影照见。
而他那只右手却是惨白的,没入了雪中,能瞧的见的便只有那抹胭脂红,因着雪色而益发明媚的胭脂红,颜色象吸尽了来春万紫千红每个枝头的芳华,如今在这雪夜做最后的绽放。
“也难怪他要你这只手。”萧凛长叹:“这样颜色,又谁能忘呢?”
晏青衫不语,呼吸开始浅淡,连唇间唯有的血色也缓缓褪去。
这一夜如此漫长。
漫长到他开始觉得先前所有苦痛相加也不过只是一瞬。
最后终于有人发声:“好了,再冻下去他性命不保。”
话音落地黑暗里便扬起一道亮光,那样耀眼美丽一道弧光。
果然是快刀,也果然是血已凝冻。
胭脂红自此再不属于晏青衫,它被装了入匣旁侧放有万年冰魄,将颜色永葆。
伤口处只涌了蔷薇大小几丛鲜血,很快就被上好创药止住。
萧凛得知消息已从燃着炭盆暖室内步出,正吩咐众人将晏青衫从雪里掘出。
“圣上。”他跟前人奏请:“得想个法子给他缓冻,不然他性命难保。”
萧凛挑眉,拦腰将人事不醒的晏青衫抱了。
“放心。”他道:“你们只管将胭脂红送于驸马,我自会亲自代他暖身。”
倾城怒
一
醒来时天已亮透,晏青衫发觉自己被拥在萧凛怀里,想挣脱时却发现没有一丝气力。
右手伤口剧痛,纱布裹不住鲜血淋漓。
本是已然止住的血,因为黎明时萧凛欲火难耐而落了满地。
如今他心得意满睡了,拥着晏青衫仍维持那个龌龊不堪的姿势。
晏青衫明白到血这样流去他可能活不到萧凛醒来。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
于是他起身,将衣衫披上挣扎来到门前,开门时霞光万道刺来,叫他几乎睁不开眼。
“虹姨。”他拍打木门哑唤。
院落里有个人影渐渐清晰,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如松。
他在那端望他,目光里百味杂陈。
“放心。”晏青衫回迎那目光探询:“我从不负你,也定不负你。”
转瞬那白影无踪,虹姨踏着细碎脚步前来,晏青衫眼前渐渐模糊。
最后的意识里听到萧凛正在发令:“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反正不许他死!他死了,我可没法向七弟交代。”
七弟,萧骋。
晏青衫在黑暗里触碰到了这个名字,暗里最后的光,冰雪里唯一的暖。
“你到底会是我的救赎,”他默念:“还是我最后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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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胄王新府,有密客来访。
“王爷。”来人躬身:“将军不便来访,只托小的带话,说是提携栽培之恩永不相忘,来日王爷上天入地,他都会第一个相随。”
“上天入地?”萧骋闻言笑了,扶他落座:“我又上的哪门子天,入的哪门子地?你们将军误会了,大家都误会了,我卸下军务来到沧州,其实没有半点不甘,圣上也不曾逼迫于我。”
“可是……”来人迟疑:“王爷文武全才,又宅心仁厚,论理实在是比当今圣上更……”
“没有论理,没有可是。”萧骋扬手止住他话头:“一日为君终生为君,圣上始终是我三哥,自小待我亲厚,这同室操戈有损国力的事,萧某不会做,也请阁下回禀你家将军,请他日后也务必别再起这杂念。”
来人语塞了,满怀壮志却遇了冰霜,难免有些失望。
萧骋起身,轻拍他肩头:“你回吧,就说萧某现下过的很好,多谢将军挂念。”
“是。”来人垂首话别,走时一步三顾,不相信他就这样甘心将十数年功业放下。
萧骋在原处目送他离去,琉璃灯映着他影,单薄而孤寂。
“王爷。”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是素来沉稳的管家,他自洪都唯一带来沧州的心腹。
管家在灯下缓缓奏禀:“诸事安排妥当,已经往洪都送信,请圣上送晏公子前来沧州了。”
萧凛闻言深吸了口气。
“圣上。”他道:“七弟也可谓仁至义尽,但愿您亦不负我。”
一月后沧州进入暮春,百花争妍后渐渐色衰,空气里缓缓升腾起夏的焦灼和懊躁。
但萧骋的焦灼却在这刻被浇灭了。
他等到了他久盼的人,那袭魂牵梦系的青衫。
早起就有人通传马车入城,他在府外守候,等了一刻就已觉数过光阴无数。
终于听到马蹄飞踏止步,他上前,满腔欢喜又近乡情怯。
马车门帘被人挑开了,跳下来的是脸颊黑记不翼而飞的锦瑟。
还不曾来得及对锦瑟冰雪样貌开口表示惊诧,萧骋就看见了马车内的层层锦被。
一层后还有一层,那鸳鸯戏水云锦缂丝将晏青衫团团围住,所有包裹都揭开后萧骋只看见一件青衫一团惨白,还有那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