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部分阅读
情,则一律交由唐十九负责,她事必躬亲,每日天还没亮,就来到酱场坐镇,用清脆的嗓音,指挥着师傅们工作,仔细监督着繁复的酿酱程序。
那身黑缎镶着红边的俐落装扮,在酱场内显得格外抢眼,随时都能吸引众人的目光。如今,她正站在一丈高的暗橙色香杉大桶上,指挥着师傅们掀开杉盖,将精挑细选过的白盐,倒进湿润的酱泥中。
“注意盐的分量”她朗声呼喝着,明眸紧盯着倒入酱桶中的盐,艳丽的小脸上显得好严肃。
“是。”捧着盐袋的师傅答道,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倒盐的速度,让白盐如一道瀑布般,沙沙的流泻进酱桶。
一旁几个男人,拿着极长的木棹,在酱桶中徐徐搅拌,让盐分均匀的散布在酱泥中。
其中一个,挑上些许酱泥,盛在小瓷碟里,毕恭毕敬的端到唐十九面前,让她确认咸度。
十九端起小瓷碟,严苛的审视酱料的颜色,再闻闻酱料的气味,接着才用尾指沾上一些,启唇仔细品尝。
她尝得极为仔细,细致的酱料在她舌尖滑过,滋味圆润而鲜明,她却仍不满意,吩咐师傅们再添些盐。
“再多加一斤四两的盐下去。”她说道,知道再添些盐,酱料的滋味才会更出色。“记住,是一斤四两,少一些或多一些都不行。”
“知道了。”众人大声回答,对她言听计从。
论起酿酱的手腕,就算是最顶尖的酿酱师傅,也不如这个艳丽的美人儿。她生来就是酿酱的人才,嗅觉与味觉都敏锐过人,能精准的尝出,酱料是多放了一些盐,还是少搁了一些糖。
就因为如此,不少远近驰名的酿酱师傅,都对她心悦诚服,甘心在她的指挥下工作。
在她的严格监督之下,唐家的酱料风味,比前几代更加独特细致,不但让京城的饕客们趋之若骛,就连南方的高官世族也甘愿砸下大笔银两,雇用大风堂罗家的镖队护送,把她酿的酱料,当成珍宝似的运到南方。
确定一斤四两的盐,分毫不差的倒进酱桶,她再次尝过味道,确定咸度恰好后,才又下达指示。
“去请炒麦师傅上桶,把十二斤的碎麦倒进去,搅拌均匀后再让我尝一次。”她柳眉微扬,率性的一扬手,示意身旁一个少年去处理。
那少年一听见唐十九吩咐,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原因,整张脸顿时胀得通红。
“是、是”他吞吞吐吐的回答,放下木棹,笨手笨脚的就要爬下桶去,一双眼睛却还偷瞧着唐十九艳丽的侧脸。
这么一个分神,他刚好就踩了个空,整个人陡然一滑
“哇”
惊慌的惨叫声响起,那少年一脚踩空,整个人收不住劲势,惊险的往酱桶里扑跌过去。
男人们纷纷大吼,靠得近的几个人,连忙伸手去抓,却个个双手落空,谁也没能抓着。眼看那个少年,就要摔进黑漆漆的酱桶里。
“让开”
一声了亮的呼喝响起,大伙儿训练有素,全都迅速闪避,不敢挡路。只见唐十九一撑手中的玄色木棹,身子凌空转了半圈,然后挟带着强大的力道,笔直的朝那少年踹去
砰
修长的双脚不偏不倚,踢中少年的背部,当场就把他踹离那个黑漆漆的大洞,顺便也把他踹飞,惨叫着往下跌。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专心的人,绝对不能上樽桶柳师傅,把这家伙轰出酿酱房”确定危机解除后,她气呼呼的走到酱桶的边缘,探头往下望,却看见酱桶下头,多了个白袍银发的俊美男子。
“总算来了。”她咕哝一声,直起身子,发辫甩回后背,居高临下的睨望着宫清颺,发现那个吓得失了魂的少年,被她一脚踹下酱桶后,居然没有摔得四脚朝天,而是被他稳稳接住。
“没摔伤吧”宫清颺低下头来,露出和煦的微笑。
少年频频颤抖,呆呆看着这俊美非凡的陌生男人,一张嘴像离水金鱼似的,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半晌之后,好不容易才挤出回答。
“没、没有”
“没有就好。”他把少年放下来,望向酱桶上那窈窕的身段,再似笑非笑的补充。“记得,要谢谢你家姑娘的救命之恩。”
那酱桶极深,里头的酱料浓稠漆黑,一旦有人掉下去,就算是大伙儿立即打捞,也难保捞上来时还是不是活人,这家伙就算不被酱泥淹死,只怕也会因为惊慌挣扎,口鼻涌塞酱料,被活活呛死。
所以,唐十九当机立断,采取了最直接的方法。她的动作略嫌粗暴了些,却十分的有效,仅仅是靠着那一下踢踹,就救了这少年一命,还挽救了这桶好酱。
站在酱桶上的十九,听见宫清颺的话,冷哼了一声,似乎不太满意他点破她的“善行”。
“不过,唐姑娘,你这么做,实在有些冒险,说不定会摔伤他。”宫清颺拱手作揖,还是那么礼数周全,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棉里藏针,摆明了是在指责她手段太过粗暴。
“这个高度摔不伤他的,最多是疼个几天,正好给他一个教训。”十九不耐烦的解释,转头跟其他的师傅们吩咐。“你们继续。”
接着,她抓起木棹,纵身一跳,才一晃眼,那窈窕的身子已经翩然飞落,站在宫清颺的面前,明媚的眸子毫不掩饰的看着他。
他不着痕迹的退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神态斯文淡定,模样温温文文的,浑身上下只有书卷气儿。“唐姑娘,叨扰了,宫某是奉了无双姑娘的指示,前来”
十九拧起弯细的眉,挥手打断他的话。
“够了,别再罗罗嗉嗦,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她不浪费任何时间,闪电般出手,扫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就开始往外走。“咱们走。”
宫清颺被她扯着往外走,走出酿酱房时,他还不慌不忙的撩起衣袍,从容的跨过门槛。
“唐姑娘要带宫某去哪里”
说“带”实在太过客气,她根本就是用“抓”的扣在他腕间的手,握得死紧,像是怕他会临阵脱逃。
“生孩子。”十九脸不红气不喘,回头睨了他一眼,那不耐的神色,明显的是在怀疑,他的聪明才智是否及格。“龙无双派你来,不就是要帮我生孩子的吗”
“关于这件事情,我想跟唐姑娘谈谈。”他礼貌的说道,试图扳回局势,想跟她说说道理,打消她这“借种生女”的荒谬主意。
“要谈什么事情,都先回床上去再说。”她脚步未停,扯着他继续往前走。
“床上”
“那档子事不是都在床上做的吗”
她的口气是那么理所当然,宫清颺瞬间竟答不出来,又被她扯着,穿过几间酿酱的屋房,走过长长的回廊,转眼已经来到酱场的后方。
在酱场内工作的人们,在这儿都有简单的居所,当师傅们去酱场里1作时,家眷们就留在这里,各自洗衣煮饭,操持家务,小孩子们则是跑来跑去,四处嬉闹着。
十九左转右拐,走到一处僻静的楼房。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从酱房那里传来的烘焙大豆,与炒小麦的淡淡芬芳,依旧可以闻到。
她推开房门,里头一个正在摺衣裳的中年妇人,吓得立刻起身。
“小姐,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妇人立刻上前,脸上满是关怀。
唐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唐十九为了酿酱的工作,可说是废寝忘食,就算是师傅们都歇息了,她也会坚持留下,确认每个细节。如今,外头的天色还亮着,十九却反常的搁下工作,跑回屋里来,莫非是病了吗
“放心,我没事。”她摇摇头,让妇人安心,随手就把木棹往门边一搁。“陈嫂,我要的那些书呢送来了没有”
“刚送到,全都搁在桌上了。”陈嫂回答,手指着桌子,眼睛却好奇的往十九的背后瞧。当她看清楚,十九拖回房间的,竟是个俊美非凡的男人时,一双眼睛更是讶异得差点要跌出眼眶。
男人一个男人呢小姐居然拖了个男人进房里
陈嫂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还伸手揉了揉眼睛,努力想确认,自个儿是不是眼花了。
但是,不论她再怎么揉眼睛、眨眼睛,那个俊美的男人仍旧好端端的站在那儿,还对着她露出美得眩目的微笑,让她差点腿软。
十九走到桌边,瞧见那叠堆得老高的书,眼里露出满意的神采。她随手拿了一本,低头翻了翻,因为书里的图片而挑眉,还不忘轻启红唇,对宫清颺下达口令。
“喂,大掌柜的,把衣服脱了,去床上躺好。”她又翻了几页,抬头瞧见陈嫂站在那儿,不断的掏耳朵。“陈嫂,你下去吧我有事情要处理。”
“是、是”陈嫂还在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听错了,但是十九的话,她实在不敢不听,只得唯唯诺诺,乖乖的退出去,还顺手把房门关妥。
小姐把男人带回房里,还找了找了“那种书”来看。不但如此,她还要那个男人,把衣服脱光,躺到床上去
陈嫂愈想愈是惊骇,脚步也奔得飞快,咚略咚的直往酱场里跑,急着要去通报这天大的清息。
脚步声逐渐远去,宫清颺却仍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深邃的眼默默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干净而简单的厢房,房内没有富家千金闺房的奢华气息,陈设简单得很。他偏头一望,视线扫至床铺上头,那叠洗净摺妥的黑绸缇红边衣裳,立刻猜出这间厢房,该是唐十九在酱场里的居所。
瞧见他还愣着不动,她脸色一沉,啪的一声合上书页。
“喂,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我不是要你到床上躺好吗”
“唐姑娘”
“叫我十九。”她纠正。“咱们都要上床了,不需要再这么客套,一直姑娘来、姑娘去的吧”
“这”
见宫清颺拖拖拉拉,杵在那儿不肯上床,她的耐心很快的用尽,索性把那本书往床上一丢,接着双手一探,揪起他的衣襟。
一股掺杂着麦香、酱香的女子温香,悄悄的窜进鼻端,他眸光略略一黯,感觉温香软玉已经贴进怀中。因为练武与劳动,她的娇躯苗条结实,健美修长,足以让天下男人垂涎不已。
“怎么这么不听话啊”十九靠在他胸前,喃喃低语,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下颚
下一瞬间,十九已经抓起他,赏他一个过肩摔
宫清颺疲惫的半闭上眼,感觉耳畔风声呼啸,整个人已经飞越大半个厢房,砰的一声,不偏不倚的落在床上,原本整齐的银发,因为这粗暴的一摔,松脱了发带,纷纷散乱下来。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鹰目略转,看清那本十九研究许久的书,上头竟绘着一页又一页煽情火辣的男女合欢图
“早点乖乖躺好,不就省得本姑娘动手了吗”她满意的拍拍双手,跨步走到床边,顺手又从桌上抓了一本春宫书,充满求知欲的翻看研究。
这些精致绝伦的春宫书,是她特地跟开妓院的十三哥讨来的,准备在“办事”时搁在床上,一边研究、一边实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翻看了几页,发现书里的男女,大多都穿着衣裳,全一副匆匆忙忙的模样。怪了,难道书里的人,也赶着要生孩子吗
她一边翻阅,一边往床上坐,那个罗唆的男人却又开口了。“唐姑娘,你我相识不久,实在不宜”
“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啦”她开口提醒。
她跟龙无双相识多年,老早就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始终跟在龙无双身旁,任劳任怨的伺候着。只是,她先前“用”不到他,所以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
宫清颺又叹了一口气,撑起身子。“唐姑娘,宫某实在不能坏你清白。”
“搞清楚,现在是我要坏你清白,不是你要坏我清白。”她把书本一放,大刺刺的跨坐到他腰上,软馥馥的身子贴上去,隔着几层衣料,紧密的熨烫着身下的男人。
“唐姑娘请自重,宫某”
“喂,你这家伙,说起话来咬文嚼字的,不嫌累啊”她俯视着他,明媚的双眼带着浓浓的不耐。
“唐姑娘,你总是要嫁人,要是”
“放心,我不打算嫁人。”她双掌贴着他的胸膛,用力一推,强迫他只能躺下。“躺好躺好,不要乱动。”
这么一推,推得宫清颺银发更乱,披散在肩上、襟上,有大半还盖住了他的脸。
瞧不见那张俊脸,让她的“兴致”顿时大减,忍不住俯下柔软的小蛮腰,朝他脸上吹了一口气,吹开那些乱发,才又瞧见那张俊美无俦的容貌。
嗯,这个男人的确好看
她撑着下巴,靠在他脸畔端详着,视线顺着他眉目的轮廓,态意游走,欣赏着他好看的容貌,心里甚至勾葧起,自个儿女儿的容貌,跟这张俊俏的眉目,会有几分相似。
“你真的只有三十二岁”她好奇的发问,察觉那头银发,跟他浓如墨色的眉、黑若子夜的眼相比,更是白如秋霜。
“是。”
她抓起两络银发,扯到眼前端详,狐疑的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老”
宫清颺苦笑一声。
“我只是操劳过度。”照顾龙无双,可是件劳心劳力的苦差事呐
“是吗”十九自言自语,偏着脑袋思索。“希望我的女儿可不要像你一样,早早就白了头,女孩子满头白发,可不太好看呢”
听见她提起女儿,宫清颺清清喉咙,打蛇随棍上,顺着她的话题开口。
“很抱歉,请恕在下不能”他顿了一下,斟酌用词,语气还是那么温和有礼,有如最轻柔的羽毛拂过。“不能协助唐姑娘。”
“为什么不能”十九眼儿一眯,猛然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把他扯起来,俏脸上盈满怒意。“难道,你身上带病”她大声质问,还举起一掌,像是准备把他当场击毙。
“不是。”
“难道,你不是带把的”不会吧难道她千挑万选,居然是挑中个太监吗
“不是。”
“那,你阳痿啊”她一挑眉,问得很直接。
宫清颺静默下来,没想到一个姑娘家,居然会大刺刺的说出“阳痿”二字。看来,这女人是压根儿不知道“含蓄”是什么意思。
他的沉默不语,却让十九误会了。她神色一变,大声嚷嚷起来。“不会吧你真的阳痿啊”
她喊得很大声,震得宫清颺耳里嗡嗡作响,忍不住要怀疑,酱场里的人们,是不是全都听见她的这声嚷嚷了。
见他神色变得更古怪,她还以为自个儿真的猜中,整张脸儿立刻垮了下来。
唉啊,真糟糕,她被这家伙的美色迷了眼,忘了在协议之前,跟龙无双确认,他的所有“功能”是否健全。这会儿人都拉进房里了,而他的模样太过俊俏,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她实在中意得很,不想再换人选。
但是,他偏偏就是“坏了”,不能“用”啊,怎么办呢
她苦恼了一会儿,脑中蓦地灵光乍现。
对了,既然是坏了,那修一修不就得了
“啊,我想到了赛华陀还在我家,这区区阳痿之症,绝对难不倒他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找他来医治你”她兴冲冲的说道,半撑起身子,急着要下床,去找赛华陀来“治”他。
宫清颺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冲出去,就怕她真的会跑去抓个神医回来。
依她这大刺刺的性格看来,她肯定会一路上大声嚷嚷,四处宣告,告诉所有人,说他患有阳痿之症,急需大夫救治。
“唐姑娘,我不是阳痿。”他涩声开口,再度叹了一口气,总算体会到“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个中滋味。
“啊,那就好啦”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十九面露喜色,又一屁股坐回他的腰腹上。
这次,她坐得较低,几乎是一坐下,就敏感的察觉,粉臀下的触感,跟先前有着极大的不同。某种热烫而坚实的“东西”,就隔着几层的衣料,抵着她柔软的肌肤。
十九好奇的直起身子,诧异的往下瞄,纤腰略略一扭,而身下的那“东西”似乎变得更烫更热。
“那是什么”她突然开口,还自动自发的动手,三两下就拆掉乌纱腰带,扯开他的白袍。
那与温文外貌截然不同的精壮身躯,只让十九诧异的略略挑眉,却没能阻止她旺盛的好奇心。
宫清颺没来得及阻止,转瞬间就让她解了衣衫,紧贴在身上的软嫩肌肤、诱人曲线,让他下腹窜过一阵热流,欲望立即起了反应。
然而,坐在他身上的罪魁祸首,却半点也不害羞,还眨着明媚的眼儿,迅速扯掉裤腰带,伸手往他的胯下探去
第三章
“小姐”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高声呼唤,两扇关妥的房门,被拍得砰砰作响,激烈的晃个不停,像是下一瞬间就要被拍垮了。
宫清颺趁此机会,抓住了她的小手,止住她的“攻势”,谁知她挥开他的手,又想再接再厉,二度探手,又往“目标”攻去。
门外的人心急如焚的猛喊。
“小姐小姐”
唐十九吐出一口气,翻了翻白眼,总算是停了下来。她恼怒的瞪了宫清颺一眼,对他不合作的态度,感到极为不满,然后才转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儿,恶狠狠的瞪向晃荡的门板。
“到底什么事啊”
门外的人总算停手,喘息声透过门板,一会儿后才顺过气来。“启禀小姐,山东的王家派人来拿今年的面酱。”
“那就让他们拿啊”她不耐烦的咆哮,声势直逼河东狮吼。
“但是”门外的人声音畏缩。“但是,他们说数量不对”
“什么数量不对”她坐在宫清颺的腰腹上,双手压着他赤裸裸的胸膛,对着门外喊道:“不就是十缸面酱吗我老早就让林师傅拿出来,全搁在广场上了。去叫王家的人收了货,就快快给我滚,别来烦我”
“呃,小姐,王家说他们订的货,是二十缸的面酱,不是十缸”
“哪有这种事”她火大的怒叫。“两家签订的合同,上头白纸黑字,写的明明是十缸啊”
“但是但是”门外的人吞吞吐吐,退到门外三尺远的地方,才敢继续报告。“他们拿来的合同,上头所写的,真的是二十缸”他愈说声音愈低。
可恶
唐十九咬着红润的唇,明白这件事情颇为麻烦,除了她之外,酱场里没人可以作主。她挥出一掌,往宫清颺胸口一拍,瞪眼警告着。
“躺好别动给我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她发辫一甩,俐落的跳下床,开了门后就冲出去。
宫清颺躺在床上,听见她脚步声渐渐远去,那中气十足的朗声咒骂,却仍依稀飘进他耳里。他缓缓坐起身,整理着被她扯开的衣裳。
他虽然温文儒雅,却绝不是个任人宰割的软弱男子,相反的,他的机智过人、心思缜密,是个谈笑用兵的顶尖人物。龙无双要不是靠着他,有他在旁打点一切,也无法作威作福,过得这么舒坦。
只是,他的机智与谋略,一碰上粗鲁直接的唐十九,就变得毫无用武之地。她的动作实在太快,眨眼就翻坐到他身上,还扒了他的衣服,试图要
深邃的黑眸瞥见那叠春宫书,俊容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双手却再度扯了扯衣襟,把腰带东得更紧。
唉,早该知道,会跟龙无双混在一起的姑娘,绝对也是离经叛道,跟“良家妇女”四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
砰的一声,门又被撞开了,刚才匆匆离去的唐十九,又踏步走进房里,笔直的朝他走来。
王家换了个笨蛋的管事,错拿了油品的合同,来唐家取酱,被她揪出错误,把合同扔回那笨蛋的脸上,再痛扁了一顿,当场踢了出去。
她办事向来干净俐落,遇到了这“紧要时刻”,更是火速搞定,三两下就将事情处理妥当,又匆匆回转房里,预备继续被中断的“好事”,哪里晓得,一踏进房里,却见宫清颺已经穿妥衣裳。
“喂,谁让你把衣裳穿上的不是说我就回来吗”她双手插腰,睁着一双乌黑大眼,不悦的质问,俏颜更艳更凶。
“不穿衣裳是会着凉的。”宫清颺柔声回答,面对她的怒气,仍旧好整以暇,口吻徐缓得像是极有耐心的夫子,正在教导着无知的学生。
“喔,原来你身子这么虚啊”她挑挑柳眉,回身关上门,再颇为大方的挥挥手。“好,我等会儿就让人端鸡汤来,给你补一补。”
宫清颺不动声色,踱步远离床边。“唐姑娘,关于这件事情”
“嗯”
她倒了杯热茶,咕噜噜的一口饮尽,抬头却发现,他竟离开床铺远远的,已经走到了窗边。“喂喂喂,回来啊,那档子事不是该在床上解决吗啊,我想到了,书里好像也有几幅图,就是在窗边的花几上办事,那样也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火速离开窗边的花几。
“那是什么意思”她娥眉轻蹙,朝他步步逼近。“你懂啊那好,你教我啊”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度出手。
宫清颺出手阻挡,谁知挡了她的左手,她的右手却又袭来,几招过手下来,可说是惊险连连。
唐家虽是酱料世家,但是对于子女们的武艺也没有疏忽,唐十九一身小擒拿手,习自其父唐威,招招巧妙连环,一招之后还有一招,攻得他不得不收敛精神,专心应付。
只是,她逼得太近,那软嫩的身子,几乎都要贴上他的身,让他根本施展不开来。加上他克己复礼,绝不逾矩,到了这节骨眼,还要坚持谨守君子分际,不愿意触碰她的身子。
十九久攻不下,愈打愈怒、愈打愈快,数十招之后,才觑了一个空,抢身攻了进来。这一次,她成功的把宫清颺逼到墙边,小手又扯开衣襟,往里头探摸
砰、砰砰砰砰砰
木门再度被敲得砰砰作响。
“小姐、小姐”惊慌的声音又出现了。
她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又有什么事啊”十九咬牙切齿,双手在他的白衫上泄愤似的乱抓,只差没把那柔软的布料撕烂。
“湖南天九楼的江老板来了,他要领三年前订的桂花酱啊”那人十万火急的报告,知道这件事情缓不得,只能冒险又来找十九。“那些桂花酱是特别订制的,全封存在窖底,所以”
十九闭起眼睛,小嘴里吐出连篇咒骂。
地窖是唐家酱场重地,因为储存着要送入皇宫的上好酱油,事关皇族的饮食安全,自然马虎不得。唐家在地窖前,设下极为精巧的锁,除了她之外,绝对没有人可以开启。
“小姐”
该死
“小姐”
啊,烦死了
唐十九一跺脚,转身就朝门口去,出门前还不忘抓起木棹。“来了、来了叫叫叫,叫个没完,你叫魂哪”
确定她已经走远后,墙边的男人疲倦的叹了一口气,抬手再度整好衣襟,眸中神色渐渐转为阴霾。
他原本以为,凭着自个儿极佳的口才,总能说服唐十九打消这个念头。谁知道,她吃了秤砣铁了心,打定了主意,就一味的勇往直前,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宫清颺转头,看着敞开的房门,思索着是不是该把握机会,尽早开溜,保住他的清白。偏偏,下一瞬间,龙无双巧笑倩兮的模样,又闪过他的脑海。
不行,不能回去
依照唐十九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倘若他一走了之,就这么回龙门客栈,事情绝对会被闹得更大,而他那位没良心的老板娘,为了讨好唐家,只会再度把他往火坑里推
想到龙无双,宫清颺的双拳缓缓收紧,温文的神情略僵,下颚也咬得死紧。
他当初的承诺,已经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箍得他无法脱身。只要龙无双一日不嫁,他就受制于当年的承诺中,无法脱身,非得听她随意使唤不可
“可恶,你怎么又把衣服穿上了”唐十九又回来了,劈头就怒声嚷嚷。“我很忙的,你不知道吗”
“唐姑娘,请你”
“给我闭嘴”她剥夺他的发言权,抓住他扯到床边,跟着猛然推倒。“你就是废话太多,别说了,时间宝贵,先脱衣服。”
宫清颺刚想起身,肩头却猛然一沉,一只秀美的足,竟牢牢的踩住他的肩膀。
“不要动”她喝声命令,又甩掉一只鞋,双手不去攻击他,反倒伸到自个儿衣衫上,迅速的解起扣子。
柔软贴身的黑绸上衣,很快就被褪下,露出她优美的颈,以及粉嫩的肩头,莹润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肚兜下的丰盈,抵着薄薄的衣料,呈现最诱人的贲起。
即使褪得半裸,她仍旧轻松自然得很,没有半分不自在,健美修长的体态格外冷艳诱人。
如此的明媚春光,让宫清颺有瞬间的眩目,他稍微分心,却又让她觑得机会,重新跨坐上来。
“来,你的手要放我这边,我的手要摸这里。”十九拿着春宫书,另一手抓着他的手,迳自往自个儿腰上放,然后又摸上他的胸膛。
她的腰细滑柔嫩,触感极佳,润得像是上好的丝绸。而丰润的粉臀,坐的位子又太过“恰巧”,没上一点,也没下一些,如此香艳的刺激,实在超过任何男人所能忍耐。
“唔,好像有哪里不对”十九歪着脑袋,再次检查双方姿势,跟着恍然大悟,总算看出哪儿有问题。“唉啊,对了,你还没脱裤子”
砰,砰砰砰砰
“小姐、小姐十九姑娘”
这些王八蛋是串通好了是不是
十九怒吼一声,咬牙丢下春宫书,忍无可忍回手一举,重击无辜的床柱。“吵什么我没办法专心啦”
轰
床柱应声而断,床架上的丝幔,轻飘飘的落下来,盖在两人身上,她气恼的撩开,不理会外头的呼唤,决心要把事情做完。
门外的来人,却喊得极为大声,呼喊中挟带着哭音,显然已经乱了分寸。“小姐,大事不好了,酱缸垮了、酱缸垮了啊”
果然是件大事。
十九发出一声挫败的呻吟,闭起双眼,伸手揉着发胀的额角。对,酱缸垮了,的确是件不得了的大事,酱场内肯定乱成一团了。
“唐姑娘,兹事体大,您是不是该先去处理”仰躺在床上的宫清颺,以一种过度冷静的口吻问道,望着她的黑眸,格外的深幽黝暗,隐藏着无尽的波澜。
“哼,我当然晓得,不需要你提醒”她哼了一声,跳下床铺,抓起外衣套上,绑好了腰带后,又抓了条大棉被,往他身上一盖。“不准下床,我马上回来”
来去如风的十九,一会儿又不见踪影,赶着去处理酱场的重大意外。与先前不同的,是这回少了怒声咆哮,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脆脆嗓音,条理分明的逐一交代工作,领着那群跑来求救的酿酱师傅们愈走愈远。
一室寂然。
宫清颺从半塌的床上,撑起身子,慢吞吞的张开左手,神情严肃的端详着。他的掌心,还残余着那柔润的触感,依稀还能感受到她纤腰的曼妙曲线,她的人虽然离开了,身上淡淡的香,却还留在他的掌间。
幽暗的黑眸,好不容易从掌心移开,然后若有所思的望着下半身,那隔着衣衫,傲然挺立的昂扬。
他也是个男人,一个美女如此投怀送抱,坐在他身上磨来揉去,他怎么可能毫无反应虽然说,他素来自制力惊人,但是在她的浑身解数下,也已经逐渐失守,下身的欲望更是奉先叛变,亟欲向那娇美诱人的女子“投诚”。
这种情形,要是再多来几次,他实在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把持得住。毕竟,唐十九的确美艳动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霸道的风情
他原本顽强如铁的抗拒,开始有了些许的动摇。
只是,难道真要留下,跟唐十九缠绵床榻,陪着她把春宫书里的姿势全数演练过一遍,让她怀上女娃儿
即使她如此主动,他还是不愿意坏她清白,享用那软嫩娇躯、让她怀孕生女的特权,只该属于她未来的丈夫,而不是他这个被送来抵债的倒楣鬼。
唯今之计,一字日之“拖”。只要拖过了这三日,坚守防线,不被她“得逞”,他或许还有机会能够脱身
宫清颺心神一定,认命往后一躺,留在半塌的床铺上,决定跟唐十九长期抗战,就等着那火爆人儿再回房,继续两人那没完没了的拉锯。
谁知这一等,却等到了深夜。
直到月上柳楷头,三更的更鼓响过,宅院里大部分的家眷们,都已经沉入甜甜的梦乡时,十九才拖着疲累的脚步回到房里。
酱缸崩垮,是件极糟糕的事,酱场里每年总会发生个几次。她除了命人收拾残酱碎瓷外,还得检查进缸的原因,看看是酱房温度过高,还是盛酱的瓷缸有问题,或者是哪个步骤出了错,让酱料腐败。
要是酱房温度过高,就得从大运河汲来大量清水,倒入酱房四周的水道,把酱房的温度降到最适宜。
要是盛酱的瓷红有问题,就得把所有的酱缸都检查一次,看看进缸是纯属个案,还是整批的瓷缸都出了瑕疵。
要是步骤出问题,就得把坏酱清理干净,再原地洒上石灰,然后把同酱房内的酱缸们开封,逐一检查闻嗅,看看是否还有坏酱,再一一处理,最后才是估量损失。
无论是哪一种情形,都让大伙儿忙得晕头转向,而指挥坐镇的她,更是累得手脚发软。所有的问题,在深夜时分,才逐一处理妥当,她坚持最后离开酱场,确定事件已经告一段落。
如今,夜深人静,能打扰她的人全都滚去梦周公,她总算有机会,再回房“蹂躏”宫清颺了。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睡了,再也没有人会来打扰她,绝对是“办事”的大好机会。唯一要克服的,是她必须有力气,拖着这双发软的腿,走到床铺旁边。
“好,咱们来吧”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速度慢得像是乌龟在爬,那疲累的神情,像是随时会停在原地,闭眼就开始呼呼大睡
在她摔倒前,白影陡然一晃,速度奇快,转眼已来到她身前,将她累软的身子牢牢接住。
“你太累了。”温柔的嗓音,在她头上响起。
“我才不累”十九语音呢哝,却仍倔强反驳,眼儿明明已经倦得满是血丝,眼帘重得快要睁不开了。
“唐姑娘,你先歇息吧,宫某不打扰了,这就先告辞了。”他低声说道,轻柔的把她安置在床上。
她咽下一个呵欠,摇晃沉重的脑袋,整个人放软,刚好就压在宫清颺的身上。
“不行,你不能走,我你我们”她又打了一个呵欠,迷茫的听见,耳下传来他徐缓而规律的呼吸,以及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唔,她不能睡,她还有事情要作啊,她要生女儿
残余的强韧意志力,让她即使闭着眼睛,软绵绵的小手也自有意识,溜进他的衣衫,顺着坚实平滑的男性肌肤,慢慢的往下摸索。
是她听错了吗还是他的呼吸与心跳,真的有些乱了
疑问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瞌睡虫大军却来势汹汹,把她拖进黑甜的梦乡,然后愈陷愈深、愈陷愈深
宫清颺怀抱着那瘫软的小女人,屏气凝神,默默等了半晌,却不见她再有任何动作。
“唐姑娘”他狐疑的开口,低头一望,却见她星眸紧闭,红唇微张,所有的霸道粗鲁,都转为让人心软的娇柔。
“林师傅别忘了加水”她喃喃呓语着,小手仍搁在他的腰腹上,揪住他的衣衫不放。
宫清颺低垂着头,轻柔的将她的小手拉开。谁知才刚拉开了左手,她右手却又绕了上来。
“别走来、来我们来生女儿”她又喃喃,眼儿却依然闭着,呼吸愈来愈平稳规律。
“唐姑娘”他试着唤道。
她却没再回话,只是软软的趴在他身上,已经不敌周公的召唤,抱着他昏睡过去,还睡得又沉又甜。
宫清颺叹了口气,试图再将她的手移开。只是,宽厚的指掌,才悄悄握住那软绵的手,深邃的黑眸却意外的扫见,那张倦累的小脸上,有着两圈熊猫也似的黑眼眶。
某种柔亮的眸光,闪过幽暗的黑瞳,原本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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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门虎女第2部分阅读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