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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生生摇头,不再想下去。
黑皮在马房里悠闲地嚼着豆料,见他过来蹭个不住。他见左右的铁岭寨中各色马匹都躲开黑皮老远,不禁笑道:“黑皮啊黑皮,你又欺负旁人了。”
黑皮眨眼,哼哼两声倒是得意洋洋的腔调,叶辰抚了半晌才回转,慢慢踱向自己与安安同住的房间。安安内伤不轻,他不放心,但他又隐隐不想进门,几乎是害怕看到安安的睡颜。
“安安”,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手按在胸口,按住了那块小小的白石头。真正的安安就死在十年前那一役,他本该是谢家二少谢仪之子,但母亲为乡间贫家女子,又是与谢仪私自成婚,为谢家家规不容。谢仪为与妻子不离不弃,不惜挑战谢家僭心堂,却因为素日以文采风流,不屑习武,死在堂中。死时竟不知妻子已有身孕。
母亲失了心疯癫,孩子也活得勉强在那样一场腥风血雨中,谁会去照料他们母子?他们的死,原是意料之中的,也许死了更是解脱这是得自菩提山庄的原话,好残酷的意料之中,好残酷的解脱。
叶辰叹息,他又想起那疯癫的女子,安静的,柔美的笑着,时常唱个小曲儿给她梦幻里仍然活着的丈夫,却看不见她眼前需要呵护珍爱的娇儿。小小的安安象是山间最不起眼的野草,风里雨里的活着,却能开出最艳的花来没有人知道,安安为什么会生得那么健康美丽。
悄声进屋,叶辰回身闭了门,转过身却不禁怔住。
晕黄的烛光里,谢雨秋正坐在床边,安安闭着眼睛躺在她怀中,嫣红的唇边带着淡淡的笑纹。谢雨秋两手搂着他的身体,脸颊贴在他头上,目光柔和,温存如水。两人本就容貌相似,如此偎依在一起,纠缠的发丝被叶辰带进来的风吹得拂了一拂,又轻盈落下,竟是一幅绝美的图画。
叶辰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粗重起来,盖过了安安和谢雨秋轻柔如柳絮扑帘般轻盈的喘息。
“辰哥!”谢雨秋忽闪忽闪眼睛,嫣然一笑,“你终于回来了,安安做噩梦了呢。”
叶辰攥紧了拳头,怒道:“出去!”
“不出去!”谢雨秋笑容一僵,放下安安跳起来,比他声音更大,“你喜欢安安,我也喜欢!你可以抱着他,我当然也可以!他可是我亲弟弟,比你亲多了!”
“他不是那个安安,而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叶辰不由分说,扯起谢雨秋的手臂把她推出屋子。
谢雨秋用力一挣,甩了他的手,“咯”地笑了出来,一手搂住他的脖子,香软的唇贴上他的耳朵,悄声道:“辰哥,你可是嫉妒了?我喜欢安安,因为安安是我弟弟啊!可是,我要嫁的只有你一个。”娇俏地,她松了手,蹦蹦跳跳地逃开,回眸一笑,眼里星光灿烂。
叶辰怔在当场,他一向自诩平和淡定,此时却是如此的失态。他握紧拳,一手的冷汗,真的是嫉妒了,可他嫉妒的对象竟然不是安安而是谢雨秋。刚才那一瞬,他想的竟然是……他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该碰!怎么会这样?还有,那时安安和谢雨秋同时被从地牢中抱出来,他第一眼注意的竟是安安身上的伤,而不是谢雨秋是否安然无恙。谢雨秋才是他想了十年的未婚妻子,怎么会这样?他是不是疯了?
有风自门缝中潜入,不易察觉地直入他心里去,他用力点点头:没关系,这根本就不是个应该考虑的问题,他不过是把眼前的孩子当成了从前的安安,他看安安自然是因为他受了伤,一切都很正常。他几大步跨到床前,扶起睡着的安安,却发现安安是被点了穴道为什么?
难道谢雨秋发现了他对她和安安的态度不同?
安安低低的一声叹息,缓缓张开了眼,可是仍在迷惘中。半睁半闭的眸子没什么神采,脸颊是恹恹的白,两瓣唇浮着浅淡的柔粉,灯光下看来竟有些碧色。
叶辰莫名便想起了雪山上那种叫做碧莲的药草,百年的枝叶挣扎为的不过是一朵只开上一刻便被风雪撕碎了的花,有缘人能赶上花开的一刻服了便是百毒不侵。象那日幸运服下碧莲时一般,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将唇合上了安安的唇,滚烫的,火灼似的,但是如此甜蜜,如萱草,服之忘忧。他细细地辗转吮吸,眼前的一切都开始迷离,他忘了眼前是谁,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要什么,谢雨秋在哪里,什么都可以忘记,什么都会忘记……
烛光猛地一跳,焰心结成的花结炸了开来,很轻微地“啪”一响。
那一响却似是晴天霹雳,叶辰猛地惊醒,发觉了怀中的人已经衣衫半褪,脸上一片潮红,自己的手更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他惊慌地松了手踉跄退到桌边。一张椅子摇晃两下,重重倒在地下。撞倒那椅子的是他的腿,可是不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