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第 1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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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梦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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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我?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想不起来。
    我为什么忘了……
    究竟是谁忘了?飞天是谁?我是谁?这个清香的冰凉的玉人……又是谁?
    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了飞天的生活,可是现在却迷惘。
    究竟谁是谁?
    他身上的衣裳滑脱了去,丝绸流淌过肌肤,滑得让我叹息。
    手指握住火热的部分,凉且软,我战栗起来。他的身体贴着我的,肌肤的温度,不知道是我慰热了他,还是他冰凉了我,眼睛张了开来,因为巨大的快感而圆睁着,月亮的形状仿佛改变了,花香气压过来,没法儿思考……
    象潮水一样汹涌的欲望。
    他的腿圈在腰上,微微用力把我翻在了上方,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说不出的清艳与浓愁。
    “行云……”
    他眼角有亮的水滴。
    身体热得不能自已,我低下头去吮他的泪。
    “把欠我的……都还我……”他声音细弱,向我敞开身体。
    我脑子里轰然一声,什么都没法儿再想。
    我亲吻他线条极美的锁骨,优雅的颈与肩,揉搓那花苞似小巧粉色的r尖,在月光下,沾着暧昧的水渍,湿润的绽开。他一直抱着我,指尖扣进了我的肌肤里,我只觉得痛。
    心里有巨大的痛苦。
    看到那个触目惊心的,鲜明的烙印,在月光下张牙舞爪,象是要跳起来咬人一口。
    说不出来的痛,我咬着那个印,听他痛苦出声。
    我们纠缠着,分尝对方的痛。
    我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痛苦的弓起了身子,战栗如风中一叶。
    “全部都还我……”他咬着牙,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美丽的紧闭的眼不停流泪:“全部都还给我……那个,那个会保护我的飞天,那个为我打架的飞天……那个伤害我的飞天,那个遗忘我的飞天……全部……还我……”
    我难耐的动作,没法儿控制蠢动。
    他的泪,吻去了还有,再吻也还再有。
    我象是着了迷一样,一直一直,在吮他的泪。
    是苦的,有淡淡的咸。
    他痛苦也甜美的呻吟的声音,指尖深深陷进我的背。
    血的鲜甜,热汗的潮湿,草汁的青涩……密密的月光的衾,把我们裹在里面。
    我们在长草中纠缠,挺进与包容,退却与挽顾,绽开和枯萎,极痛和快乐。
    象是并根生长的藤蔓。
    我找不到自己,只有怀中这个人是真实的。
    他呼吸的清香盈满身周。
    热潮一波一波,最后,我退出他的身体,把他紧紧的抱着。
    “飞天,”他声音很轻:“别放开我。”
    我深深吸一口气,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清明平和过,答应了一声。
    “好。”
    第55章
    (作者闲话) 第章
    不知道痴迷的爱是救赎还是毁灭。
    抱着行云进进出出,沐浴,上药,更衣,端水递茶的时候,我在这么迷迷糊糊的想。
    他很累,连皱眉的动作都是有气无力。沐浴过后的身体散发着清新微热的潮意,刚一沾到床褥就沉沉入睡。
    我没走开,也没倒头睡一觉。回凤林那儿去看看一样在睡的小空,折回来继续守着行云。
    他的背上有粉红色的痂。象是剐去了长长一道,留下无法消磨掉的伤痕。
    好象羽族人的翎羽,就是要长在这里的……手象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抚上去,在那道伤痕上慢慢摸索。
    很疼吧……
    被剐去血r的感觉一定很疼……
    我趴在床边迷迷糊糊,半夜里惊醒,行云睡足了半夜,养足精神把我直接拖到了床上。
    我不是很介意他动作粗暴,只是他如果能改改咬人的习惯,我想我也会学着去习惯并试着去享受这种行为。
    但是……
    但是这个……
    万事不怕,‘但是’二字一出,准没好儿。
    但是……就出在行云很投入,我也很投入,两个人并成一个的时候,忽然一阵很细碎飞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我明明听到了,我相信行云也不会没听到,可是……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悬崖勒马半途刹车?
    门被砰一声推开,行云和我的动作都僵了。
    小空大张着眼站在门口,赤着脚散着发,眼睛瞪得要掉出来。
    凤林紧随而至,我后来想想自己的反应实在是迅捷,拉过东西遮住两个人都没穿衣服的身体。
    我看着小空,小空也看着我。
    凤林一脸被打败的表情,看我们的时候是恨铁不成钢,看小空的时候则是爱怜横溢。
    小空一声不响,小脸雪白,愣了几秒钟转头就跑!
    凤林狠狠剜我们一眼,跟着也追了出去。
    我心里觉得不太妙,想抓着衣服跟着去,抓呀抓的抓不动,回头一看衣服的另一头握在行云手里,他正笑笑的看着我。
    这个……这个花孔雀!
    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害臊二字怎么写!~
    脸涨得通红,刚才是恼羞,现在就成怒了。
    “喂,松开!”我小声吼。
    “去干嘛?”他懒洋洋地打个哈欠,干脆翻个身把衣服压在了身下:“有凤林在,你不用去。”
    我拽我拽,拽不动!
    “省省吧,他没事儿。凤林心眼毒得很,就想着让那个小孩子疏远你。”行云抛个媚眼,吓得我浑身一哆嗦:“要不然这么多房舍,他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知道往这儿跑?凤林在后面追竟然会追不上,还让他看到我们?劝你别跟去,凤林这次要是不成,下次肯定还有别的招儿。”
    我嘴唇哆嗦,他说得不无道理……
    天哪,我这是进了狼窝了!凤林美人儿漂亮归漂亮,心眼可真不够善良!居然,居然让小空看,看我这个……这不是污染小孩子纯洁的心灵么?我现在在小空心中的形象,恐怕……恐怕……
    行云的手摸上来,头发蹭过我的身体,凉滑似蛇行,让人战栗:“别想了,我们继续。”
    我向后退了一点,还是努力去扯我的衣服。
    他象是要恼了,翻身压住我:“死脑子。又不是你的孩子!你着急个什么劲啊!”
    我一把推开他:“他就是我的孩子。”
    “喂……”他也不恼,我急着穿衣的时候他在背后慢慢说:“天城那儿的事情,刚才没来及跟你说。你扔下一切不要一走了之,不想知道现在天城是个什么境况?”
    被他说中了,我很关心。
    “坐下。”他直起身来,拉过一件袍子披上。
    我看着眼睛慵懒漂亮得不象话的杨行云。他当然还是这个人,可是身上有一层惊心动魄的艳光,象是洒遍了钻石碎粉的辉煌。昨天之前的他……并没给人这种感觉。
    “辉月还算很讲情面。”他的指尖在我眉眼上划动:“没直接说你是弃职而走,不告而别,还顺道拐走一个小孩。可你也要知道,天城不是乐土,多少眼睛盯着你等你的纰漏,愁着没把柄,你就给人双手送上一个。”
    我愣愣地看他:“你已经不是三殿了。”行云搂着我的脖子,在耳朵后面吹气:“天帝的旨意在我出来之前,已经送到了天城,你已经不是三殿之一了。”
    我还是没什么反应,象是听着与已无关的事情一样。
    “星华下个月会大婚,娶的是七神之一菩晶。”
    “楚姿因为想赶回去枫城,犯了逃奴律。不过也算她运气好,有人一直暗中爱慕她,把她赎走了。我呢,则是谋了辉月一张纸,博个暂时自由的身子。”
    “你原来飞天殿里的人,自由之身的已经被驱离,包括无忧剑平舟在内,天奴则圈起来,等下一任殿下登任之后驱策。”行云舔舔唇角,再自然寻常的动作被他作来都有浓郁的情色意味:“你那个贴身小侍……叫汉青的,被辉月接走了。”他轻轻咬啮我的耳垂:“基本上,没有你,其他人也都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不过帝都好些人要蠢蠢欲动了,那个三殿的位子,谁不是垂涎三尺?”
    我的脸色可能不是太好,行云微微一笑,出奇的恬淡:“其实楚姿虽然因为这件事获罪,但是带走她的人对她却是很好,不用象从前一样卖笑讨生活,其实对她是件幸运的事。否则辉月也不会看着这事发生。”
    “不过……”行云慢慢推倒我,压了上来:“你千万小心,最好日夜祷告,永远别让辉月找到你……”
    “他很记仇的……你这次真是把他惹火了。”
    我木然看着行云摆布着我的身体。
    第章
    “担心?”他停下手,唇与我相贴着,气息交濡,声音显得迷蒙不清:“担心就不该这样一走了之。你呀……还觉得你真转了性,其实和以前一样,什么事情先做后想,让人不知道是该气呢还是该笑。”他捏我的脸,不是那种调情的捏法,是那种很用力的捏:“以后想怎么办?要去哪里?想做什么事?”
    离得很近,他那双宝石似的眼睛亮得我不敢直视,可是又移不开眼。
    恍恍惚惚,觉得好象已经被这双眼睛注视了很久一样。
    “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头一热就冲出来了!”他笑,舌尖轻轻划过的我的唇沿:“就知道你……”
    下面的话被我张口含了进去。
    不想被他一点不留情面,批得体无完肤。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他的唇舌温润丝滑……
    等我们分开的时候都有些气息不稳,他玉白的脸上有些微微绯色:“好吧,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不过你现在也不要去旁的地方,剑术才学回来几城啊,更不要说身法什么的,想要早些自由翱翔呢,我教你个招儿,明天就给我磕头拜师,求我好好儿的指点指点你罢……”
    突然想起那些象幻觉样的旧事里,他也曾经一脸倨傲和得意地说:“想学上乘剑术?你拜我为师我才教……”
    说不出的温暖慢慢在心里激荡。
    奔雷的教导象严厉的兄长,辉月象一位高贵遥远的师傅,好象同年纪的玩伴一样,和行云日渐熟悉起来……
    “不说的话当你答应了……唔……”他笑得象是贼贼的猫儿,媚眼做得十足地道,流珠转玉一样的美丽眼波,看得人口干舌燥:“先收点束修……算你的拜师之仪……”
    他的唇又吻了下来,手也不安份的挑逗我的欲望。
    他还顾得上一边作为一边说话,这种一心二用的本事也厉害得很:“楚空你不用担心他,凤林是个死心眼儿,对旁人一万个不好,对自己看中的人……会剖心相待……羽族的人,对于伴侣都是极忠贞的……这点和天人就不一样了……”
    我的手抓紧了身下的锦褥,仰头吞下一声惊叹。
    “说起来……这是第一,嗯,第一次。”
    他停下动作,指尖点在我胸口:“第一次你占了我便宜,那是因为药力,不算。”
    “第二次是我暗算你占了你便宜……结果被你反砍一剑,都有受伤流血,算是打平手,也不算。刚才你喝了酒,也不计。所以现在……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
    来不及跟他讨论第几次,他就这么冲了进来!
    kao,腰都快让他折断了!个死孔雀,明明技巧这么好,可是摆明是折腾我,这么……
    这么狠……
    ……我可怜的腰……
    “喂……轻点儿……”
    “你有这么娇弱……?”他嗤笑我,本来清越的声音里混着暧昧不明的低哑,让人听得耳朵发烫。
    “对了……”他忽然动作顿住,象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说:“换个姿势试试看……”
    抗议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出口,被他硬压着翻转。
    被深深压进床褥之间,被迫接受他一次又一次的贯穿。
    我咬着牙,总觉得这个家伙可恶。
    明明有温柔,但是在这种时候却不肯给我。
    说话细声细气,动作偏偏这么粗暴……
    “你很热么……?”他的声音轻薄妩媚:“身上都是汗……”
    拜托,那是痛得好不好……
    懒得跟他做口舌之争。他这种行为就跟捅了人一刀再问疼不疼是一样可恶!
    不过……想到他曾经受的痛苦,觉得这一点痛也不是不能忍耐……
    权当他心理变态好了……
    心里有隐隐约约的痛。
    所以不反对他的求索……想起那道痂,想起他身上那个张牙舞爪的奴印……
    觉得那隐约的痛变得极尖锐,身体的不适,倒真的不是太感觉得到。
    天城的人和事……还有被凤林盯上的小空……今天之前绝不可能想到会和行云变成这副情状的我自己……
    一片混乱,哄哄的压了过来。
    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张口泻出呻吟。
    这让人觉得难堪羞涩的声音似乎取悦了他。
    因为他原来极蛮横的动作,一下缓了下来。
    迷迷糊糊地想……早知道他喜欢我发出声音给他听……我不就不用吃刚才那些苦头儿了么……
    不知道……凤林对小空到底是……
    也不知道,平舟,汉青,辉月……还有楚姿……他们都……
    “唔……”眼前全是白光,再也没办法思考。
    第章
    早知道……
    要是早知道……
    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我痛苦哀嚎,看着远远的矗立的石笋如林,看看自己脚下的飞瀑直下……
    行云高高坐在树杈上……别怀疑,就是他,天城一代美男杨公子,坐在树上,晃着两条腿,居然还在嗑瓜子儿!
    我恨,我怒,我用眼神杀死你!
    他老神在在,闲情十足:“一上午一块石头都没劈下来,你这剑法别说去闯荡天下,就是应付毛贼也嫌不足。继续练哪,发什么呆?”
    我哀怨地看看在吃瓜子的他,再哀怨地看看拿着剑站在瀑布上端,对着远远的石林挥啊挥……一边要小心着不被湍急的水流冲下去,一边着还要努力照他说的,提气,凝神,出剑……
    p啊……目测那些石头离我起码也有个五百多公尺啊,我觉得自己这么比比划划的不象凌空舞剑倒象是……耍猴戏儿的!
    “你看看你,徒有其形毫无力道……”瓜子皮儿被水流冲过我身边,奔泄而去。
    我忍无可忍:“这么远根本不可能办到!你就是故意找碴儿对不对!”d,脚底打滑我差点儿下去。
    他冷冷一笑,纵身从树上飞身而下,站到了我的身边,我都没看见他的动作,双盈剑就到了他的手里。
    “看好了!”他倨傲的白我一眼,回臂的动作潇洒写意,挥剑的英姿更叫人眼热。
    双盈剑上突然银芒爆涨,顺着他一刺之势直s出去,电光火石般,我看到远处最高最粗的一根石笋……竟然……
    竟然……
    从中崩折,被银光斩成了两段,轰然塌了下来!
    石粉泥尘四溅声势极骇人,虽然离得极远,这里又水声轰鸣,还是触目惊心……
    “看,到,了?”他慢吞吞的说,把剑递还给我:“继续练!”
    我暴汗……
    早知道这只花花孔雀剑法了得,打黑拳那天晚上我就有体会……不过,不过……
    这也太厉害……了……吧……
    刚才那剑要是挥在我身上……
    我有点儿肝颤儿的摸摸我的小细腰……我不觉得我的腰比那根粗石笋硬啊……
    “出剑的时候要提气凝神,想着运气的口决,心随意转……”他倒没有跑一边儿再去吃他的瓜子儿,站在一边令我压力倍增:“你要是老分神想着脚下的水流,当然不成。”他伸手稳住我的腰:“来,现在不用担心会摔下去,再试试看。记得早上教你的功诀?在心里默念一遍,摒除杂念,”他注视着我,眼睛如星光般动人:“你的力量已经全都回复了,昨天我抱住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你身体里充盈澎湃的力量……你只是还没有找到运用力量的方法。把口诀在心里念一遍。”
    我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闭上眼。
    好象原来那些在脑海中东突西窜的剑招一瞬间全部消失了一样。怎么用力怎么变招什么方向角度……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双盈剑握在手里,心中什么念头也没有,空灵一片。
    耳边听到水的轰鸣象雷驰电掣。
    可是还能听到其他的声音。
    风吹过树梢,草叶摇曳。
    晴空悠悠,白云闲适。
    双盈剑在空中划了一道银弧,极细的一道银线直直飞s。
    啊……
    啊……
    啊……
    打中了!
    但是……
    石笋怎么不倒捏?
    杨公子捏在我腰上的手一紧,痛得我哎哟一声回神。他好声好气地说话,我却觉得寒意一阵阵从背后冒起来:“叫你摒弃杂念,你还真不错……不过你还是没有用力啊!”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光灵台清明不够,你的功诀念了没有?”
    我暴汗……
    光顾着摒弃杂念了,好象运气行功……我是真给忘了个干净。
    “要不是你使的是绝世好剑……”他白我:“你刚才那剑根本半点力道都没有,能弹出银光那是因为剑被你的灵觉所激!给我继续练!今天不劈倒一根石头……”他妩媚媚地一笑:“你就给我到瀑布下面洗澡去!”
    我,我吸吸鼻子,没办法,拳头硬的是老大。
    “那个……我从早上起到现在只吃了一顿……”我想争取点基本人权。
    “怎么?”他眉一挑:“我也只吃了一餐。”
    “可是……”可是你有吃好多瓜子……我身边淌过去多少瓜子壳啊……
    “你练是不练?”他压低了声音,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我冷汗一头一脸,连连说:“练,练,这就练。”
    “嗯,那就按我说的,继续。”
    他放开扶在我腰上的手,飞身又上了树。从随身的带子里摸出瓜子,继续喀嚓喀嚓……
    虽然美人是大美人,吃瓜子的动作都优雅得不得了……
    可是……
    可是……
    我真想扁美人啊……
    尤其是这种天怒人怨而不自知的臭p自大狂!
    握着我可怜的双盈剑,继续奋斗……砍什么石头啊,真是破坏自然景观,这么一大片石笋要放在二十一世纪不比云南名景石林强多了去了……练功也可以砍树的啊,砍下来还可以当柴烧……哎呀也不行,破坏绿化减少了植被不是加速土地沙化水土流失么……
    呜……
    耳边还听得到……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我光听说过有葵花鹦鹉专吃瓜子儿,我还真没听说过有葵花孔雀这品种……
    日头从头顶,落到了西面。
    一下又一下的挥剑……
    天色渐渐昏暗起来。
    我砍我砍我砍砍砍……
    胳臂都要抬不起来了……腿好象都不是自己的了……
    满怀气忿沮丧失意不平的一剑又挥了出去。
    我kao!
    好强的银芒迅如闪电般击了出去!
    行云一下子从树上跃了下来,两眼注视着前方。
    一株石笋在我们热切注视下……华丽的倒下了……
    呆滞……
    我看看远处烟尘团团,看看行云含笑的眼,再看看自己的手……
    天哪,这是真的啊?
    “行云,我真的……”兴奋地抬脚想冲他跑过去。
    乐极……
    生悲……
    当此际……
    脚底一滑,腿酸骨软,平衡打乱……
    “呀啊啊——救命啊唔————————”尾间明显是呛水的声音……
    长长的哀嚎声从高高的瀑布下传了出来,惊起多少宿鸟穿空!
    高贵的孔雀公子无奈的摇头笑笑,飞身从瀑布的顶上跃了下去。
    这个冒失的家伙……
    第章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身子动了一下,怀里抱着的行云嗯了一声,长腿在我身上蹭了两下,口齿不清地说:“口诀背一遍我听听……”
    我眼睛立时睁得圆圆的,也不知道他是虐我成瘾梦里还在压迫我可怜的剩余价值,还是已经一觉睡醒又开始今天的非人训练。
    “天亮了没……”声音还是含糊,但是条理清楚,下一刻那双美丽的眼睛睁了开来:“嗯……感觉没睡多久,天亮得真早。”
    我简直想扁他一顿:“都过了半夜才睡,天亮的当然快!”
    他哦了一声:“那就起身吧,今天继续练……”
    下面的话被我狠狠吻住而消了音。
    变态虐待狂!
    昨天从早到晚把我c练得跟叭儿狗一样,倒在床上的时候眼皮跟抹了胶水一样,困得一动也不能动,他居然……居然……
    还……
    算了,我不想提了。
    一早就火冒三丈,今天肯定没法儿心平气和地过了。
    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咿唔的声音,听得人骨头发酥。
    这个,这个……这个花孔雀!
    他手上用力推开了我,翻身坐起来,挑眉一笑:“一早上这么热情我当然喜欢……不过你的剑还是要照练。”
    他披了衣服起来,双手一拍,外面有人进来服侍他梳洗更衣,我心不甘情不愿爬起床,腰酸得跟要断了一样!
    这个厚脸皮的孔雀,昨天那么求他,还是被他……
    居然还美其名曰这是为了让我的身体更柔韧,对练功也有好处!
    当我是白痴啊!
    “小飞飞……”他还披着头发,捧着我的脸温存的亲了又亲:“听话,我也是为你好。你以前仇家不少,现在没有了地位权柄,不知道多少明枪暗箭在前面等着。不练好剑怎么保护自己?”
    摸摸鼻子,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可是……你要真为我好昨天晚上还……乱发情的孔雀!
    春天明明早过去了!
    “小飞飞……”他缠腻的口吻好象在叫小猫小狗,我忍不住拉下脸来抗议:“喂,别叫我小飞飞。”
    他嘻嘻一笑:“那就飞飞……其实我比你大十来岁,叫你一声小飞就又怎么样?以前奔雷叫你就答应,我叫你就不答应,那个心偏得不知道多明显,真教人不服气。现在你是我的,我想怎么喊就怎么喊……飞飞,飞飞,让哥哥亲亲……”
    我忍无可忍,屈膝就向他腿上撞去。
    他不动声色,斜身化解了这一下,手摸上我腰间的系带:“想闹?我奉陪到底!你今天是想练剑还是想在床上过?”
    我向后退了一大步,手捂着腰带,这个,这个厚脸皮的家伙!
    “凤林也在教楚空的剑法。”他梳了两下头发,顺手挽了一把。因为举高了手臂,腰身显得轻盈瘦纤,让人根本想像不到他的卓绝剑术:“让楚空留在凤林身边,对他只有好处。一来枫城那里,楚情不可能再容他。二来你将来出去闯荡,他跟着你颠沛流离,一定会吃苦。你自己的本事还没学到家,不可能把他教好。”他顿了一顿,扯起一根银丝绞珠的发绳束发:“凤林对他绝不会不好,你大可放心的。”
    我点点头,他过来帮我梳头:“看你昨天总是心事忡忡,难道我的话你还信不过了?从小到大,我也就骗过你一次罢,况且……”
    我反手抱住他的腰:“不用说了,我都记起来了。”
    他身子颤了一下:“你……”
    “我记得你帮我解药性……”我小声说,那些事,夜夜的浮现在眼前,象是走马灯一样,渐渐的连贯清晰。
    那时候他抱着我滚烫的身体想要救我……
    而我神智昏沉的侵犯了他。
    行云,那么骄傲的孔雀,为什么任凭我那样放肆,却不推开我?
    为什么明明知道他的父亲必定不会放过他,还全力送我逃出了帝都……
    “我叫你来,自然让你好好儿的走。”他脸色苍白:“只是请你……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杨沃迟……想到这个名字,真觉得心里莫名的怒气升腾,一股子刻骨的恨意泛上来。
    虽然他是行云的父亲,可是他也是伤害行云最深的人。
    那些破碎的往事,击得人头晕目眩。
    杨沃迟一击未成,大肆散布流言,制造事端,说我身为异族,居心叵测。星华莫名的被刺,我疑重大。辉月也无法回护,帝都的人来飞天殿擒我,恶战连番……奔雷最后也来了,亲手把我按翻捆了押出飞天殿……
    那一天浓云堆积,寒风凛冽。
    一向骄傲的我,从来没有低过头的我。
    那一天却觉得整个天塌了下来。如父如兄如师的奔雷……
    骄傲的不染尘圬的飞天,其实在那一天就死了。
    后来……
    我……杀了行云的父亲,就在行云面前。
    行云被其父诛连,原本是死罪,辉月和我求恕,奔雷算是很护短,网开一面。
    只是料不到行云会冒大不违逃出羁所……
    被他侵犯的痛楚和屈辱……挣脱之后立即拔剑相向。
    他胸口那一道伤,的的确确是那时候刺划出来的。
    那时候他是想被我所杀。或许是旁观者清,再看到那些旧事的时候,我明明白白看到他眼里灰蒙的死气。
    灰败毫无生机。他只想求死。
    我和他,究竟是谁错了?为什么明明是可以互相交托性命的朋友,却会变成最后血溅满襟的死局?
    我现在完全不明白,我是谁。
    那些感同身受的伤和痛,心动心死,鲜明得让我没办法用幻觉来劝服自己。
    或许这是飞天的记忆,或许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可是看到行云一身是血,站在斜阳暮蔼里的时候,心痛得不能自己。
    骄傲的他,年少气盛的我,最后都变成了自己一开始完全想不到的,另一种模样。
    飞天象是彻底换了一个人。
    或者可以说是我,彻底换了一个人。
    好象心底有个声音,在催眠着自己。
    爱着辉月,全心全意的去爱辉月。忘了名誉,忘了旧事,忘了身外所有。
    只记得辉月。
    灵力渐渐的消没枯竭,奔雷亲来劝尉,可是睁大了眼看他嘴唇开合,却不知道他一句一句说的都是什么内容。
    身外的事,象是看到了,可是一件也没有放进心里去。
    第一次的沉睡就在那时发生,睡了许久。
    然后醒来,愈发的木然。
    象活尸一样,不希冀未来,不怀念过去。
    一次一次被辉月拒绝,把双盈剑刺进胸口……
    身体里的自己,冷笑着看着一次一次死亡临近。
    想挣脱这一切。
    挣脱这一切。
    然后昏睡的时日越来越长。
    第章
    “没出息。”
    我充耳不闻。
    “畏首畏尾,你是个男人啊?”
    我忍,权当他是耳旁风。
    “想去就去啊!怕他什么来?”
    我咬牙。
    花哨的杨孔雀坐在我一边儿,好整以暇捧着他的瓜子儿。
    我怀疑他一定是葵花孔雀那一种类的。
    蹲了半天腿是累了,我翻个身坐下来,从他手里捏了几粒瓜子儿吃。
    远远隔着一丛绿树,凤林美人儿耐心十足地替我哄儿子。
    手把手儿的教练剑,过一时就让他歇一歇,喝水抹汗好不殷勤。
    原来以为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恶作剧,现在怎么看他那样子,倒真觉得他是玩真的。
    不知道这瓜子儿是什么炒的,真是满香。
    伸手再去捏,行云拍拍手:“吃完了。”一边又从革囊里抓出一把松子来。
    暴汗……难道鸟就这么爱吃坚果?
    今天因为不去练剑,行云的衣饰精洁华美,白玉色粉荷印的袍子,腰系锦带玉环,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发结上缀着光晕融融的明珠。就连装零食的革囊也包着锦绣,上面是金梅银缕的绣纹!
    花哨到让人不敢盯着看!
    臭美的家伙,打扮给谁看!
    “你当人家老子,竟然这么窝囊!”他嘲笑我,一个媚眼抛过来:“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孝子贤孙呢。要我说,大大方方过去,想说什么就说。这么偷着看他做什么?”
    他的语气能把死人气得活跳起来跟他吵,我却往下缩了缩脖子,权当没听到,捏了一粒松子,慢慢剥来吃。
    “要是不去说,那明天我们就动身了,以后没机会说。”他伸个懒腰,身姿无限美好:“嗯,好久没去游历,真怀念那一次。我去东战军那里送信,你约我去爬山。到绝壁那里你上不去,是我拉你的……凌绝峰顶,山风拂面,一点儿尘世喧嚣都没有……”
    我点点头。这事情隐约是有印象的。
    “先说好,”他翻了个身,腿扣在我腰上,手撑着地,脸贴得极近:“回天城去看了平舟和你那个小汉青,就别再想着他们,以后一心一意和我走。”
    我看着他美丽的眼睛,缓慢但是坚定的点头。他一笑,有几分俏皮却也有沉郁的酸楚,混着满怀欣喜,大力在我唇上啄了一口。
    “不过……”他手臂绕在我颈上,重量全交给我:“辉月带走汉青,你要见不太容易。”
    我想了一想,点点头。
    照行云和星华说的,辉月如果真的是……很记仇的人,那么他带走汉青,恐怕就是知道我一定会因为放心不下而回去看他们的吧?
    “还有你那位万能万好的舟总管……”他抿唇一笑:“也不是个好惹的。”
    让他越说我越头痛。
    可是不亲眼回去看一看,始终是不能放心。
    “还有……天城那边传来消息,天帝这一次好象是被七神那边迫得很紧,所以干脆说不论出身贵贱,德行高尚武技出众,就有资格角逐你空出来的飞天殿……”他忽然一笑:“可能等我们到了天城的时候,那里已经不叫飞天殿了。新主人住了进去,自然要有个新名子。”
    我对这个倒是不太关心。只是问:“不是说帝都管不着天城的事?三殿的人选从前都是怎么选 出的?”
    行云似笑非笑横我一眼:“你从头至尾都没长进过。说没牵涉不过是这么说,自从帝都权重之后,三殿人选无不是与帝都关系亲近的贵族人选 。星华的家族不必说,辉月出身神殿那自是理所应当。你如果不是奔雷一手带大,东战军对你赞服支持,又怎么可能登位?笨!”
    我哦了一声。
    原来还是靠关系……就是说嘛,就算在我原来的世界,谁见过无权无势的人可以竞选议员当选执权的?
    觉得有点累,这看来超凡出尘的上界,其实也脱不开那一套争权逐利。
    行云伏我在我胸口,一时也没有再说话。
    天空蓝得纯净无暇,一片空旷。
    “行云。”
    “嗯?”
    “我们在一起,永远别分开,好不好?”
    我抱紧了他,觉得怀中这个人既坚强又脆弱,明明沧桑却还显得童真。他反手搂紧了我,答了一声:“永远都不分开,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这些天催你练剑,恨我不恨?”他笑嘻嘻,剥了松子瓤丢进我嘴里。
    “恨得牙痒痒呢。”我冲他龇牙狞笑,不怀好意思的在他腰上按了一把:“晚上和你算帐?”
    他淡淡的扫我一眼:“就凭你那点儿些微末技?算了吧,不要闪了自己的腰就好!”
    我瞪圆了眼,这种侮辱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他挽着我手站了起来:“你既然不过去跟楚空告别,我带你上街去走走。你到这里这些天,外面的人都没见过,不知道我们羽族的好处在哪里呢。要就这么走了,真是入宝山而空返,白来一遭。”
    我们就这么手挽着手在街上走,他漂亮至极,招得人人注目。我看着这样的他,心中矛盾得很,既然得意于有这样美丽非凡的爱人,又觉得那些注视的眼光惹得我满心不舒服。
    第章
    这里街道上的建筑与天城约不相同,与我曾经见过的其他上界地方也不一样,似乎并不讲究整体协调,也没有精美装饰,纯以自然为主。红墙白瓦的房舍居多,还有的是原木去一去皮就作了建材或廊柱,上面挂着绿叶花草的装饰,连那些树身原本突出的盘结凹凸都没有刨平,只上了一点点类似清漆或薄桐油,清新干净。来往的人都显得极精神,笑声语声爽朗,令人觉得心情极其轻松愉悦。
    “我母亲当年是族中公主,美名传遍一方。”行云牵着我手,走得不快不慢,眉舒目展,看得出心情极好:“当年凤林的父亲任族长的时候,全族大庆十日,她在庆典上借着酒意起舞,最后竟然现出原身,雪白的长尾宝光流转,迷醉众人……”他露出憧憬的神色:“后来她嫁给了我父亲,离开了家乡去了帝都,此处就再也不见当年的美丽雀舞了。”
    我怕他想起不开心的往事,岔开话头儿:“那边很热闹,在做什么?”
    行云看了看,笑道:“在赛歌。难得今天碰到天气这么好他们又有兴致,我们也凑凑热闹去。”
    他快乐得象个小孩子,连步履都轻快异常。
    那是一座不算高的圆台。我仔细看了一眼,大为惊异。那宽平的圆台,竟然是一株平斩断的树身,足有十人合抱那般粗壮。
    台子上有个极漂亮的少女,编着一头的辫子,戴着大的红花,声音呖呖宛转,唱得是支情歌。台下围着多人,有的使举手打拍子,台边挤过去一个女孩子,年纪要小些,圆圆的脸甚是可爱,手里挥着银铃,和着那台上的少女一起唱。
    行云在我耳边小声说:“这是百灵姊妹俩个,很活泼吧。”
    我点了点头。行云回头跟一个抱着篮子的孩子买了鲜花在手里拿着。我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等台上那女孩子唱完,台下的人纷纷鼓掌喝菜,将手中的鲜花抛上台去。
    行云一面笑,一面跟身边人的一起向台上扔花。
    那唱歌的女孩子大大方方的笑一笑,提着裙子走下台来。她妹子却极可爱,小跑上来脆声道:“我学唱不久,不及姐姐的娴熟,大家将就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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