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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我会自己煮草药吃。”长清看看她的侧面,尽管他已经用油泥将她的容貌都掩盖了,可是身姿渐长,很快扎合谷就没法呆了。他说:“嫣儿。”
“嗯?”
“我们要自己离开莫血,不能全部指望那些唐人。”
……
……
河西,沙洲,这一个夏季特别干热。
沙洲的一条僻静麻石板路上,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
一名年轻人骑着马匹来到了一座府邸之外。马上的年轻人有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眸,正是翟容。他看了一眼那朱木铜钉的大门,走上前去,按照一定规则轻轻敲击着兽脸纹铜环。一名仆人走上来,为他打开了府门。
翟容从马上下来,将缰绳扔给那仆人。自己拿着刀,向府邸深处走去。
与若若已经分手一年零八个月,本来说好春天她回来,带她去杏云林吃杏子,可是,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身为大唐的线人,就意味着长时间的潜伏,还有与他的长久失联。
在这个代号为“云烟”的计划中,翟容跟秦嫣之间,没有单线联系的权力。在西域的战场上,翟容还是一只没有出齐羽毛的雏鸟,他没有资格与自己的兄长并肩。
秦嫣将情报输送回来,依赖的也是翟家主多年以行旅大西域道为名,在整个天山数千里的广天漠地中,建立起来的那丝丝缕缕,微不可闻的“细作道”。所以,翟羽才是秦嫣的直接上司,而翟容只能作为整件事情的旁观者,甚至很多时候,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知道,她在扎合谷会不会被欺负?他不知道,她有没有长高?是不是又变漂亮了?还有……他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他走入这座青瓦大宅的重重屋宇,走过梧桐树庇荫的长廊,在一片蝉噪声中,停在一栋老窗攀爬着常春藤的屋子前。敏锐的听觉,能够让他听到里面有数十人,在悉悉索索做着什么。
有人将门打开,里面分成三大间,进门处是个大堂。
大堂四角放着冰山,每个冰山旁边是一柄巨大的浅绛山水半页屏扇,在侍女们纤手的拉动下不停旋转,将徐徐凉风送入大堂屋内。
但是,大堂屋里依然显得热火朝天,挥汗成雨。
二十来个年龄、相貌、甚至民族都各不同的书生打扮之人,他们正在忙碌地处理着一堆堆卷帙,摊开一张张详细的舆图,不停记录测算着什么。
另外一间门半开着,可以看得出来里面是叠放资料的库房。有负责运送文书的官吏,在来来去去走动着。
他被引入左手一间。
稍微走入一步,一股熟悉的茶香,就让他嘴角微微挂起笑意:“哥!”
翟羽从案桌上抬起头,也是笑容绽开:“宜郎,那边坐。”
翟容行礼就座。
翟羽道:“一年没见,长高不少了,也结实了。在西域没少历练。”
翟容低下头笑了笑,兄长眼里他始终是孩子。
翟羽分了一杯茶给他,翟容接过浅酌:“还是哥哥的茶好喝,北海门师兄煮的茶,茶沫都见不到。”
翟羽笑道:“长大了,会夸哥哥了。”
翟容脸上在笑,心中则在猜测着兄长将他传回河西,是什么意思。他的目光从兄长手边的涂金银茶炉,扫到错金铜虎笔山上,最后落在他面前一堆写满了文字的竹简。翟羽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拨弄着那些排列整齐地竹简,他知道这是兄长的习惯,说明这里有他费神之事。
此处是设在河西的承启阁分部,翟羽已被擢升为承启阁在河西的正辅史。翟羽一直主持西域方面细作的事情,而秦嫣是其中一个。这些日子以来,翟容因资历低,被排挤在承启阁的核心事务之外,虽然在西域辗转无数回,奈何这是个浩大的广阔天地,与唐国的细作线并不能遇上。
翟容道:“兄长,有件事情我不打算瞒着你。”
“你说。”
“我加入了‘曲全盟’。”
翟羽这么多年了,已经对他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好置喙的,垂下羽睫:“这曲全盟是以曲求全的意思,听说是常年闭关的几位武学修行大德们研磨出来的法子。由年长的前辈,将毕生功力传给一些年轻人,以进入西域对付巨尊尼。”翟羽道,“如同要将一个装满水的瓶子,强行装入另一只瓶子。稍有不慎,或者两只瓶子本身略有不相容之处,便会双双碎裂。”
翟容说:“兄长说的是。十几位老前辈散尽功力,辞世仙去。我们同辈牺牲的更多。我只是运气好。”
翟容抬起眼睛看了一下自己的兄弟:“你如今的功力到了何种程度?”
“我想,至少当年夕照城上的昔阳巴莱、俐偲毗,目前应该不是我的对手了。”
翟羽抚膺叹息:“母亲要是活着,知道你如此折腾自己的身子,不知多伤心。”
“大唐至上,巨尊尼必除!”翟容道,“中原唐人,绝不受任何恶势力胁迫。兄长。”
翟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