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绍恒静静地凝视着马琦琦的手机，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连阴世雄和赵良泽都看不出任何不同。
    只是他自己知道，他全身僵硬得连呼吸都无法成形，一只手握着手机，视线焦灼，似乎要将那手机屏幕烧出一个洞来。
    看了好一会儿，才将视频从马琦琦的手机里导出来，存到自己的手机里，然后把马琦琦的手机递给赵良泽，“里面有关念之的视频全部物理删除，如果她有云端账号，一并删除。”
    赵良泽默默接过手机，用软件查了一遍，然后将顾念之的两支视频都物理删除，“没有传入云端账号，只有手机里有存储。”
    霍绍恒点点头，对前面的司机范建说：“停车，跟后面的人说，送马琦琦小姐回去。”
    汽车嗞地一声再次停在路边，阴世雄下了车，拿着手机送回给马琦琦，对她说：“今天辛苦你了。”又说：“你放心，你不会白挨打的。”
    马琦琦拼命摇头：“我没关系，但你们会去救念之！是吧？！”
    她充满期许地看着阴世雄，红肿的小脸上是热切的期盼和渴望。
    阴世雄心里一动，移开视线，点点头，“对，但这是保密行动，所以你不方便在这里。”
    “那就好！那就好！你别管我了！你快回去！快回去！”马琦琦急忙推着阴世雄上车，“也别送我！我自己叫车！你们快去救念之！我走着回去都没事。”
    他们当然不会让她走着回去。
    阴世雄对车里的女同事说：“麻烦送她回B大。”
    女同事点点头，让他放心。
    阴世雄回到车里，和霍绍恒他们一起往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飞驰而去。
    ……
    马琦琦拿起自己的手机，感慨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正要刷新闻，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上被人生生捏出5个手指印……
    我擦！
    这谁的手劲啊！
    把她手机捏变形了！
    这可是号称最坚硬的蓝宝石手机屏啊！
    ……
    前面车里的霍绍恒闭了闭眼，极力按捺住内心的焦灼，问赵良泽：“……念之的位置查到了吗？别跟我说他们把她的定位系统都收回了。”
    虽然顾念之的卫星定位系统没有人继续24小时监控，但只有接收仪还在她身上，分分钟可以查到她的位置。
    赵良泽却猛地从前座扭过头，结结巴巴地对霍绍恒说：“……霍少，我还没查，但但但恐怕来不及了……”
    “怎么了？”阴世雄大急，“小泽你发现什么了？！”
    霍绍恒睁开双眸，冷静地：“说。”
    赵良泽带着既梦幻又痛心，还非常遗憾内疚的神情对霍绍恒汇报：“……霍少，那些人不会放过念之的。她攻破了盖世太保的情报系统，将所有文件，真的是所有文件，都加密发到我们的邮箱了……霍少，来不及了……”
    “什么加密文件？”阴世雄摸不着头脑，急得不得了：“小泽，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说人话！——我们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
    赵良泽把他查到的信息递到后座：“……这些邮箱都是我建的，跟念之说过，教她做黑客的时候演示过。刚刚我一登上我们的系统，就收到来自这些邮箱的无数提醒，差一点挤爆我的邮箱。”
    赵良泽的神情都不正常了，眼神发直：“那么多文件啊！从数量和规模上看，这几乎是端了德国联邦情报局整个系统！所有的文件，加密的，不加密的，系统文件，记事文件，数据表格……这种事，别说在我们国家，就是在全世界情报史里，都已经青史留名了。而且，她已经在国际黑客界成为传奇。霍少，如果念之是我们系统内的人，光这一条功绩，她就可以取代你做特别行动司总领了……”
    军部是一个论功行赏的部门，特别行动司更是。
    在这里，只要你做出成绩，别人不管怎么黑你都没用。
    同样，你可以拍马屁拉关系上台坐上某个位置，但也必须要有能力做出相应的成绩，做不出来，一样会被扫地出门。
    这是一个虽然无法完全脱离现实的苟且，但却又用绝对残酷的竞争保证实力的部门，只有如此，才能保证国之重器永远在精英手里，在最合适的人手里发出最大的效用。
    阴世雄一目十行地看着赵良泽查到的消息，不由抹了一把冷汗，哼哼唧唧地说：“‘粉红小猪’？她的代号是‘粉红小猪’？你确定这个‘粉红小猪’就是念之？”
    “肯定是她。”赵良泽闭了闭眼，眼圈都红了，“每个写程序的人都有自己的风格，这些代码、算法，除了她，没有别人能够做出来。只是她的环境肯定不算好，所以程序写的很仓促，也比较粗糙，但……只要管用就行，她抓住了机会，应该是从德国联邦情报局的内网直接攻进去的。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罕有的，别说是她，就算我碰到的，也会跟她做出同样的选择。”
    对于每个做情报的人来说，这种机会真是千载难逢。
    阴世雄看着看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有许多加密文件一时破解不了，但是也有很多没有加密的文件，他随便翻了几个，用邮箱自带的翻译功能看了几句话，就觉得热血沸腾了。
    那是珠宝商看见绝世美钻出土的热切目光，是饕餮食客在乡村小店里发现绝世美味的无上享受，也是所有情报人员愿意用生命来换取的绝密资料！
    “现在你明白了吧？念之在谁手里，她做了什么事，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赵良泽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刚才瞥见顾念之被电击的视频，听见她的惨叫声，赵良泽很难过，胸口很憋屈，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找到施虐的人同样电击回去才解恨。
    可是当他看见这些无价的情报，想到顾念之现在的处境，赵良泽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真的哭了，无法控制地哭，活了快三十年，他记得五岁之后，就没有这样哭过了。
    这是一种面对困境完全无能为力，知道无论怎样做都无法挽回的痛心疾首。
    霍绍恒探头看了看赵良泽查到的消息，眼眸越发幽深黑沉，他呵斥赵良泽：“哭什么哭？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再哭你给我滚下去！”
    赵良泽忙反手抹了抹脸，矢口否认：“……不是哭，眼泪自己要流出来我也没办法。”
    阴世雄：擦！还真不知道小泽的口才这么好……连霍少都敢怼！
    霍绍恒瞥了他一眼，居然没继续发火，跟着睁眼说瞎话：“既然没哭，马上定位念之的位置，命令特别行动司所有校级以上成员就位，德国所有外勤人员就位。大雄，你上次定位念之在哪里？”
    阴世雄心里噌地一声，想起了那两个失联的外勤人员，看着霍绍恒，他惊恐地说：“……我我我……我没有定位过念之的位置，但之前他们定位过，还派了两个外勤人员去柏林找她。”
    霍绍恒的眼角又抽搐了一下，“你赶快给我把话说完！还有什么情况！”
    阴世雄吓得连断句都不断了，一口气说：“他们本来定位了念之的位置但派了两个外勤去德国柏林找念之却失联了没办法他们才召我回来但是我刚回来他们就征用中央控制室做大选投票监控和计票监控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有进过中央控制室的大门。报告完毕！”
    赵良泽这时才沉着脸开启卫星定位系统，却发现那边中央控制室的卫星定位系统跟这里的车载系统没有连线了。
    他回头，对霍绍恒摇了摇头，“霍少，中央控制室切断了跟车载系统的卫星定位系统的联系。”
    “我没办法！副总领说是怕泄密！”阴世雄忙举手表示自己真的是没办法。
    他虽然军衔高，但就职位来说，只是霍绍恒的生活秘书，在霍绍恒不在的情况下，他很容易就被架空了。
    没有实权就是这样尴尬。
    “副总领？敢这么做？”霍绍恒一拳砸在车门上。
    赵良泽和阴世雄都装作没有看见那一拳将防弹钢材的车门砸了个坑……
    长吁一口气，霍绍恒对前排驾驶座位上的范建下令：“启动紧急模式，我给你五分钟，你不到特别行动司你就给我去炊事班喂猪！”
    范建全身一哆嗦，急忙接通紧急模式，命令下到全车队，顿时帝都从国际机场进城的高速上响起如同防空警报一样的乌啦声。
    几辆军车真跟云霄飞车一样在高速上飚了起来。
    本来开着跑车在高速上飙车的二代们纷纷闪避，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不得不承认，什么F1方程式赛车！什么nascaR！
    在这些真正风驰电掣般的军车面前都弱爆了好伐！
    兵贵神速，没有速度谈什么效率？
    范建这一次真是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本来还需要十分钟才能到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
    但是在霍绍恒的“压迫”下，范建将本来就已经是超常发挥的十分钟缩短到五分钟，最后原定三十分钟的时间，他硬是二十一分钟就到了。
    所以这一段正常不堵车情况下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的路程，被他二十一分钟拿下，也算是特别行动司的一个纪录了。
    下车的时候，范建脸色发白，腿都在抖。
    霍绍恒却已经推门下车，直接往中央控制室大楼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下命令：“命令风纪组，这三天在中央控制室里负责监控大选的所有人以渎职越权罪一律逮捕，关入禁闭室，一天后写交代材料，重复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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