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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大人帮奴才传个话,只转告一声就好。若、若魁君对我真有一点情意,肯为我赎身的话,我日后愿做牛做马地侍奉他。而且,教魁君不用因钱财为难,这些年我攒下不少私房钱,愿意悉数奉予,以表忠贞。”
春华坊的姑娘想要赎身,单单凭借钱财远远不够。宜娴若想离开这里,就得找当朝为官的人做依靠,段崇是最好的人选,也是她最心甘情愿的人选。
杨世忠和裴云英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宜娴再道:“况且今日两位大人所问之事,我若是答了,日后在春华坊中怕也是活不成了。”
杨世忠皱眉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宜娴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回答:“这上半年来,春华坊中前前后后已经消失了七名女子。”
据宜娴说,这些事是从初春开始的,娇珠是第一个,也是宜娴最先开始怀疑的一个。
娇珠与宜娴素日里走得近,那会子娇珠跟宜娴说闺房话,她说自己马上就可以离开春华坊了,有一个客人愿意为她赎身,纳她为妾。宜娴由衷为她高兴,也一直想知道对方究竟是哪位官爷,可她没等到给娇珠赎身的人出现,娇珠就突然不见了。
后来春娘说娇珠染了怪病,自尽死了,因着这病易传染,连尸骨都没得让姐妹们见,就说已经草草下葬埋了。时至今日,宜娴都不知她的尸骨在哪里。
之前娇珠一直很活泼,不像得了怪病的,前路又是一片光明,怎么可能自尽?宜娴不信,就存了一份心去留意,谁想这半年来竟接二连三地有人失踪。按照春娘的解释,要么就是染上急病,要么就是回家去了,要么就是已被赎身的。可无论哪一种,她们都没有带走或者收拾过自己的东西,这怎么都是不通道理的。
宜娴低头道:“春华坊中的女子都是有官册在案的,除了出身清白的女子,其中不乏罪臣之后,若是教她们无端端逃了,可是砍头的大罪。我猜这就是妈妈瞒情不报的原因,只胡乱搪塞了理由欺上瞒下,求得个太平。”
杨世忠惊怒道:“一连丢了七个女子,却还敢瞒着?她当人命是甚么!”
她的面容变得苍凉伤感起来,“我等卑微贱女,身似浮萍,哪怕是真丢了命,也不过是草席一裹,沉入泥土,任虫豸作食罢了。哪里比得上妈妈金贵,在甚么样的大官面前都有脸面。”
杨世忠冷哼一声,微怒道:“也不过是个奴才,有甚么脸面。我这就将她揪过来,好好问个明白!”
宜娴惊着低呼,跪上前捉住杨世忠的袍角,跪地磕头:“杨大人开恩!杨大人开恩!”
“你放心,此事与你无关,我不会找你麻烦。”
“杨大人,您要是找了妈妈,便是将奴才往死路上逼呀!”宜娴泪如泉涌,悲戚戚地看着杨世忠,“若是魁君在此,奴才甚么都不怕;但倘若魁君不愿垂怜奴才卑贱之身,还望杨大人能给奴才留一条生路。”
裴云英想了想,温声道:“世忠,这春娘瞒情不报,多半也是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况且她若是仗着上头的人打死不说,咱们也不能奈她如何。”
况且他们没有搜查春华坊的允令,在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贸贸然带走春娘,只恐打草惊蛇。
杨世忠烦躁得挠着脑袋,“那你说怎么办?”
“先回去禀报魁君。既然还有其他的女子无故消失,我们大可以从紫竹林中再好好搜寻一番,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骸骨。”
杨世忠听之有理,又低头见宜娴哭得可怜,心肠软了一分,只好作罢,道:“等有了证据,再来拿她不迟。”
“多谢两位大人。”宜娴伏地磕头道谢,“还请大人将奴才的心愿转达给魁君,奴才结草衔环,必得报答大人恩情。”
裴云英说:“只代你转话,成不成还要看魁君的心思,你也莫有太多的期望。”
“奴才懂得分寸。”
宜娴心里已有了七八分的底。
传闻魁君段崇不近女色,性格孤傲,她第一次被妈妈指派来侍奉段崇的时候,一直战战兢兢,唯恐对方对她蛮横粗暴起来,她连反抗都寻不见力气。却没想段崇是个那般温柔有礼的人,问她的琵琶可是从江南学来的,问她能否弹一曲《庐州月》给他听。他说她弹得很好,还格外赏了许多银钱。
宜娴自认容貌不俗、琴技精湛,只是苦于寻不到机会向段崇表明心意,如今有杨世忠代为转告,段崇没有不动心的理由。
杨世忠来到六扇门将这件事转达给段崇之前,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宜娴出身低微,但总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也不求甚么名分,加之容貌、才情都算出色,自己还愿意搭钱赎身,段崇这是等于白捡了一个小美人儿回家,怎么说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待裴云英将在春华坊打探出的消息告诉段崇之后,杨世忠吞吞吐吐了一会儿,顺势把这事说了。
段崇皱着眉,手指轻叩了一下桌面:“那就从京城衙门调派人手过来,去紫竹林搜寻,看能不能找到其他遗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