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想到这里，顾爸爸偷偷捏了一下顾妈妈的手。
    顾妈妈抬起头，迎上他的眼神，登时有些发愣。多年的夫妻，二人之间早就形成了默契。只看眼神，顾妈妈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让她跟公婆对着干，这能行吗？况且今天是大年初一，有什么事过了正月再说吧。
    顾爸爸又捏了她一下，这次用力稍微大了点。顾妈妈有些突然，不由得“啊”了一声。
    顾老太太正说得嘴吐白沫，被顾妈妈打断有些不满意。她再见顾妈妈脸色有些难看，心中越发的不悦起来。这次她可没什么错，做妻子的不好好照顾自己爷们，还不许婆婆说上几句了？
    顾妈妈见婆婆瞪着自己，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劲头，咳嗽了一下说着：“娘，福来就是原来活干多了，伤着了！我听他说起过，从十岁开始就上山砍柴。那柴火堆得比他还高很多，背上从旁边都看不见有人。十二岁，他就去生产队上班挣工分。每天跟着成年人一起干活，还一点都不少干。
    有一次，他累得吐血，第二天吃了一个煮鸡蛋就继续去生产队。他说，那是他吃过的最香的鸡蛋。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就吐血，这能不留下病根吗？而且打那开始他也没好好养，成年干体力活。
    娘，这些事你都不知道，还是都忘记了？”顾妈妈反着质问顾老太太，倒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从没想过闷葫芦似的二儿媳妇嘴巴这样巧，说话的刻薄劲一点都不比自己差。这人也是可钱添脾气，钱一多，顾妈妈也敢跟自己瞪圆那双狐狸似的眼睛了。
    “得了，你们少说几句。福来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顾老爷子总算是想起儿子来了。
    顾爸爸坐起来，揉揉太阳穴，“可能是早上只喝了粥，吃点饭菜就没事了。”
    “老太婆，快去做饭！”
    顾老太太听见这话瞥了顾妈妈一眼，顾妈妈笑呵呵的说：“这么多人还用娘下厨房？即便是我都要退二线了。盼盼、培培，你们给大军儿打下手，他在饭店可是没白待，现在顶半个厨子。”
    顾军想要推脱，可看见二叔凌厉的眼神，那些话吓得吞了回去。
    顾老太太心疼孙子，可还能说什么。都说老爷们不能做家务活，尤其是不能围着锅台转，可孙子本来就是在饭店打工。屋子里的小辈就是他，多干些活没毛病！
    顾军只好进了厨房，虽然有两个妹妹帮忙，可培培只能捣乱什么活都干不了。至于盼盼，他可不敢轻易使唤！他从骨子里害怕盼盼，比怕二叔还要邪乎。
    这饭还没做完，顾老七两口子来了，她们只拎着一斤瓜子。这后半年，顾老七上了新的豆制品，卖得挺好，钱也赚了一些。
    他见顾妈妈一家人都在，笑着说：“二哥，二嫂，欠你们的钱暂时缓缓，等开春种完地就还你们。”
    “老七，谁逼着你要债了？”顾妈妈笑呵呵的回着，“大过年说那些做什么，说点喜庆事。我听村里的王大夫说了，我就要做二伯母了？”
    杨惠兰闻听脸有些发红，顾老太太却喜上眉梢。她拉住杨惠兰的手，盯着杨惠兰的肚子瞧起来，“有了？几个月了？”
    “才三个月左右，因为我瘦也不怎么显怀。”
    “你怀孕了怎么不早点说出来？豆腐坊那么多活，要是抻着怎么得了？”顾老太太责怪地说着，不过能听出来这就是关心。
    杨惠兰笑得越发灿烂，“没事，我没什么反应。一口都没吐，能吃能睡。福旗不让我干重活，这阵子他辛苦了。等开春家里活多，生意再好，我们打算请了人帮忙。”
    “那就好！咱们老顾家就是香火旺，我看小子的面大。这是我的大孙子，你可要千万小心。”顾老太太反复叮嘱着。
    旁边的顾妈妈眼神一暗，她不是在意男孩、女孩的事情，而是顾老太太对杨惠兰怀孕的态度。想当年她也怀孕，可婆婆什么时候这般在意过？她再回忆了一下，连不讨喜的老三媳妇怀孕，婆婆也去看了几次，送了些鸡蛋过去。唯独自己，从怀孕到生完坐月子，连句好听的话都没听见过。
    这么多年，顾妈妈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婆婆就是看不上自己。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娘家穷？可顾家也不富裕啊。要是因为个性，顾妈妈自认性格挺随和。但凡是跟她接触过的人，虽然不都说她的好处，却也没有人说她的不是。唯独在顾老太太这里，她一点好都没落着。
    厨房里的顾军看见又来人了，赶忙又着手弄菜。一共九个人，最起码得做出六个菜才够吃。他一边做，一边在心里埋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