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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手无策。她还真的挺没用。
未雨绸缪,胜过无数亡羊补牢。
仔细想来,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外因是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内因却是没有风险防范意识。这困局之所以难解,有很大程度是因为公司资产以集团形式被绑到了一处,难以割裂,彼此的债务你缠我绕,没个干净的自留地。而公司业务也都集中在矿业,当初赚钱的时候都赚,但当大行情一变,便都成了扶不起来的阿斗。资产又几乎都是矿山一类的固定资产,既不能分割流动性又差,变现相当难。财务上管理也有问题,资金债务期限不匹配,后期投资的矿山项目本来就属于长期,从开始到能产生出现金怎么都要好几年,而债务却又是短期,借着短期的钱去做长期的投资,本来就是大忌讳。资金充裕的情况下只是浪费钱,而在这种情况下就是要命的问题了。
现在分析这些也于事无补,充当个马后炮罢了。
若问程予安心中是否对父亲有过埋怨,答案是肯定的。
她怨父亲让母亲跟着他担心受怕,也怨父亲决策失误管理不当才有今日。这口怨气,说白了,其实是害怕。她倒不怕一无所有,只怕会背上巨额的负债。程予安有学过法律,其实明白追债肯定是追不到自己身上,毕竟她根本没有参与过公司事务,不过为人子女,怎么可能把父母丢在一旁置身事外?
父亲虽然言语之间表现得轻松,她又不是小孩,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父母虽然不肯跟自己说到底现在欠了有多少钱,但她猜测估计至少会有6个多亿。
还真是把自己卖了都还不起的金额。程予安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但心中更多的情绪却是其他,比如对自己的懊恼,对未来的茫然,对现实的难过。
忽逢家中骤变,这些反应其实都相当正常,而唯一不太正常的地方在于,程予安却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落下来,无论人前还是人后。
其实程予安的泪点并不算高,往常但凡看个稍微煽情一些的电影电视剧小说甚至是新闻,她都能哭得稀里哗啦。她对着别人的故事可以尽情流泪,却很少为自己的事情痛哭一场,最多不过默默流几点眼泪,长大后越发如此。
她当然想哭,却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哭。因为一旦哭了,就好像自己受了委屈。但发生的这一切对她而言能算是委屈吗?她既然坦然享受过曾经的福,那么现在的祸便也应该坦然接受。
更何况,程予安实在太过要强。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更是半分软弱也不肯展示给人看,哪怕这个人其实只是自己。
此时她一个人走在路上,面无表情。这一切她还没有和晏严去讲,甚至对方还不知道她突然飞了回去的真正理由。那天接到母亲的电话后,她坐在出租车中发微信只推说公司突然叫她去出差。
程予安一直很羡慕晏严,羡慕他有自己喜欢的事情,也羡慕他骨子里的通透坦然、从容不迫。他仿佛一块没有杂质的玉,而她却是一块照不进光的石。自己最不堪、最狼狈的那一面,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更不想让他看见。
那天晚上,她曾经答应过晏严要和他坦诚相待,至少如果发生了事情应该和他好好沟通。她明明点过头,却依然做不到。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正是晏严。
程予安等着屏幕上的那两个字,并没有立刻接起来。她犹豫了半天后,才伸出手指按下了接听。
“工作辛苦了。”晏严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你出差还要多久才回来?”
“快了。”程予安听见他的声音,心中却又闷又痛,“怎么突然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你最近应该很忙很忙才对。”签售会一过之后,便差不多要开个人演唱会了,现在也正是筹备的时期。
“就想听你的声音。”他还对一切都不知道,兀自在电话中轻轻地笑了笑,“本来昨晚就想打给你的,但是录完节目已经很晚了,想着你应该睡下了。现在刚好有点时间。”
“对了,你出差是去哪个城市?”他忽然问道。
“怎么了?问这个干嘛?不会是想给我来个同样的惊喜吧。”不得不佩服程予安的地方就在于这里,她虽然正在经历常人难以体会的变故,却遮掩地毫无痕迹,语气和往常一模一样,还带着一点儿笑意的调侃,大概就算是心细如发的人也不可能听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来。
“明天我要去南京。如果真能在一个地方就再好不过了。”
“那不凑巧,我、在广州呢。”程予安随口瞎编了一个城市名称。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晏严匆匆挂断了电话。她拿着手机,心绪万千,却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去说发生的这一切。
甚至说还是不说,于她都是一种两难的选择。
* * *
程予安的眼前此时出现了一座她极为眼熟的建筑物。
她顺着马路乱走,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高中时期的母校门口。铁栏围墙,砖红色的教学楼,迎风飘扬的国旗,还有那一排金光闪闪浮在大理石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