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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栽放到东面,怕苏毓若开口唤我、问我时,只能留给他一片静默,我想着也很无措。
苏毓就诊后回到四合院,一进院,他的眼神就习惯性扫过院落中西面的盆栽,神色看着有些低落。
他回房后将手上包袱卸下,把一个个小酒壶从中取出,逐一排列在床脚下。
听闻他只收美酒后,宫中的赏赐也从单纯的银两变为一坛坛美酒,怕他拿不下,于是那小酒壶做的既小又精致,渐渐发展为玉石的小件,可贴身收藏。
我见过那玉石的小酒壶,不是上等好玉,贵在雕工细腻,苏毓将它贴身带着,偶尔也拿出来盯着发呆。
将酒壶收拾妥贴后,他转头再出了院门。
我悄悄随苏毓就诊过几次,知道高院判因药方的事被太子训斥过,但他位高权重,毕竟从靖难之役前就跟着朱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太子不敢动他。他凭着这点,继续霸着院使的位子压制声名如日中天的苏毓,让他在太医院中的日子不好过。
不过,这样的压制没有几年了。我知道历史上的朱棣会在三年后去世,太子即位,以他对苏毓的好感,苏毓在太医院必定前景光明。
苏毓穿过几条街道后,来到一个府邸前,门口的奴仆询问了他几句后带他进去了,我有些奇怪,便也跟着进去。
他走进屋中大堂,大堂中有不少人,多数站立一旁,他对着其中衣着华贵的男子叩拜,“下官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朱高煦?!
“苏院判不必多礼。”比起太子朱高炽,二皇子朱高煦英俊挺拔,长年征战让他威严霸气,更有王者之风。史书上记载,朱棣更为宠爱这个皇子,尤其他多次救过朱棣的命,显得忠孝两全。
可苏毓为什么私下来见他?
“听闻苏院判医术了得,父皇将不日回京,届时还烦请苏大夫可为父皇好好调养生息。”他人虽不在京师,京师动向倒是清楚得很。
我皱眉,此人也是个城府极深的。
“此乃下官职责所在,定会尽心尽力。”
之后便是寻常客套,两人都虚伪应付,周围人跟着附和,我听不出重点。
××××
苏毓出府时,月已高悬。
我心里疑惑,便忘了放轻脚步声,等到发觉时,苏毓已经站在我面前。
“出来,别隐着,又没旁人。”他泛着笑意,从怀中拿出那个玉酒壶,“看,你这些日子不在,我收到了就贴身藏着,便想一见你就能给你。”
我只能显出身形,伸手接过玉酒壶。酒壶上刻着鸳鸯,那宫中妃子心里想的恐怕不止是送酒,还是传情。
酒壶很小,小到只剩下一两口酒,我仰头喝过就没了。
“这酒少,就是看着精巧,”他收回酒壶,“我回头再装些,以后便可时时解你的馋。”
“那么多天日子都去哪了?”
见我没回答,他便自说自的。
“我日日都看着那盆栽,总疑心是前院的几个院判给搬到西面去的。”
“房中的酒积得多了,从琥珀酒到三味酒到菖蒲酒,你定会喜欢。”
我以前从未觉得苏毓有那么多话,而现在他居然一一细数着各类美酒。
苏毓出身一般,自然不懂这些附庸风雅的品酒之说,大都是后妃赐酒时宫女介绍的,我也听过一两回,他却都记着,指望引出我的酒虫,多留几日也是好的。
我猜出他的用心,“苏毓……”忍不住开口叫他,好久好久没有叫他了。
他笑着从身后环抱我。“我很想你。”脸磨蹭着我的脸颊,这样分外亲昵。
他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手环,“这是什么?手环?”他看不见,只摸出我手腕上套了个硬物。
我看着警示环不再晶莹白皙,变得略带粉红色,可还没觉得身上有哪里痛的。
于是我大着胆子问,“你为什么去见二皇子?”
“这些朝堂上的事,复杂得很,难和你解释。”他皱着眉放开我,神色从急于讨好喜爱女子的十九岁男孩,回复到他平日冷静深沉的模样。
他转身拉我往前走,轻声说道,“皇上年事已高,又长年征战,料想圣体违和。我也为太子把过脉,太子血气不顺,五内俱损,能多活五年已是不易,难说能否……”能否死在朱棣之后。
他不敢说大逆不道的话,“即使已立皇太子,皇太孙,即便他们已登基,但是,就像当年的建文帝与燕王一般,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苏毓不愧是名医,他的诊断没错,太子的确是没活过五年。可惜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世事毕竟难料,太子还是死在了朱棣之后,而他这么接近二皇子,是很危险的。
对苏毓来说,太子还是二皇子,是一个赌注,前者对他已有好感,后者,他也不会随便开罪。
但对我而言,这已经是可见的结果。
阎王的警告还在耳边,我却又蠢蠢欲动,想将未来一切告知已踏入这错综纠葛之中的苏毓。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