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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来平静自己急促的喘息。原来,她的祖母出身如此显赫,而父亲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家出走的。血腥的资本积累过程让年方十九岁的赵同与不堪重负,最后弃家出走。
她把书揣在衣服里,下楼回去睡觉。
她一拉开门,却发现明辉面无表情地站在房外,走廊的灯大开,他的脸亮得吓人。孟缇吓了一跳,怀里的书和电筒都险些掉下来。
“怎么了,张叔?”
明辉微微欠身,问她:“知予小姐,你都是这个时候来这间储物室吗?”
孟缇扬起下巴,竭力摆出一点主人的架势,“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明辉说,“你是从哪里拿的钥匙?”
孟缇有些不好的预感,还是回答说:“从吴婶那里,我就是看一看我父亲的东西,难道不可以吗?”
“毫无问题,”明辉笑了笑,“但请你把钥匙给我。三楼的这几间屋子最近都要装修,等装修好了,我一定把钥匙送上。”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孟缇再不交钥匙就显得非常不通人情了。怀里的书跳了跳,提醒她重要的已经找到,孟缇虽然不舍,但还是从衣兜里摸出钥匙递了过去。
她下了楼,心里有事,想起“我身处的世界没有人理解我”那句话,又想起中午看到赵初年的背影,难受得简直没法呼吸。
她先把书和电筒拿回房内,又吸了口气,站在赵初年门前,轻轻敲门。敲门声坚持不懈地响着,听上去那么孤独。门内明明有动静,可长久无人应门。她还不愿意离开,把额头抵在门板上,眼睛发酸。赵初年已经不愿意理她了。
门忽然开了,她几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赵初的站在门内,一身黑色,身体又背着光,好像所有的阳光都被他吸走了。看清楚门外的人是她,他用冷淡的、甚至厌恶的语气对她开口,“进来。”他的表情如此激烈,孟缇心里所有道歉的话一瞬间退缩并消失了,迟疑地迈着步子。
她第一次进赵初年的房间,格局和她那间很相似,只是看上去十分空旷。衣柜门大开,衣服却都不在,床边的地毯上有两只已经了的行李箱。
孟缇沉默了一会儿,“你是要搬走吗?”
“这里也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我鸠占鹊巢了这么久,也该物归原主了。”赵初年疲惫地开口。他一直避免跟她眼神接触,可见是厌恶她到极点了。
孟缇硬邦邦地开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是因为中午的话——”
赵初年坐在地上,挥手打断了她,“不用解释,我没有兴趣听。你坐下。”
她盘膝坐在地毯上,瞪着他。她认识赵初年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哪一天会用这种冰冷的态度对她。
他从床上拿起一个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在地毯上一字摊开。
孟缇看着地上的银行卡、存折和几份转让书的文件,愕然,“这这是什么?”
赵初年没有迟疑,很有条理地开口,“这是应该属于你的财产。这张卡是爸爸这么多年的版税收入和版权转让的收入,每一笔我都记在文件上,你可以对照着看,如果有缺漏,我会补给你。书还在再版,每几个月就会有新的稿费打到账上;没有的话,你可以打电话去出版社,我也留了电话给你。”
孟缇一愣,本想打断他的话,赵初年却摆摆手禁止她说下去,不给她任何插话的余地。
“这一份是二伯的遗产,包括两处不动产和一部分存款。不动产的其中一处就是我那套南浦的房子,里面的书和家具也是你的,另一处不在本市。现金的话,二伯没有太多,但也足够你花上一些年了。我已经办好了财产赠让的手续,你签个字就可以了。”
孟缇觉得他大概气疯了,这样泾渭分明地跟她割裂关系。她看不清楚地上的那摊文件存折,僵硬在地面上,无法动弹。
赵初年心情沉重地站起来,一只手提着一只箱子转了身,踩着稳健的步子,推门而去。
孟缇听到脚步远去的声音,饮鸩止渴般回忆他消失的背影。她失控地站起来,可素来好用的双脚竟无法抑制地发颤,不要说去追,连站起来都成了问题。
门大开着,明辉站在门口,怜悯地看着她。
“初年少爷已经走了。”
孟缇苍白得跟鬼一样,看着明辉,下一秒彻底失控,“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他要走,没人拦得住。”
是啊,没人拦得住,连她都不行了。
但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就是她一直以来期盼的吗?孟缇忽然有了力气,把地上的文件银行卡统统收拾好,装进文件袋,收好,目不斜视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关上门,身体一软,怀里的文件撒成一摊,每一张纸仿佛都在嘲笑她。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无力地抱着膝盖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