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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旨,可别让阿爹扑空。”
“……”十四郎没应,转而问道,“陛下即位后,地方军镇上可有人来请功?”
景王忽的起了兴致,“为什么这么问?”
“偶然听了一耳,很在意。”
李沅道,“军镇请功讨赏是常有的事,祖父在位时就有。阿爹即位后嘛,就一次——来的是淮西兵,近千人,要每人官升一级。当今在任官吏总共不过两万之数,他们开口就要去一千,也不怕闪了舌头。理所当然被撵回去了。倒是你从哪儿听来的?你该不会……是去淮西了吧?”
“你也知晓此事,也去了淮西吗?”一句话将李沅堵了回去,才又道,“引他们来长安请赏的人,恐怕心有不轨。”
李沅低头沉吟片刻。淮西的请封折子一上,满朝文武无不当笑话看——都三四年没战事了,拿着尬吹出的弥天军功,来给多达一千人讨官做,当朝廷的官印是萝卜刻出来的吗?但群情激动之中,也确实有人提醒过,对士兵要谨慎应对,恩威并施;倒是许愿引他们来请功的人,需严加惩处和防范。
“怎么说?”李沅问道。
“士兵多是草莽出身,一味贪婪,不知轻重。军镇也不知?怕是战事平复之后,不能再以战养兵,那些骄兵悍将怨声载道。军镇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故意将他们的怨恨引向朝廷。如今天下暗潮汹涌,陛下又要消兵,正是要全力防范动|乱的时候。自然得留心提防此类以我为壑,唯恐天下不乱的藩帅。”
“动|乱?”
“莫非你觉着乱根已除,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李沅既没这么天真,却也不觉着动|乱近在眼前。但他又十分信任十四郎的判断,思来想去,他们的分歧点也只在于——十四郎有小仙女带着周游四方,亲眼看到“天下”真实的模样。而他没有。
那小仙女还是他们同时发现的呢!身为彼此最好的朋友,本该无所隐瞒,可十四郎不但独占好处,还对他严防死守,真是太不仗义了。
他还敢反问他!
“我不如你那般经多见广,认识自然就浅薄些。”李沅道,“若能见你所见,或许会得出近似的结论。可惜我没见着啊。”
十四郎冷静了下来——他还是很讲道理的。虽说他已将所见所闻悉数分享给了李沅,但亲眼所见和辗转听闻,所受到的冲击、感到的紧迫感是不同的。李沅不能理解,也实属正常。
但是……不亲眼看见,就做不出判断,那他日后打算怎么当皇帝啊!
他敏锐的意识到,李沅可能在故意找茬。
“……”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有机会必定向阿爹提。”李沅道,给话题落下了句点。
十四郎点头——想说的他也已说完了,自觉无更多交情可同他大侄子叙,便起身道,“叨扰许久,我也该告辞了。”
“哎——”这一字腔调一波三折,隐含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你急什么,我还有事要同你分享呢。”
看他那精神抖擞的模样,十四郎就知道,这熊孩子故态复萌——或者该说狐狸尾巴藏不住——又要无事生非了。
毕竟已经同他和解,甚至做下了“日后一起改变天下”的约定。出于朋友之义,只要无伤大雅,还是该多少奉陪一二的。
“何事?”
“我还未娶正妃,这你是知道的吧?”李沅津津有味的说起来,“我还一直担心,长辈们是不是把这事儿给忘了,怎么没见提起呢?谁知前日太母忽就说起——原来她已相中了柳承吉柳相公家,只是他家兰桂腾芳,几个女儿不相上下,令人难以抉择。我就想,既然祖母选不出,不如我自己来挑吧,就做一番调查。”
十四郎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作妖。
“最先考虑的,当然是柳家长女柳云秀。”他唇角带笑,眉眼一勾,瞟向十四郎,“说来也巧,柳姑娘舅家表兄韩皋韩鸣鹤和我素有交情。这韩鸣鹤虽是武夫,却雅善书画,我便请他过府谈书赏画……谁知下人不留神,竟将我昔日涂鸦之作挂出来了。”
他一面说着,便伸手取来一卷画轴,徐徐展开。
却是副泼墨写意的“仕女”画,肆意挥洒的竹青色在白绢上晕染开来,宛若层层叠叠随风扬起的轻纱薄雾,似梦似幻。虚写的衣衫下却有实写的云鬟鸦鬓,那是隐在朦胧青纱下惊鸿一瞥的回眸。睫下鸦影眸中水色唇上朱红,寥寥数笔便将那少女身上实实在在的娇俏和似有若无的清冷,勾画的直击人心。没什么正经的技法——你甚至可以说他画得没边没界的都不像个真人,可但凡你认得那画中之人,必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她。
——十四郎早就知道,这熊孩子敏锐异常。做什么都爱剑走偏锋,但怎么做都能直取题中真意,本质上是个天纵之才。
“就是这张。”李沅道,“这张画,旁人都说看不懂,可韩鸣鹤一见之下就面露惊讶。在本王锲而不舍的追问之下,几坛闷酒之后,他终于吐露实情——这画上的人跟他柳家表妹太像了,是以惊讶。但我画的原本是谁,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