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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混日子了,你既没有世家望族的出身,又没能让人刮目相看的学问,纵使在衙门里厮混一辈子,也就混成个老吏罢了,能有什么出息?”那一日她忽然对他说,“如今的世道,正该富贵险中求。别看战事一时平息,可只消河朔三镇局势不变,就迟早还会再生变故。战事一起,就是男儿平步青云的时候。所以,你去投军吧……前日我大哥才说想征募新丁,你来不来?”
少年有些懵,“可是投军之后,不能擅离驻地……我想见你怎么办?”
她脸色一沉,忽的便恼怒起来,“忍!还能怎么办?”她抿着唇,清黑的眸子沉沉看着她,“我阿爹才升了羽林军大将军,正三品。我两个哥哥也都是正经五品、六品的将军,你以为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以为等我回了长安,我父兄还能容忍我每日变装翻墙,同你一个白丁私会?难道你就没想过,怎么才能正大光明的和我见面,和我在一起吗?”
他当然想,可不论如何想,都觉着前路渺茫。
他生在殷实之家,自幼不愁吃穿,本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可自和她重逢后,便每每在自卑中奋发,想要成为能配得上她的人。然而想要上进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上进的门路。且不说朝廷科举取士,每科不过三十人,他几乎不可能考中。就算让他去考,他都不知何时去考、去哪里考。而从军更是不知有没有命回来,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出人头地……
他越思索便越觉消沉,渐渐的就开始逃避。不愿去想前路,只想在还能见她的眼下,每日都能和她在一起。
他也知道这日子也是有尽头的,她的父亲肯定不会把她嫁给自己这样的人。
可是……原来她也是认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吗。
少年猛的抓住她的手,激动的回答,“想啊,想。每天每天都在想。我想同你在一起。”
“那么就去从军吧。”她眼里重又染回些暖意,“天子迟早要把我大哥带的这些兵编入神策军,待进了神策军,至少生计就有了保障。到时在战场上挣军功也可,在官场上谋出路也可……只要你能得个一官半职,我就有法子让他答应我们的事。”
“可是……要出人头地,一年半载肯定不成。万一”
“一年半载不成,那就三年五载。你只管去想该怎么给自己挣出身,其余的事我自己会处置……你放心,我拖得住,也等得起。”
于是少年禀明父母,前往投军。
一切都如她所预料,不论是战事再开,还是蒲津渡驻军被编入神策军她年纪虽小,却一向都是有主意、有见识的人。
少年算不得勇武,然而他模样周正,能写会算、能说会道,家里也肯花钱替他打点关系,很快便脱颖而出,被拔擢进翊卫府。
回到长安,他便迫不及待的托人给她捎信去。
领到俸禄那日,他为她采买胭脂首饰,鲜衣怒马前去见她。
少女帷帽遮面,端坐在大柳树下等他。夹道槐花怒放,满树满树的香雪。她掀起荷风嫣然一笑,眉目弯弯,艳光夺人。
他们一道去西市场买毕罗,沿着长安宽阔街道边吃边走。
少年满足于光阴静美,她却再一次提出了令他劳苦奔波的要求。
“翊卫府俸禄虽然优厚,然而并不是你能借以晋身的去处。”她这么说,“能近御前护卫的只那些勋贵子弟,你恐怕没这么便宜的机会。但眼下正有良机,只是多少会有些辛苦,你愿不愿意去试一试?”
少年心下多少有些失落他千辛万苦来到长安,难得能见她一面,她却满心只想着指点他如何“晋身”。
可他只想在这久违的安稳里,好好的看看她、陪陪她呀。
但想到她所期许的未来,他还是点头说,“愿意。”
魏博节度使年前去世,留下寡妇幼子。麾下部将把持军政,有自立之心,前月奏请朝廷立他为留后,又索要若干赏赐。天子震怒,但也不能草率兴兵,便打算先派使者前去一探究竟。明面上派出的正使姑且不论,私下却还派出了一个要紧的人物太常寺卿令狐晋。
令狐晋是天子的亲外甥,因母亲郑国公主早丧,自幼便养在宫中,和太子一起长大。天子视他如己出,太子也将他当亲兄弟。这样的人物要亲身涉险,当然也有他的缘由死去的魏博节度使是赵国公主的儿子,令狐晋的表弟。而赵国公主是郑国公主的同胞姐姐,一向挂念令狐晋。
如今赵国公主建在。令狐晋也罢,天子也罢,都暗暗的希望公主能逆转局势。如若不能,也希望能将公主带回长安,安养晚年。
故而令狐晋请命,天子虽担忧他的安危,却还是应允了。
为保护令狐晋的安危,天子特命左郎将韩荐之选派翊卫随行。
此事本属机密,但韩娘天性颖悟,察觉到韩荐之挑选翊卫护卫使团,便猜测到此行必有隐情。竟真让她将真相发掘出来了。
“我阿爹说,长安这么多宗室亲贵,就只广陵郡王和这位令狐寺卿是人中豪杰。此行看似凶险,但既然令狐寺卿都亲自出马了